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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谁能借钱给我？”正要离去的胡言出溜一下，又回过身来。
他眼睛里闪着亮光，人一下就精神起来，教韩小娘子瞧在眼里，不觉之间那花痴病又犯了。
她心里犹豫，还要不要把郑家招婿的事说了？
可话到了节骨眼上，又如何缩得回来？
于是低沉了声音说道：“便是东大街的郑大官人。”
郑大官人？这称呼听着很高大上；
但胡言知道，在宋朝，这是百姓相互之间的尊称。
不过，通常能被称为大官人的人，家中多少还是有些底子的人家。
而韩小娘子把郑家点出来后，心里反倒突然就轻松了。
她心想：这块肉左右是吃不到了，干脆好人做到底。
于是，又冲韩媒婆娇嗔地说道：“娘啊，你怎么就把郑大官人的事给忘了？”
接着提点道：“这事要是成了，咱们家那六贯钱不就有着落了嘛！”
韩媒婆子听了一拍大腿，懊恼的叫了声：“老了，老了；这上了年纪，就不记事了。”
她一把拽住胡言的胳膊，眯起眼便笑了。
“胡教授，你有好事上门了；郑大官人要招个女婿，他相中你了！”
“这郑大官人他有钱，也不怕史家；你做了他家的女婿，还愁还不上那几个赌债？”
“大娘，等等，这郑大官人是谁？”
胡言拦住韩媒婆的话头，急急问道。
韩媒婆一愣，随即张口骂道：“你个小兔崽子，郑大官人都不记得？”
“你上个月，不是给他家的肉铺写了个牌匾吗？”
“老婆子老了，你未必也老了不成？”
韩媒婆恢複了她凶悍的本䗼。
说起来，在这天台县，她自认自己也是小一号的人物。
她本身䗼子就泼，是个滚刀肉；
又有了个做押司的“女婿”，街巷中的各色人物，多多少少都会给她点面子。
今天，要不是胡言走投无路，豁出去了，她根本就不会给胡言一句软话。
“郑大官人那里，你自己去说。”
“事成之后，别忘了来谢老娘！”
说着，韩媒婆便一把将胡言推出了门外。
边推还嘴里嘀咕道：“老娘这也算给你指了条明路，谢礼轻了，莫怪老娘骂你祖宗八代！”
随后，韩家的大门便“呯”的一声关拢了。
胡言在韩家门外愣了一会，他要消化一下韩媒婆说的那些信息。
这时，从韩家传来了母女俩的对话。
“娘，这招好吧？既不得罪了史家，又向郑家卖了好，而且咱家的钱也少不了一文。”
“嗯，还是女儿你脑筋转得快；娘当时是被这厮气晕了，竟然一时忘了郑屠家这件事。”
“只是有一点啊，女儿：那郑屠的女儿一双大脚，她家又是归正人，还比姓胡的大了一岁，这厮能乐意吗？”
“娘，你还操这些瞎心！”
“他现在走投无路，还能计较这些？”
“不要说郑家的女儿大他一岁，是大脚；便是个拖油瓶和瘸子，他也会娶！”
“如此就好！郑屠那个粗货，说事成给咱家二十贯的媒礼钱，还答应免费给一个月的精肉；要不是史家放了话，娘硬逼着，也要让姓胡的这厮，做了郑家的女婿！”
“娘，史太公若是知道姓胡的做了郑屠的女婿，指不定有多生气；我那丁郎在他儿子手下，不知吃了多少次瘪，这下可就全找回来了！”
接下来，屋内的母女俩，爆出一阵欢快的笑声。
巷子中的胡言，眉头皱了一下；
他没想到这里面，居然藏着这么多故事。
接着他一抬腿，就出了巷子，往东行去。
宋人喜欢小脚，胡言可不喜欢。
想想摆在面前一双畸形的小脚，胡言就会觉得恶心！
而归正人的身份，胡言更不在意了。
那些从金国占领区逃过来的百姓，有几个不是对金人怀有仇恨的？
将来若是要向北用兵，最靠得住的就是这些归正人。
史家不高兴更合他的意；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他愉快的决定了，只要郑家的小娘子不丑，大一岁就大一岁，未来的媳妇儿就她了！
天台县城的长街也没多长，不过二千多米。
郑屠的铺子更明显，远远就见一条长案摆在路边；
而他家的巾幡，就被一根竹篙挑在屋檐下。
离得近了些，胡言的脸红了起来。
不是因为要见未来的老丈人而脸红，而是因为巾幡上的四个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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