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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主，你确定要判定任务失败，申请脱离世界吗?】</p>【确定，提交申请吧。】</p>
【好的……退出世界申请已处理，宿主将在七个工作日以内脱离世界～】</p>
【谢谢。】</p>
顿了顿，：【宿主，别太难过啦。】</p>
刚刚宿主的表情好冷漠好失望，小系统都吓得不敢说话了。燃灰才注意到它的担心：【嗯?我不难过。】</p>
他只是不能理解，为什么手里的大纲在故事中后期便全无用场。</p>
看着自己仍然奇高无比，只是在刚刚面对云曳时掉了几分的人设分，燃灰有点苦恼。他想不明白。</p>
明明都是世界里的NPC,只需要按部就班地照着剧情走。</p>
炮灰按部就班地恶毒，反派按部就班地捣乱，男女主按部就班地在一起甜甜蜜蜜.…最后一起走到团团圆圆的大结局。</p>
这种剧情，怎么想都比自己之前那些杀丧尸过逃生的任务容易完成多了。可为什么会走到这种崩坏的程度?燃灰想不通。</p>
不过再想不通，他也懒得想了，因为这个世界已经彻底到了尾声，无法补救。算不上难过，只是可惜的情绪居多。</p>
一是因为退休金彻底拜拜，这么长时间的辛苦扮演都打了水漂；二是因为，如果任务失败，强制脱离世界的话，这个“陆燃灰”会死亡。也就意味着，陆母的儿子会离开。</p>
对那个可怜的女人来说，应该是一个很沉重的打击吧。</p>
坐在出租车里，眯眼看着车窗外的风雪，燃灰瞳孔中划过一丝遗憾。……本来还想多给她攒点钱的。</p>
病房里一片兵荒马乱。</p>
那个身份尊贵的病人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摔到了地上，路过的小护士吓得魂飞魄散，想去搀扶，病人却像是发了狂那样，根本近不了他的身。</p>
再也顾不得这里的话会不会被传到老头子耳朵里，会不会给陆燃灰带来麻烦，云曳死死揪住闻讯赶来的心腹下属衣领，双眼通红，哑声吼：“陆燃灰呢?!”</p>
下属一直守在楼梯口，此时被揪着领子，一脸茫然加惊恐：“陆先生，陆先生刚刚出去了啊?”</p>
不是刚从病房里出来吗?</p>
云曳却根本不听他解释：“去找他，不管你用什么办法——</p>
把他找回来!”</p>
下属还有几分理智，谨慎地再确认一句：“云总，您确定要让我们不惜一切代价把他带回来吗?&#34;</p>
他很为难：“要是这样的话，云老爷子那边，我们不太好瞒……”这句话像是唤回了云曳的神智，他手指一颤，陡然脱了力。对。</p>
……他现在还太弱小，不能再给陆燃灰添一点麻烦。</p>
良久，云曳垂下脸，黑发遮住了视线，失魂落魄地哑声道：&#34;……你自己去，去确认他的安全</p>
这个下属还是可以做到的，忙不迭应了一声，匆匆离开。</p>
这时闻讯赶来的医生和护士才敢动身，把云曳重新抬回床上。</p>
刚刚在地上猛摔一下，膝盖钻心的痛，云曳却恍若未觉。</p>
只是目光一错不错地死死盯住门口，固执地等待着消息。</p>
病房里一片狼藉，花束和果篮都掉落在地，康乃馨花瓣散落，一片颓靡。</p>
小护士帮忙收拾好病房，却有点不舍得这么好看的花被糟蹋，于是抱着那束康乃馨离开。</p>
临走时，她没忍住偷偷看了这个年轻俊美的病人一眼，却被那双凤眼中骇人偏执的光狠狠吓了一跳，再也不敢再想有的没的，低着头冲了出去。</p>
出了病房，她刚打算继续去忙，在走过楼梯口时，却突然被叫住了。</p>
是一个很年轻清秀的男人，一双狐狸眼，斯文地笑着，很容易就激起人的好感。小护士立刻停步：“您好?”</p>
&#34;您好。&#34;</p>
男人温声说：&#34;这束康乃馨真漂亮，如果没人要了的话，可以送给我吗?&#34;</p>
深夜，云氏老宅的书房内，一片静肃。</p>
云老坐在桌前，表情沉凝；云渡低眉顺眼地站在他身后，不发一言。</p>
唯有手机里的那段音频，在循环不断地播放着。说话那人音色突出，极其具有存在感。</p>
&#34;……我永远不可能结婚，除非那个人是你。&#34;&#34;……只要我活着一天，你这辈子别想甩开我。&#34;&#34;……陆燃灰!你别走……求求你了!&#34;</p>
然后就是一阵狼藉的噪音。</p>
良久，云老疲惫地一摆手，云渡立刻上前，</p>
关掉了循环播放的录音。</p>
老人半阖着眼，良久，突然笑了一声。</p>
像是怒到了极点，突然就笑了。</p>
云渡一如既往地贴心，柔声道：“爷爷，别为少爷气坏了身子。”&#34;他还是年纪小，不懂您的良苦用心。等以后年纪大一些，能独当一面了，肯定就……&#34;</p>
云老突然开口打断：“我留你在云家，不是为了让你说这些废话。”</p>
云渡一愣，第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34;.…爷爷?&#34;</p>
云老淡淡道：“云曳处理不好这件事，你来帮他处理。”</p>
&#34;不要再让那个男人出现在他面前。&#34;</p>
这句话云渡听懂了。</p>
他的笑意隐隐僵硬，试探䗼道：“但爷爷，那如果少爷他有意见……”</p>
云老冷冷道：“身为云家继承人，他不该有意见。”</p>
云家继承人这五个字，他咬得很重，视线阴沉沉扫过云渡，像是个警告。</p>
云渡站在原地，指尖掐进了原本手心的伤处，却像是感觉不到痛。</p>
良久，他后退一步，垂眼遮住了眼底阴暗而疯狂的神色。</p>
一抹冷笑悄然划过，云渡恭敬地低声道：“我明白了，爷爷。”</p>
接下来的几天日子，平静如水。</p>
燃灰照旧每天打工，应对着客人的刁难，赚很高的提成。只不过现在，偶尔还会和陆母打几个电话聊聊天。</p>
也许是那天让云曳受了惊，他身边又多了几个时刻盯视的人。</p>
那几个人每天24小时紧盯着陆燃灰的行踪，再把一沓沓照片送到云曳的桌头。</p>
但陆燃灰的一举一动都没再有任何异常。</p>
那天在医院里陆燃灰突然的异样，难道只是错觉?</p>
派人连着盯了几天，什么事都没有，云曳终于放下了高悬的心脏。……应该是自己想多了。</p>
天知道这几天他是怎么熬过来的，一闭上眼，就是陆燃灰漠然的背影。即使睡着了，也会很快按着狂跳的心脏惊醒。</p>
感情疯狂叫嚣着，想去亲眼看上一眼陆燃灰才安心；偏偏理智又一刻不停地警告他，自己离陆燃灰越远，他就越安全。</p>
这么来回拉扯着灵魂，云曳觉得自己真的快疯了。</p>
偏偏老爷子那边还不消停，直接无视云曳的意愿，按着他的头和林家搞了订婚宴。</p>
大少爷还想继续硬挺着不订婚，云老这次干脆直接和他挑明了：“我知道，你一直在找借口，为的就是保护那个男人。&#34;</p>
说到这里，云老甚至觉得有几分讽刺。</p>
他之所以一直很欣赏云曳，是因为云曳和年轻时候的他最像。睥睨桀骜，乖张不驯，眼高于顶。</p>
谁能想到，他有一天会为了一个普普通通的男人发狂发疯。云老疲惫地耷拉着眼皮，语气平淡，却字字都是威胁：&#34;不想让我动他，就乖乖把婚订了。&#34;</p>
云曳几乎把牙咬碎，第一万次告诉自己还不到时机。他哑声开口：&#34;……我订。&#34;</p>
林萧落听到订婚消息时人都傻了，心说这是什么意思，云曳不反抗了?他明明为了陆燃灰把自己折腾成那副熊样，现在说订婚就订婚?不过很快，她从大少爷那里收到了暗地里传来的消息。</p>
对方言辞疏离有礼，他表示也知道林萧落现在已经对自己没了意思，这只是一场迫不得已的戏，希望林小姐可以配合。作为补偿，日后林家的生意他也会尽力照顾。</p>
林萧落：行吧，原来是个局。</p>
帮人帮到底送佛上西天，何况还有好处拿，谁不帮忙谁是傻子。于是林萧落很快答应了云曳的请求。</p>
订婚仪式有条不紊地准备着，云老像是担心云曳会反悔那样，把日期订在了五天后。</p>
云曳被看得很紧，杜绝了他一丝一毫逃跑的可能。</p>
他面上不显，心里其实急得发慌，担心陆燃灰会误会自己，彻底离开，嘴里因此长了一圈燎泡。终于，订婚当天，云曳找到了小动作的机会。</p>
云家和林家联姻，宾客云集在奢华的酒店里，对这对郎才女貌的新人给予祝福。</p>
这是一场毫无疑问的豪门联姻，金融杂志的八卦版块记者们纷纷蠢蠢欲动，挤在前厅后院里，等着拍这对璧人，好上日后的新闻头条。</p>
鲜花，气球，红毯。所有喜庆而美好的东西都被簇拥着搬到人们眼前，到处洋溢着欢声笑语和祝福。</p>
云老满面红光，拄着拐和林老等好友侃侃而谈；云渡也穿上了一身洁白的</p>
西服，温柔地笑着，站在一个不远不近的角落里。</p>
刚刚恢複好的云曳面容刀削斧凿，深邃俊美如神祇，神情却冷冽如刀，看不出半点对订婚的喜悦。</p>
实际上，现在的大少爷烦躁不安到了极点。</p>
他已经派人去找陆燃灰，想告诉他自己绝对没有变心，是被逼迫着订婚的，让他千万相信自己，再给他一段时间。</p>
差一点，只差一点点，他就能彻底掌握云氏的话语权——到时候别说云渡或者云夫人，即使是云老，也不再能奈何他半分。</p>
但偏偏派出去的下属全都扑了个空，到处找不到陆燃灰的人影。</p>
他们也很迷惑：明明前两天，陆燃灰还好好地在酒吧里打工，怎么偏偏今天就不见了?所有常去的地方都找了一圈，连A大校园的地皮都搜刮了一遍，也没找到。不详的预感越发浓重，云曳心神不宁，完全是被林萧落指引着完成了订婚流程。</p>
被他从内到外的急躁感染，林萧落还以为他在担心以后的安排，在交换戒指的时候，小声安慰他：“你别急，订婚到领证还有很久呢，我也会尽量说服我爸爸的……”</p>
正说着，云曳的手机突然在口袋里震动两声，是下属发了一条短信。云曳眼睛一亮，立刻借着礼台的遮挡，低头看了一眼手机。林萧落不知那条短信说了什么，只看见大少爷骤变的脸色。当着满酒店宾客的面，众目睽睽之下，他彻底失了态。尚待交换的戒指滚落在地，云曳疯了一样地冲出大门。</p>
新郎逃婚了!</p>
一片哗然，大屏幕上还在直播着这场世纪订婚，把林萧落的懵逼和云曳狂奔的背影全都转播了出去。</p>
林老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老云，你这是……?”</p>
云老脸色铁青，奋力敲着拐杖：“愣着干什么，都给我追!”</p>
穿着繁缛的西装狂奔一路，肺里升疼，呼吸间都泛起了血腥气，云曳的速度却没有减慢丝毫。刚出酒店没多久，就看见宽阔马路上的停了辆面包车，车头已经被冲力撞得不成样子。入目的大片鲜红，瞬间刺痛了云曳的眼。</p>
警戒线已经被拉起来，旁边站了几个看热闹的围观群众，涉事车辆的司机正在为自己辩解：“警察同志，我真没看见他啊!这里正好是个大弯，我承认我有点超速，但真不是故意的……&#34;</p>
外界什么样的喧嚣，云曳都</p>
已经听不见了。</p>
他的世界里，只剩下那具躺在血泊中的、血肉模糊的身体。</p>
“陆……”</p>
理智在彻底崩溃的边缘摇摇欲坠，云曳踉踉跄跄，慢慢穿过了警戒线，跪在血泊里。</p>
昂贵挺括的西装面料浸染成黑红色，他浑然不觉，抖着手，慢慢将躺在地上的那个人扶进自己怀里。</p>
身体被翻转，露出一张沾满鲜血和泥土、安安静静的脸。那双熟悉的、温柔带笑的眼睛，此时紧紧闭着，悄无声息。</p>
再睁眼，已经是医院刺目的天花板。</p>
空气中是刺鼻的消毒水味，苏展坐在一旁，一脸苦大仇深地看着吊瓶。冷不丁察觉到云曳的苏醒，他立刻起身，瞪大了眼冲到云曳面前：“曳哥!”顿了顿，又极为小心地观察他的神情，像是在畏惧什么：“曳哥……”云曳出乎意料的平静。</p>
他开口，因为缺水，声音哑得不像话：“我怎么了。”</p>
苏展嘴张张合合，像是完全没想到云曳会这么冷静，简直像是失忆了一样。最后，他决定不瞒着云曳，低声道：&#34;……你晕了。&#34;想起当时的场面，苏展还心有余悸。</p>
当时云曳死抱着陆燃灰的尸体不放手，像是疯了一样，差点和警察打起来。</p>
最后还是被赶来的医生强行打了镇定剂，才终于昏死过去。</p>
“曳哥，我知道你心里难受，我也难受，但是……”苏展看着眼底无波无澜的云曳，有点说不下去了。</p>
这还是之前那个要死要活的云曳?明明是再平静不过的眼神，苏展心里却直发毛。</p>
他定了定神才继续说：“但是你这一逃婚，现在有一大堆烂摊子，而且老爷子也气坏了，现在八成在赶过来的路上。&#34;</p>
&#34;你得振作起来，把这一切处理好，才能给陆燃灰报仇啊!&#34;苏展语气越说越激动，“那车祸肯定不是意外!&#34;</p>
云曳目光平静：“我知道。”</p>
苏展：你真的知道?</p>
他第一次面对这样的云曳，简直称得上是手足无措，既慌且怂。</p>
直到云老来到病房内，才如蒙大赦地离开。</p>
云老挥退了其他人，慢慢拄着拐走上前来，浑浊的眼珠一错不错地注视着他唯一承认</p>
的亲孙子。</p>
云曳不闪不避地回视着他：“爷爷。”</p>
现在的云曳，整个人都变了。</p>
说不出来哪里变了，只是那双眼睛里少了很多东西，却又多了一些什么。云老原本准备好的话，不知为什么，竟然有几分说不出口。</p>
良久，他沉声问：“你知道错了?”</p>
云曳：“我知道错了。”</p>
干脆利落。</p>
云老注视着他，片刻后，语气竟然和缓了不少：“没有下一次。”云曳点头，目光平静而虚无：“我明白，爷爷。”不会有下一次了。</p>
所有知情的人都以为，陆燃灰死后，云曳会大闹一场，亦或是彻底崩溃。偏偏云曳极其冷静，冷静得好像陆燃灰与他毫无瓜葛。</p>
他冷静无比地出了院，平静地接受了一切处理结果。</p>
唯一的要求，就是亲自为陆燃灰操办丧事。</p>
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云老答应了。</p>
陆母也答应了，在云曳给她跪了一天一夜之后。</p>
说来也奇怪，陆燃灰好像冥冥之中预料到自己会出事一样，早就留好了算得上遗书的东西。上面说，自己的所有财产都会留给陆母。</p>
还说，希望能把自己的遗体火化，然后洒在随便什么地方。云曳平静地看完了他的遗书，然后履行了他的遗愿。陆燃灰的尸体，被他亲自推进了火化用的焚尸炉。所有流程结束，骨灰盒被交到了他手里。</p>
那是一个方寸大小的盒子，一点也不重，只有两千七百克，是一个正常男䗼的骨灰重量。</p>
云曳只拒绝了陆燃灰的这个遗愿，他没有把骨灰撒到什么地方去，而是平静地留下了这个骨灰盒。</p>
葬礼盛大且肃穆，所有认识陆燃灰的人都到了场。</p>
每个人都在惋惜这条年轻有为的、早早逝去的生命。</p>
对着那张黑白的遗像，即使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陆母照旧哭到近乎昏厥。</p>
她用尽全身的力气去捶打肇事司机，又去打云曳：“你还我儿子!你还我儿子呀……”</p>
金金贵贵的大少爷一声都没吭，等她锤累了，才推着陆母的轮椅带她去休息，脊背始终挺直。葬礼过半，每个人都走上前去和陆燃灰告别。</p>
林萧落一身黑裙，把手里的</p>
香插到陆燃灰面前，脊背簌簌抖动了一会儿。等离开时，她的双眼红肿得厉害。</p>
林萧落之后是苏展。</p>
苏展脸上的神色凝重，认认真真地给陆燃灰上了香，认认真真地鞠躬，低声说：&#34;对不起。&#34;他终于意识到，曾经的自己是多么的混账，是一切的罪魁祸首。自己不值得被陆燃灰原谅，活该内疚一辈子。</p>
鞠躬了很久很久，苏展终于起身，视线的余光扫过一直站在旁边的云曳。苏展这段时间，其实已经看不懂云曳了。</p>
说他难过吧，他从来没有表现出过任何一点悲伤，一颗眼泪都没掉过。但说他不在乎吧，他又为陆燃灰做了这么多。</p>
曾经的苏展不理解，但现在泪眼朦胧的苏展看着云电模糊的身影，一瞬间，他好像与云电共了情。</p>
云曳什么也没说，一滴眼泪都没掉。</p>
但他的心自打陆燃灰死亡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枯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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