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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赊呆呆的站在原地，看着已经消失不见许久的道士背影，不免有些失神。直到言长安悄悄来到身后午赊身后，猛然拍了拍他的肩膀，午赊这才回过神来，对于刚才所发生的一切还处于怀疑当中。
言长安许久没有见过午赊那平淡不惊的脸色流露出这种疑惑情绪，狐疑好奇的问道：“怎么回事？”
午赊没有被言长安的举动所惊，而是若有所思的回头看了一眼故作鬼脸的言长安，又看了一眼刚刚道士离去的方向，伸出手指平静说道：“刚刚在这，我看到了一个道士。”
言长安还以为午赊是在思考什么深奥问题，不过一个道士而已，况且在这凉城里也就只有那一个整天装神弄鬼的疯老道而已，想到这言长安知道不对劲，如果真是那个酷似乞丐的牛鼻子老道刚刚来过，午赊不至于如此反常。
午赊见言长安的眼神逐渐不对劲，也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
“你是说，那个道士是从城墙外来的？”
言长安显然不怎么相信午赊的话，于是说着便是伸出手去扒拉午赊的脑袋，试图找到午赊脑袋上被驴踢过的痕迹。
午赊倒是不怎么介意言长安这略显滑稽加荒唐的举动，任由言长安在自己脑袋上翻来覆去的查看。
“我自己摸过了，没结痂，也没鼓包。”
正在午赊头上查看的起劲的言长安察觉到午赊语气中的无奈，也只能作罢，不过言长安却不想纠结太多，傻笑着拍了拍午赊的肩膀，开解道：“来就来呗，反正你我又不是不清楚，这辈子不许我们出去，还不许别人进来？”
午赊知道言长安是在安慰自己，其实自己也不打算过多纠结，只是第一次见到那城墙外的人，心中还是不免生出一丝好奇。
言长安见午赊眼神中流露出的异样情绪，只好将藏在身后的包裹拿出，并在午赊面前晃悠了几下，午赊的目光果然被吸引。
“素姐怎样？”
午赊急忙追问起言长安。
言长安见午赊竟然丝毫不好奇包裹里的东西，无奈的摇了摇头。
“还好，就是这段时间你我没去，她担心了些，身体无大碍。”
午赊这才舒心的松了口气，目光这才落在了言长安的手中的包裹上。
言长安举起包裹，开心道：“这次入冬，你我兄弟二人再也不会冻着了。”
午赊却是觉得言长安的话有些不对劲，疑问道：“素姐只做了你我二人的衣服？”
言长安被午赊的目光看的心中发毛，不过依旧脸不红心不跳的回答道：“那是自然。”
午赊也懒得和言长安再多掰扯，说话间便是伸出手在言长安的怀中摸索起来。
“你干嘛？”
言长安急忙按住自己的衣襟，不过腹部鼓起来的衣服早就暴露了他有所藏匿。
“把素姐给那老头的衣服也拿出来吧。”
午赊揉了揉不断刺痛的右腿膝盖，示意言长安不要辜负了素姐的一番好意。
言长安只得没辙的撇了午赊一眼，从怀中掏出衣服塞进包裹，嘴里却是忍不住的嘟嘟囔囔道：“就怕好心被当成了驴肝肺。”
午赊自然知道言长安所言何意，而且大概率会出现言长安所说的情况，没好气的说道：“如果我不说，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件衣服。”
言长安似乎早就想好了怎么处理，坏笑道：“自然是等那老家伙死了以后烧给他。”
午赊在听道言长安的回答后，似乎挑不出任何毛病，不得不服气的赞赏的点了点头。
两人极为默契的对视了一眼，然后哈哈大笑起来。
不过很快两人便是笑不出来了，因为在不知不觉间，一个手持拐杖，浑身上下皆是弥漫着一股酸臭酒气的老人，出现在两人身后。
伴随着一阵清脆的击打声后，午赊呜咽一声，应声倒地，洁白的额头上因为痛楚，瞬间布满豆大的汗水。
言长安见午赊躺在地上，因为痛苦不断捂住刚刚被击打的右腿，心中瞬间升起怒火，他很清楚那拐杖的主人是谁。
“死老头，你是不是疯啦！”
言长安怒吼间回身挥出拳头，誓要将醉酒老头那为数不多的牙齿全部打碎，可是还没等到右拳彻底挥出，那如同生铁般的拐杖已然抽在他的右臂上。
“啪！”
就像是春节里的炮竹一般，言长安的右手仿佛失去了知觉，那一瞬间闪过的痛楚瞬间闲散不见，言长安知道自己的胳膊脱臼了。
年近古稀的醉酒老头全程没有直视过两人，只是自顾自的掏出腰间的酒葫芦，小酌一口，然后意犹未尽的咋吧了一下嘴巴，顺便扣了扣已然泛黄的满头白发。
午赊强忍着右腿不断传来的钻心痛楚，勉强支撑起身子，又看了一眼捂住手臂的言长安，冲着老头咬牙不忿问道：“我们又哪里做错了？”
老头并没有理睬午赊的问题，而是不屑轻蔑的冷哼一声，脚步缓慢的转身离去。
言长安似乎被怒火冲昏了头脑，也不在乎自己现在已经废了一条手臂，正打算冲上去和老头拼命，午赊却是一把拉住言长安，什么话也没说的摇了摇头。
看着那背影佝偻，似乎随风就能倒的老人背影，两人皆是选择的不去反抗，其中的缘由外人不解，而对于午赊和言长安来说，更为複杂。
失去了一条胳膊的言长安扶起午赊，先前眼神里的怒火已经消散了大半，他们并不是没有血䗼，而是自他们记事以来，日子便是这样一天天过来的。
“总有一天，我会杀了他。”
言长安眼神冰冷。
午赊的眼眸里却闪过一丝凄凉，看向那不远处的老人背影，心中似是有话想说，却是如鲠在喉，最终只能化为一声叹气。
凉城不大，兜兜转转半天就能逛完，凉城也不小，熙熙攘攘的城中挤满了数万人。
要想在这么一座尺寸之城中有一处安身立命的地方着实不易，他们很辛运的拥有这样一个地方，一个勉强称之为家的破旧柴院里。
这里原先是寺院的柴院，因为被遗弃很久，加上年久失修，这座凉城里唯一的寺院很快便是被拆的七七八八，任何有用的砖瓦和木柱皆是被周围的居民搬回了家，修补家用，而最先霸占柴院的老头则是很大方的没有去理。
如今的寺院大殿中，只剩下一尊爬满青苔的佛像歪倒其间。
午赊和言长安缓缓跟在老头身后，周围相熟的邻居皆是停下手中的劳作，然后眼神冷漠的看着三人，就像是在看某种蛆虫一般，脸色掩饰不住的流露出厌恶。
午赊与言长安自然知道那目光中的恶意，不过两人依旧不以为意，因为从小到大，这种目光他们早就习惯了。
言长安的脸皮终究比午赊厚些，于是不甘示弱的试图用犀利的眼神回击众人，只是等待他的依旧是极度的厌恶，没有任何改变。
言长安不觉得自己败了，于是在进入寺院前轻蔑的回头吐出一口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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