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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场上，谢子鱼轻轻呼出一口白气，手里的牛筋弓弦已经拉到了极限，整个犀角弓身都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箭簇对准了前方二十丈开外的箭靶。“嗖！”
箭羽离弦，砰”的一声钉在箭靶上，却偏离了靶心两寸远。
谢子鱼懊恼地一跺脚，从箭篓里重新抽出一只黑羽箭，还想再试，站在他身旁的萧羽阻止了他，“今日到此为止。”
谢子鱼不解，“师父，您不想让我多多练习？”
萧羽说：“你已经射了十箭，前七箭正中靶心，后三箭却离靶心越来越远，说明你射箭还没掌握巧力，多发几箭后手臂就会僵硬，你如此练下去，只会越来越差，不如先学会放松手臂。”
“哦！”谢子鱼放下弓，活动了一下手臂，果然有酸痛的感觉。自己一心想射中靶心，身体实在绷得太紧了。
“现在去扎马步。”萧羽说着，视线转移到了不远处一个提着小篮子款款走来的浅绿色身影上。
“师父，今日又要扎马步？”谢子鱼心里一万个不情愿，却是恭敬询问的口气。
“扎马步，提石锁。”萧羽点头，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谢子鱼只好走到校场中央，双手各提起一个十斤重的石锁，规规矩矩地扎起了马步。这是练习臂力和脚力的基本功。
黎舒走到萧羽身旁，将手里的小篮子递给他：“听子鱼说萧将军爱吃炸花生米，我特意叫厨房备的。”
“谢谢侧妃！”萧羽接过篮子，知道这应该是她特意来一趟校场的借口。
黎舒远远注视着牙关咬紧的谢子鱼，笑道：“都说严师出高徒，有萧将军教导子鱼，子鱼必定突飞猛进。”
“子鱼是个好苗子，也能吃苦，前日他带着我逛了几条京中的小吃巷子，据说是你们以前去吃小吃的地方。”萧羽露出了在徒弟面前很少展露的笑容，看上去对这个徒弟很满意。
黎舒并不知道那是什么小吃巷子，只是一笑带过，小声说：“我明日就要动身去一趟靖州，找夏侯老先生。”
“我听子鱼说了，他说《太武经》被猫叼走，掉入水缸毁了，他会跟你一起去靖州。”
萧羽知道夏侯渊是黎宗阳的师兄，他隐隐觉得侧妃此次出行，不会仅仅是为了拿《太武经》手稿那么简单。
“如此珍贵的书，怎么会轻易被毁呢？”黎舒的笑意中带着一丝调皮。
萧羽诧异道：“难道书没有被毁？”
黎舒摇了摇头，不过没有继续再解释更多。
自己的猜测果然没错，她不是为了那份手稿而去，萧羽问：“那你为何要去找夏侯老先生？”
“为了找一个人。”
“什么人？”
“裴询。”
“裴询？”萧羽的大脑里着这个人名，很快想起来了，裴询是银甲军最得力的一名斥候，银甲军覆灭后，再也没有他的消息，他们都以为他早已经死了。
“他还活着，成了夏侯先生的门生。”
黎舒在左丘先生的信里看到了裴询这个名字。据左丘的情报，隐居在靖州的夏侯渊有一个门生长相酷似裴询。如果裴询隐姓埋名地活着，意味着他知道当年银甲军在盘陇关战场上的内情。
“所以你以《太武经》被毁为由去靖州，是为了找到裴询？”萧羽再次诧异不已。
黎舒无奈地点头。
她如今只是一个内宅女子，若不是想出这一招，根本不可能无缘无故出远门，更别说去靖州见夏侯渊！
好一会儿，萧羽才缓过神来，道：“既然是银甲军的事，你不必亲自去找他，我能替你去找他。”
“你的身份若出现在靖州和裴询接触，容易打草惊蛇。”
黎舒不是没考虑过让萧羽起找裴询，可是，如果裴询选择隐姓埋名地活着，背后必定有隐情，以萧羽的身份去找他，万一裴询再度消失，这个至关重要的线索便会中断。
黎舒接着说：“齐王正在查赵姑娘的背后之人，你如果突然去靖州，会让人生疑。”
萧羽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道：“我这几日已经察觉到有人在查我，我今日来王府，会跟王爷道明此事。”
黎舒点头：“王爷正在用人之际，你送上这个投名状，他自然会重用你。对了，赵姑娘已经出刑部了吧？”
“她已经出来了，还住在墨香楼。但是她在京中人生地不熟，一个姑娘家不能一直住在客栈，我这几日在给她看屋子，打算帮她租一间屋子。”
黎舒一笑，调侃道：“萧将军对赵姑娘还挺细心。”
萧羽：“……”
“赵姑娘是个难得的好姑娘，你照顾好她。”
萧羽沉默了一会儿，道：“靖州一带常闹山匪，你要当心。”
“嗯，我知道。”
萧羽迟疑片刻，从袖中取出一个袖箭，圆筒状，用黄铜铸成，里面有一个锐利的箭簇，只有普通箭簇一半大小。
“这是一个袖箭，只要扣动扳机，就能发箭，一共有六箭，你带着防身使用。”
“这……”
黎舒看着这枚熟悉的袖箭，这是她和萧羽在西凉拓鹰部落的部落王那里缴获的战利品，一共两枚，她和萧羽各拿了一枚，因为造型小巧圆滑，放在袖中不硌手，他们俩人都挺喜欢。
萧羽见她犹豫，有些不太自在地说：“我知道我也许多虑了，王爷一定会给你加派侍卫，但是你一个女子出门远行，又没有武功傍身，这枚袖箭你拿着多一个防备……你就当是子鱼送给你的。”
“那多谢萧将军了。”黎舒微笑着接过了袖箭，手指抚摸着冰冷的金属。
她已经多日没有拿过刀剑兵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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