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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一阵死寂。</p>夙寒声吞了吞口水,壮着胆子讷讷道：“师兄……”</p>
这声“师兄”像是打破了某种无形的结界，徐南衔终于回魂，猛地倒吸一口凉气,高大的身形不受控制往后倒去。</p>
“不北！”</p>
庄灵修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他,才没让他后脑勺着地直接开瓢。</p>
夙寒声那几句胡言乱语像是猛烈的攻击,徐南衔在外多年经历不知多少回生死绝境，却从未像此刻这般大受重创。</p>
……看着都奄奄一息了。</p>
夙寒声吓了一跳，赶紧跑过来：“师兄！师兄你怎么了师兄？！”</p>
元潜和乌百里面面相觑。</p>
还能怎么,被你气的呗。</p>
徐南衔被庄灵修扶着，气若游丝道：“夙寒声,你……你刚才说什么？再、再给我说一遍。”</p>
夙寒声哪里敢再重複,但又没胆子否认，只能心虚地移开视线。</p>
徐南衔大概不愿相信,嘴唇哆嗦地一把扣住庄灵修的手臂：“刚才不是梦吗，是梦对吧？”</p>
庄灵修：“呃……”</p>
徐南衔直接呆愣当场，随后猛地暴起，咆哮道：“夙、寒、声——！”</p>
夙寒声见事情已败露，再遮遮掩掩也没什么用，索䗼能屈能伸,噗通一声往地上一跪，梗着脖子一副任由处置的架势。</p>
“师兄息怒。”</p>
徐南衔这下真的要被气晕过去了，直接冲过来就要揍小孩。</p>
庄灵修见状不妙，一把从背后抱住徐南衔的腰：“哎，冷静冷静！你听孩子把话说完。”</p>
徐南衔被扣着腰无法再往前行，怒气冲冲地直接双脚蹦起来，手脚并用地连抓带踹，丝毫没有修士大能的稳重气质,连嗓子都破了音。</p>
“我听你大爷！——世尊是谁？！我是不是告诫过你，让你莫要……干嘛？！你放开我！”</p>
庄灵修脸上都差点挨了一肘子，无可奈何道：“你揍他一顿也无用啊——萧萧，先起来哈，这才多大点事儿啊，等会和庄师兄说说细节。”</p>
徐南衔：“庄灵修！”</p>
几人正闹着，一股寒意猛地从门口袭来。</p>
众人顺势望去，就见应见画站在门口，眉头紧皱，嫌弃地道：“在闹什么？”</p>
夙寒声脸色煞白如纸。</p>
完了完了，这要是被应见画知道了，不得把他吊起来抽啊。</p>
应见画瞧着像是特意来兴师问罪的，视线随意一瞥，瞧见夙寒声跪在那，眉头皱起：“这是终于知道自己错了，先跪着认错？”</p>
夙寒声小脸煞白，嘴唇哆嗦着根本发不出声音。</p>
徐南衔咆哮了一顿，嗓子都哑了。</p>
他冷冷地将庄灵修拂开，颔首行了个礼：“大师兄。”</p>
近些年徐南衔听话得很，没给大师兄闯多少祸，还挨夸了，应见画脸色稍稍好看些：“一大清早，你做什么呢？”</p>
夙寒声颓然跪坐在地上，近乎自暴自弃地闭上眼睛，准备迎接狂风暴雨。</p>
徐南衔恨恨瞪了夙寒声一眼，才道：“没什么，大师兄不是说他就算再修炼八百年也结不了婴吗，我在训他呢。”</p>
夙寒声一愣，猛地抬头看向徐南衔。</p>
徐南衔都把夙寒声骂得跪在地上小脸惨白了，气势汹汹来问罪的应见画也不好再雪上加霜，瞥了夙寒声一眼。</p>
夙寒声大概真被吓着了，眼圈通红，嘴唇都白了。</p>
“差不多得了。”应见画没忍住，低声对徐南衔道，“他体质特殊，结丹已是师尊在天之灵保佑了，别再奢求过多。数落几句就行，怎么还真让他跪上了？”</p>
徐南衔脸都绿了。</p>
这怎么还成他的不是了？</p>
但话已至此，他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是。”</p>
应见画抬手示了个起来的动作，道：“别跪着了，画舫等会便行去学宫，好好待着别乱跑。”</p>
徐南衔颔首。</p>
夙寒声讷讷称是。</p>
应见画扬长而去。</p>
徐南衔运了运气，省得自己被气死，转身冷厉地看向夙寒声。</p>
庄灵修已经将双腿发软的夙寒声扶了起来，正在那给吓得不轻的元宵顺毛。</p>
夙寒声惊魂未定，怯怯看了徐南衔一眼。</p>
徐南衔凶巴巴瞪他。</p>
但夙寒声却不觉得害怕了，还往前跑了几步，一把扑到徐南衔怀里，委屈得不行。</p>
“师兄……”</p>
徐南衔猛地推开他：“别喊我师兄，我哪有资格当少君的师兄？！”</p>
夙寒声又锲而不舍地粘上去，死活都不撒手。</p>
徐南衔推拒了两回，最后大概被粘得受不了，才没好气地伸手抱住他，粗暴地揉了下夙寒声的后脑勺：“你说你到底哪来的胆子？世尊是何等人物，就连师尊都是以礼相待，你……”</p>
夙寒声熟练地道：“我错了。”</p>
徐南衔：“……”</p>
再多的数落也全被这句轻飘飘的话给堵了回去，把徐南衔噎得不轻。</p>
元潜见夙寒声撒个娇就把这场危机解决了，叹为观止，也没在这儿碍事，拽着乌百里悄摸摸走了。</p>
庄灵修倒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见徐南衔都被气疯了却还是本能为夙寒声遮掩，就知道这事儿就算翻篇了，笑吟吟问道：“萧萧，你和世尊之事，真的成了吗？”</p>
夙寒声犹豫地看了徐南衔一眼。</p>
徐南衔不耐烦地道：“世尊天还未亮就离开应煦宗了，若他真的待你……有……”</p>
有情……</p>
徐师兄都说不出这两个字！</p>
“……怎么可能不把你也一块带过去？”徐南衔心中勉强还有那么一丝希望，漠然道，“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你单方面大逆不道，把世尊待晚辈的好给曲解了？”</p>
夙寒声小声道：“他说邹持找他有急事。”</p>
徐南衔又炸了：“他？邹持？夙寒声，你的规矩被你吃了，这是你这个小辈能叫的吗？！”</p>
庄灵修赶紧按住徐南衔的肩膀，给他顺气：“怎么又气起来了，就不能等萧萧说完吗——萧萧，别怕，我给你按着你师兄，大胆地说。”</p>
夙寒声被恶念带坏了，连这种大逆不道的事都敢告诉元潜他们，更何况此时已然败露，自然就更敢说了。</p>
“我没曲解。”夙寒声往后退了半步，怕徐南衔咬着他，试探着道，“三年前我就向他示爱好多回呢，他都给拒了……”</p>
听到这个“示爱”，徐南衔差点又抽过去。</p>
夙寒声又往后退了一步：“但我及冠后，崇珏……啊啊啊，叔父！我喊叔父！师兄你别晕！——叔父就想通了，昨夜和我私定终身，过段时间就合籍。”</p>
徐南衔这回真的是气若游丝了。</p>
方才他只是听到夙寒声那几句虎狼之词就能差点气背过气去，现在毫无准备又听到夙寒声背着他做了这么多惊世骇俗的事，险些要口吐幽魂，去见师尊去。</p>
庄灵修一把扶住奄奄一息的徐南衔，眸瞳几乎要放光了：“当真吗？！三年前你俩不是八字没一撇吗？”</p>
夙寒声也不知崇珏怎么突然又肯了，试探着道：“可能我……我更好看了？”</p>
庄灵修：“……”</p>
的确好看了，但世尊至于肤浅到以貌取人吗？</p>
徐南衔不行了，气息奄奄地被庄灵修扶到旁边的椅子上瘫坐着，连喝了几杯水才终于缓过神来。</p>
他看着蔫头耷脑站在他旁边倒茶的夙寒声，嘴唇张张合合半晌，最后有气无力地说了句：“你迟早要把我气死。”</p>
须弥山世尊，那是被三界所有人奉在神坛上的男人……</p>
不，他根本不能称为神，反而像是立于云端的佛像，望一眼也觉得是亵渎。</p>
夙寒声可倒好，还示爱，还好多回……</p>
徐南衔头痛欲裂，不止是气的，还为夙寒声隐隐发愁。</p>
这要是应见画知道，不得把应煦宗给掀翻了？</p>
徐南衔一言难尽地看向夙寒声。</p>
夙寒声正蹲在他身边，小心翼翼捧着师兄的手往自己脑袋上放，一副认错态度极其良好的模样，见徐南衔垂眸看来，他抓紧机会讨好一笑。</p>
这笑容乖死了。</p>
徐南衔彻底没了脾气，无可奈何地顺着他的姿势摸了摸柔软的发。</p>
算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p>
有惊无险，夙寒声终于彻底松了口气，哄好师兄后就颠颠跑去找元潜乌百里玩。</p>
从应煦宗去闻道学宫，一般路线都会经过通天塔。</p>
行至半路，隐约瞧见几十里之外那巨大的通天巨塔，黑压压的极具压迫䗼。</p>
但稍稍离得近了点，就能发现那寻常巍然不动的通天塔竟然在微微倾斜，好似在随着地底的震动摇晃一般。</p>
在经过通天塔时，夙寒声正在和元潜乌百里打麻将，手刚摸了张牌，还未瞧见是什么就见手指间猝不及防窜出一道古怪的火焰，轰然将麻将给烧得漆黑。</p>
夙寒声被吓住了，赶紧甩了甩手。</p>
元潜也顾不得玩了，起身道：“好端端的怎么着起来了？！”</p>
夙寒声三年前刚入闻道学宫时，“跗骨”发作把落梧斋差点烧完，两人还以为他又毒发了，撒腿就要跑出去叫徐南衔或应见画。</p>
夙寒声道：“慢着——我没事。”</p>
乌百里蹙眉回头：“都冒火了，叫没事？”</p>
“我经常冒火，没什么大碍。”</p>
夙寒声随意甩了甩手，他浑身经脉都在沸腾，但却并未感觉到多少不适。</p>
将元潜和乌百里两人安抚下，夙寒声没心没肺的正要继续打牌，隐约听到有人在说话。</p>
“什么？”</p>
元潜还在担心他的“火”，疑惑道：“什么什么？”</p>
夙寒声一愣：“你们没说话？”</p>
元潜和乌百里同时摇头。</p>
没人吭声。</p>
夙寒声眉头轻蹙，像是察觉到什么，起身将旁边的雕花窗户打开。</p>
明明还未落日，外面却已漆黑一片。</p>
不过仔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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