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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叔，您是百官，如果站在百官的角度，是劣绅豪强和黔首刁民敲诈勒索吞了钱财，如果您是乡绅，那是贪官污吏和黔首刁民敲诈勒索吞了钱财，如果您是百姓，那是贪官污吏和劣绅豪强敲骨吸髓。”常景瑜侃侃而谈说：“您站在什么位置上，自然看到的不一样。”
“那你是站在什么角度上看。”朱棣眉一皱，脸色变得深沉起来。
“我既不是文武百官，也不是士林乡绅，更不是黔首百姓。”常景瑜笑嘻嘻的说：“我是站在一个被太祖皇帝看不起，四民秩序中最贱的一个，也是最容易又是最不容被忽而略的一个位置去看的，而这个位置去看往往会看到一些不一样而且非常有意思的东西，因此也必须要做非常的事情。”
“商贾！”
“呵呵~商贾？见利忘义，无君无父，鱼肉百姓。”朱棣冷笑一声嘲讽道：“能看出个球！”
“就能看出个球，还能看出个大波波来呢。”常景瑜自信道：“在我看来天下百姓们先被乡绅的佃租给刮了一回，再被官吏的赋税给刮了一回，如今被皇上的宝钞又给刮了一回，早就没啥油水可榨了。我再去刮不仅仅费劲而且收入少，再怎么努力也是小打小闹，所以作为商人要想赚钱就得另想门道从别的地方刮油水下来。”
“什么门道？从那里刮？”朱棣追问。
常景瑜没回答，他笑呵呵的掂量着刚刚倒手的二十两金豆子，甚至故意在朱棣的眼前晃来晃去。
“入他娘嘞！”朱棣瞬间明白了！
“你小子是刮俺的油水？！”
“准确点说，谁有钱我刮谁的。”常景瑜拍拍手中金子：“站在商贾的角度，我看到的是乡绅匪徒一体两面他们能仗着自己的身份强占的东西一样都不放过，仗着身份强占不了的东西就一定会让匪徒过来。大叔您有想过为何这大明的土地上匪患不断，各路土匪，水匪总是屡剿不灭，各路山大王总能在天军围剿时就消失的无影无踪，抓不到踪影，又能在大军走后蹭一下冒出来再度占山为王？”
“这可不是单纯的朝廷重臣‘养寇自重’四个字能解释通透的。”
“再说到官吏乡绅，那是互为表里狼狈为奸。”常景瑜又道：“大叔我不知道您是啥身份，但是我看您走路的架势和手上的老茧应该是行伍出身，随手就能给我一堆金豆子，应该是跟着当今圣上打天下的靖难新贵。大叔应该是有资格位列朝堂之上，听着各路文官提出自己的治国理政之策。因此您应该没少听过一句话。”
“轻徭薄赋，与民休息这八个字。”
“听过，如何？”朱棣当然听过，听得耳朵都长茧子了
“那这几年您肯定也总能在朝堂上听到户部哭穷。”常景瑜继而道：“那就有意思的很了，轻徭薄赋的目的是与民休息，与民休息的根本目的是富国强兵。我看当今皇上自登基继位以来最花钱的事情干了两件下西洋和营建北平皇宫，您说为何就干了这两件大事儿户部就哭穷？自当今皇上登基以来他也执行着轻徭薄赋，与民休息的政策，新修水利，开垦荒地，规定税赋等等。那这些年朝廷收入如何？涨了么？涨了多少？为何就只是干了下西洋和营造新皇宫就要哭穷？”
“既然是体恤百姓，与民休息那为何自永乐元年至今，百姓造反连年不断？是百姓都是刁民么？还是说轻徭薄赋既没有轻百姓的徭又没薄百姓的赋。”
“那既然都没有的话。”常景瑜反问道：“钱去哪儿了？”
钱去哪儿了？朱棣不由得身体一震，自他登基以来与民休息，劝课农桑，新修水利，国库收入也有所增长，但依然是外有边患，内有反贼，天灾不断，不是镇压反贼，就是要赈灾纠集，还要疏通河道，种种种种钱根本不够花啊。他要百姓修养生息，规定田赋为何却总是有人造反连年不断？
“我刚刚给您说过了。”常景瑜有些卖弄的说：“官吏乡绅互为表里，为什么他们那么喜欢提轻徭薄赋？因为不轻徭薄赋的时候，他们的钱还是他们的钱不需要向国家缴纳一分钱。从百姓这里收上来的赋税他们直接来个二八分成。”
“什么？”朱棣惊讶愤怒道：“他们把两成都拿走了？”
“两成？”常景瑜鼻孔里出气道：“那是拿走了八成，剩下两成还得看他们的脸色，想少交的时候让当地官员联名上奏疏就说年景不好收成不多，如果在碰到一点点天灾那就更好了！不仅仅两成不用给朝廷拨下来的赈灾钱粮又是一笔意外之财。要是年年都能轻徭薄赋就是连这两成都可以扣一半，剩下的一成半交上去。”
“那按照你这么说。”朱棣恼怒的拍着桌子“俺...不！当今皇上岂不是跪着要饭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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