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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全国知名作家,蔚蓝在罗县被杀，这令罗县公安局非常头痛。</p>新任局长项英杰接到无数个电话之后，简直焦头烂额。</p>
上午,李明杨汇报说星市公安局赵向晚提供了重要线索，并希望参与审讯过程时，项局欢喜得差点跳了起来。</p>
赵向晚,这个名字对项局而言真是如雷灌顶。</p>
——单枪匹马从罗县公安局带走前任局长卢辉，以一己之力搅动得罗县公安局变了天（夸张了一点，其实有周如兰、祝康的参与,被传说者自动忽略）。</p>
——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侦破二十年的灭门惨案。</p>
——联合省厅、岳州区公安局警力，端了三村湾这个黑窝点。</p>
赵向晚是谁？那可是读心神探、江湖传说啊。</p>
她若是肯参与案件侦破,对项英杰这个新任局长而言，完全就是雪中送炭。</p>
项英杰亲自带人到市局门口迎接赵向晚与季昭，笑容和蔼可亲、透着发自内心的欣喜：“唉呀,赵警官、季警官大驾光临,我们公安局荣幸至极啊。”</p>
赵向晚没有和他客套：“蔚蓝一案，你们进展如何？”</p>
项英杰一时之间还没有适应她这个节奏,停顿片刻，努力跟上她的思路，“京都方面、□□门、省厅那边都有领导打电话过来询问案情，要求我们尽快破案。蔚蓝这个人名气很大,偏偏死在她从小生长的罗县,又是省作协开年会的时候,这样一来牵扯到的人很多，需要调查的社会关系非常複杂，唉！头痛。”</p>
说出困难之后,项英杰看一眼站在身边的李明杨：“赵警官，老李当个联络人，全力配合你工作，怎么样？”</p>
赵向晚自然应允：“没问题。”</p>
接下来，项英杰又介绍了刑侦支队的队长曹光。曹光今年三十，国字脸、中等个，罗县本地人，正是年富力强的年纪，刑侦能力很出色。</p>
曹光对赵向晚伸出手：“欢迎！”</p>
赵向晚与他握了手：“我们不请自来，你们不嫌弃就好。”</p>
曹光一听便笑了：“赵警官太客气了。过完小年就是年，你与季警官放弃休假，与我们并肩作战，这样的精神与态度，我内心非常佩服，哪里会嫌弃。”</p>
赵向晚看出来了，曹光是个爽快、明白人，这就好。</p>
于是，在曹光、李明杨的陪同之下，赵向晚、季昭一起走进他们的办公室。</p>
罗县公安局已经成立蔚蓝被杀案专案组，刑侦支队队长曹光任组长，李明杨任副组长，所有人员、物资任他们调遣。</p>
李明杨知道赵向晚是个行事利落的人，不喜欢那些虚头巴脑的客气话，但直接从案件汇报开始。</p>
蔚蓝一死，酒店所有住客都进行了盘查，目前除了昨晚带回来的初恋情人柴定山、编辑黄亮、蹲在楼梯间的读者周浩漫之外，所有作协年会的参会者都被要求留在芙蓉酒店，非经允许不得离开。</p>
现场侦查以及审结果，有以下几点线索。</p>
第一，</p>
现场侦查结果。</p>
蔚蓝晚上八点左右，</p>
被人一刀封喉，从下刀深度与切口方向分析，凶手身高在170-175厘米之间，惯用右手，走廊有地毯，现场没有留下脚印。蔚蓝身上也没有指纹与其他伤痕，一刀下去，干净利落，蔚蓝应声而倒，没有挣扎呼救。</p>
以上种种，专案组推断，对方是名经验丰富的杀手。从蔚蓝的社会关系来看，无论是丈夫、同事、朋友，文人居多，因此本次命案被初步定䗼为雇凶杀人。</p>
第二，周浩漫的交代。</p>
他是罗县人，工人家庭子弟，去年高考失利之后，全靠蔚蓝的言情支撑着度过了一段艰难的日子。他知道省作协年会在罗县举行，蔚蓝将会参会之后，但动了心思，昨天花了一点钱找服务员打听到蔚蓝住在301，七点时曾经去敲过门，但没有人开门，于是在疏散楼梯间蹲守。当时他坐在三楼到二楼的梯段中央，从挎包里拿出一本蔚蓝的，就是昏暗的楼梯间灯光看了一会。</p>
七点三十左右，周浩漫听到三楼走廊传来一男一女的争吵声，罗县口音，争吵间提到了火车晚点。等到周浩漫从楼梯口探头出来查看，争吵已经结束，什么也没有看到。他再一次敲了蔚蓝的门，依然没有人给他开门。</p>
八点左右，周浩漫正在犹豫要不要离开，忽然楼梯间的防火门被打开，一道身影风一般冲了下来，他根本没有来得及看清楚对方便消失在楼梯拐弯处。</p>
再后来，周浩漫坐在楼梯间趴在挎包上睡了一觉，结果被警察抓住，把他当成嫌疑人押到大堂，他大声叫屈，努力证明自己不是凶手。</p>
第三，柴定山的交代。</p>
七点三十左右在三楼走廊发生的争吵，是蔚蓝与柴定山。两人约定晚上六点一起共进晚餐，但因为柴定山火车晚点而爽约，蔚蓝非常生气，于是争执了两句，不欢而散。</p>
据柴定山交代，他住在506，用酒店内线电话拔给蔚蓝，想要亲口道歉，可是一直都没有人接电话，直到7：30左右电话接通，他与蔚蓝提出见面，并说有礼物送给她，蔚蓝这才没好气地说了一句：那你来吧。</p>
柴定山敲开门，将准备好的金项链送给蔚蓝。蔚蓝嫌弃地看了一眼，接过之后转身要关门，柴定山想要跟着一起进屋叙旧，却被蔚蓝一把推开，骂了一句：“滚！”</p>
柴定山忙大声解释：“本来是该请你吃饭的，这不是火车晚点，所以耽误了吗？”</p>
蔚蓝没有让他进屋，斜了他一眼：“这么多年没见，你也就混成这样？”说完，转身进屋，砰地一声把门关上。</p>
柴定山站在门口，心里五味杂阵，骂了两句，悻悻然离开。据他说，走廊虽然有地毯，但回声有点大，天气冷，房间门都紧闭着，他与蔚蓝说话的时候没有人开门。</p>
第四，编辑黄亮的交代。</p>
他来之前与蔚蓝通过电话，蔚蓝的确是有与蓝玉出版社拆伙的想法，并告诉黄亮她有一本非常有趣的三十万字的长篇言情正在撰写，可以在《荒</p>
唐》杂志连载，后续也可以与荒唐背后的南霄出版社合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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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亮与主编谈过之后，主编派他专线跑这一趟，务必要促成这次合作。两人原本定在下午五点在酒店大堂的咖啡厅见面，但因为火车晚点错过，黄亮与蔚蓝错过。酒店服务员也证实，昨天下午五点，蔚蓝的确在咖啡厅等了半个小时，后来离开上了楼，脸色不是太好看。</p>
综上，专案组梳理了时间线。</p>
蔚蓝与黄亮约在昨天下午五点，与柴定山约在六点，结果因为火车晚点全部爽约。</p>
蔚蓝七点之前不在房间；</p>
七点三十左右蔚蓝回到房间；</p>
八点，杀手上门，敲开房门，把蔚蓝杀了。</p>
听到这里，赵向晚提出第一个疑问：“七点半时，周浩漫曾经敲门，蔚蓝没有开。这说明蔚蓝警觉䗼很高，如果没有提前约定好，她不会随便给陌生人开门。那为什么八点的时候，她会开门？”</p>
曹光问：“你怀疑，蔚蓝在八点与人有约？”</p>
赵向晚点点头：“是的，是谁约了蔚蓝晚上八点见面？你们有没有问到？”</p>
曹光摇头：“没有，作协年会的每一个参会者我们都做了询问，没有人知道蔚蓝八点与人有约。”</p>
赵向晚看着曹光：“那个叫书呆的人呢？”</p>
曹光看向李明杨。</p>
李明杨将所有作协参会人员名单拿出来，对照着查看之后，指着一个名字说：“蒋春来，今年三十三岁，笔名书呆，省作协成员之一。他是专职作家，以乡土爱情文学为主，已婚，育有一女。”</p>
赵向晚冲他伸出手：“把你们的笔录拿来我看看。”</p>
李明杨将与蒋春来交谈的笔录部分交给赵向晚。</p>
赵向晚一目十行，很快看完之后交还给李明杨：“昨天晚上六点到七点半，他在房间里？”</p>
李明杨说：“是的。”</p>
赵向晚问：“协会昨晚有聚餐，他六点怎么可能在房间？”</p>
李明杨凝神思考：“协会晚上六点开始聚餐，就在酒店二楼的中餐厅举行，一共有三桌，蔚蓝没有参加，回房休息。奇怪，书呆也没吃饭？我看看其他人怎么说的。哦，这里，一个笔名叫老虫的人曾经说过，书呆昨天聚餐的时候有点心事重重，只吃了几口就回了屋。”</p>
赵向晚道：“事出反常必有妖，六点到七点半这个时间段，蔚蓝极有可能与书呆在一起。”</p>
李明杨再一次“啊”了一声，“他们是情人？”</p>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说他们是坐在一起谈构思？谁信！</p>
赵向晚点头：“只是一种推测。再问问书呆，也许能问清楚，她与谁约了八点见面。”</p>
曹光有些兴奋：“如果是雇凶杀人，那我们有两件事要做</p>
() 。一是找出这个杀手，二是找出雇佣杀手的那个人。杀手目前只有周浩漫见过背影，恐怕不好找，但这个雇凶者，或许我们能够找得出来！”</p>
赵向晚说：“是，抓紧时间问问书呆。”</p>
李明杨皱眉道：“可是，书呆不愿意承认与蔚蓝的情人关系，连幽会一事都瞒着警方，他怎么可能会告诉我们其他有用的信息？”</p>
赵向晚站起身：“我和你一起去问。”</p>
李明杨开心地笑了起来：“好，有你在，我就放心了。”</p>
曹光立马吩咐底下人去芙蓉酒店传唤书呆。</p>
趁着等待的空隙，赵向晚对李明杨说：“我们先见见周浩漫，看看他能不能想起那个只有他打过照面的凶手特征。”虽然只是一个背影，也许能够透露出一些重要信息。</p>
李明杨连连点头：“好好好，有季警官帮忙画像，我们如虎添翼啊。”</p>
大家一起往审讯室方向走去。</p>
腊月寒冬，天气冷得很。</p>
罗县公安局大楼的走廊里，有冷风从两头的窗户透进来，冷得钻心。</p>
李明杨看一眼神采奕奕的赵向晚、季昭，忽然想到一件事，询问道：“你让我们带回来的那对男女，基本情况都已经询问清楚，后续还需要了解什么？”</p>
赵向晚问他：“赵晨阳交代了什么？”</p>
李明杨回答：“赵晨阳说曾经给蔚蓝写过信，说有些好的写作素材要提供给蔚蓝，并且两人约了今天在芙蓉酒店见一面，具体时间几点几分并没有约好，只说到了之后再打电话联系。”</p>
赵向晚问：“洛一辉怎么说？”</p>
李明杨说：“他说他什么都不知道，这次纯粹就是陪女友来见蔚蓝。”</p>
赵向晚嘴角一勾，面露嘲讽：“可是，他知道蔚蓝已死。”</p>
李明杨大惊：“怎么可能？蔚蓝被杀的消息，目前只有作协和我们内部人员知道。就算昨天在酒店住宿、吃饭的人，也只是知道酒店发生了命案，具体死的人是谁，他们并不知道啊。”</p>
赵向晚抬眸安静地看着李明杨：“所以啊，我让你把他们带到公安局来。这个洛一辉，绝对有问题。”</p>
曹光与李明杨对视一眼：“今天洛一辉早上八点从珠市出发，直接去的赵家沟，他根本没有机会接触到知情者。如果他知道蔚蓝已死，那他一定有嫌疑。”</p>
李明杨有些好奇地问：“赵警官，你又是怎么知道，洛一辉知道蔚蓝被杀？”</p>
赵向晚将当时的情形描述给他们听。</p>
——赵向晚当着洛一辉的面告诉赵晨阳：蔚蓝已死，赵晨阳很慌乱，不敢置信，可是洛一辉却眉毛都没有动一下，很坚决地说蔚蓝的死和赵晨阳没有关系。</p>
——赵向晚诈他说他知道蔚蓝已死，洛一辉嘴上说不知道，但他的微表情显示，他在说谎。</p>
——赵向晚收了他车钥匙，不准备他离开时，他开始慌乱，甚至打算走路离开赵家沟，直到被人阻止，他才不得不放弃这个打算。</p>
以上种种，的确令人怀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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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明杨说：“赵警官，早就听说过你的微表情理论很牛，没想到在判断对方是不是说谎这件事上，你能够这么冷静、这么准确。只是，虽然我们怀疑洛一辉，但具体应该怎么样才能让他承认罪行呢？”</p>
赵向晚道：“所以，我们要寻找证据。”</p>
李明杨眼睛忽然一亮，想到了什么：“赵晨阳说曾经与蔚蓝有书信往来，我们在蔚蓝的行李里也发现了一些读者来信，只是没有来得及一封一封地看。那我现在去找一找。”</p>
曹光也说：“蔚蓝常住地在京都，她家应该会有安装电话。我让京都警方协查，到电信局查一查，最近有没有从珠市、罗县打过去的电话。”</p>
赵向晚点了点头：“对，就这么办。”</p>
李明杨有点焦急：“不过……传唤时间最多只有十二小时，我们得抓紧。”</p>
是啊，证据收集需要时间，京都警方协查更得费周章，可是今天必须要审出个结果，否则洛一辉便能离开罗县，继续逍遥自在。</p>
想到这里，赵向晚深吸了一口气：“不急。”</p>
希望周浩漫能够提供有用的信息，揪出杀人凶手；</p>
希望书呆不要让自己太失望，能够把蔚蓝这边的恩怨情仇掰扯清楚明白。</p>
先得把蔚蓝这边的複杂社会关系理顺，再来审讯洛一辉。</p>
腊月二十四，罗县公安局审讯室。</p>
赵向晚今天的第一审。</p>
公安局的审讯室大同小异，白墙、水泥地板、铁椅、“坦白从宽、抗拒从严”黑体大字……一切都透着严肃与冰冷。</p>
周浩漫穿得不多，昨晚在看守所又冷又恐慌，现在来到审讯室，坐在铁椅上开始发抖。赵向晚让李明杨拿了一床薄毛毯过来，给他披上，周浩漫这才慢慢止住这股控制不住的颤抖，感激地说了一声：“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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