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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见画注视着神色冷然的夙寒声,也并未因他突然动手而动怒,反而笑了起来。</p>——明明还是应见画那张脸,可似乎是神情带动五官,一时间只觉得他极其陌生而古怪,让夙寒声有种毛骨悚然的恐惧感。</p>
夙寒声沉声道:“你到底是谁?为何要变成我大师兄的模样?”</p>
应见画却只是笑,抬手轻轻一动。</p>
夙寒声速度极快,手中符纹簌簌飞窜出去,可还未触碰到那人身上,灵台一暗,整个人往后一趟,昏昏沉沉跌入榻上。</p>
画舫行了整整一日,终于在日落后落至通天塔的外界。</p>
晋夷远打了个哈欠,去顶楼敲了敲门:“少君,到了。”</p>
里面没什么动静。</p>
晋夷远还以为他在睡,也没客气地拍开门走进去:“夙少君……”</p>
刚走进内室,他脚步猛地顿住。</p>
烛火倒映下,床榻上空无一人,旁边的窗棂打开,寒风呼啸着灌进来。</p>
晋夷远脸色瞬间沉下来。</p>
万丈高空的画舫中,夙寒声不知所踪。</p>
***</p>
通天塔内围,崇珏神识铺了千里也并未寻到应见画的踪迹,无法他只好将蛛网似的神识收回,御风至通天塔那处残破的入口。</p>
象征着天道的通天塔,却四处溢满诡异的魔息,像是从地下八千丈一寸寸爬上来,像是根系似的若隐若现交织在石塔中。</p>
崇珏还未和恶念融合,察觉到周围阴森的气息心中只觉不适。</p>
通天塔那处能直接入塔的缺口,也不知恶念如何知道的,虽说只是塔微不足道的小缺口,但走过去却发现那处高达十丈,外围空旷,随着越往里走才越来越漆黑狭窄。</p>
塔中漆黑无法用灵力来视物,崇珏拿出一颗夜明珠照亮前方的路。</p>
圣物和通天塔隐隐有联系,光芒将周遭黑暗驱除,偏头看去就见两侧破碎墙壁上,布满密密麻麻的符纹和古怪的壁画。</p>
崇珏顺势一一望去。</p>
他并未去过无间狱,但恶念所言那地下八千丈也有一处同通天塔一般无二的重霄龛庙,场面燃烧着一盏长明灯,守护界门。</p>
墙壁上,比划辅以密密麻麻的字好像是在描述通天塔如何建立,天道如何恩赐而顶天立地支撑三界和天界。</p>
崇珏眸瞳注视着,心中毫无波澜。</p>
这数千年来,天道逐渐衰弱,一旦通天塔塌陷,无间狱恐怕也会和三界相连。</p>
崇珏边看边往里走,还未走到尽头,突然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p>
“世尊。”</p>
夜明珠被无形的灵力托着往前行了半丈。</p>
应见画也站在墙壁间看着壁画,瞧见崇珏微微颔首,浑身萦绕着雪花,似乎极其嫌弃这周围的脏污。</p>
崇珏眉头轻蹙:“你何时在此处的?”</p>
应见画朝着左方指了指:“已进来半个时辰了,从这边进来的。”</p>
崇珏顺势望去。</p>
果然是另一个缺口,只不过和他来的路相比要逼仄许多,不仔细看根本无法发现。</p>
崇珏又问道:“你今日去了何处?”</p>
应见画一怔:“我始终在三里外的雪山巅中的灵芥中——发生何事了吗?”</p>
崇珏注视着他,良久才平淡移开视线:“并无,走吧。”</p>
两人一前一后而行,越往深处便时不时有风穿过狭窄洞穴的声音呼呼传来,像是凄厉的悲泣。</p>
崇珏和应见画并不熟稔,走了许久也没寒暄半个字,四周安静得有些可怕。</p>
在塔中无法动用神识,探路也只能将夜明珠往前飘浮。</p>
不知走了多久,夜明珠灵力消耗过度,已逐渐开始黯淡。</p>
崇珏正要换颗新的,应见画干咳一声,搭话道:“世尊,为何不能用灵火照光?”</p>
崇珏淡淡道:“塔中多年未有人进入,空气稀薄古怪,贸然用火许是引起灵力炸开。”</p>
应见画了然点了点头。</p>
夜明珠刚换成新的,崇珏手一顿,忽而嗅到一股火焰灼烧的味道。</p>
应见画也反应过来,蹙眉往后看去。</p>
漆黑的来路中,果然瞧见一个火把正在颠颠朝他们扑来,带着一股即将引爆炸裂的诡异气息。</p>
崇珏、应见画:“……”</p>
竟真有蠢货在此处引火?</p>
崇珏摸不准还有谁会有胆子入通天塔,站在原地等待那人过来。</p>
只是随着那火越来越近,周遭弥漫的灰尘和稀薄灵力好像被即将点燃似的,时不时噼里啪啦发出一道道火光。</p>
随时都能炸开。</p>
崇珏察觉到不对,当机立断屈指弹出一道灵力,准确无误地将数丈之外的火把给熄灭。</p>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听举着火把的人发出一声尖叫。</p>
“啊——!这什么鬼地方?!火来!火来啊啊啊!”</p>
崇珏:“……”</p>
崇珏在听到第一声尖叫时,便已认出那人是谁,虽然不可置信但身体却还是条件反射地直接快步上前,一把将人扣在怀中。</p>
“萧萧。”</p>
带着火把进塔中的“蠢货”正是夙寒声,他在这种诡异的黑暗中叫得差点缺氧,脑瓜子嗡嗡的,半晌才后知后觉抱着他的那股熟悉气息。</p>
他哆哆嗦嗦回抱住崇珏的腰身:“崇、崇崇……崇珏?”</p>
崇珏点头,伸手摸了摸夙寒声瑟瑟发抖的肩膀,没有第一时间就先质问,而是轻声细语地安抚好他。</p>
“别怕,是我。”</p>
夙寒声听到熟悉的声音,终于彻底松了口气,声音都在抖,第一句话就不分青红皂白地道:“都怪你,要不然你,我才不来这鬼地方,咳呸。”</p>
崇珏:“……”</p>
崇珏被倒打一耙,脾气依然很好,他耐心等着夙寒声定好心神,才淡淡开始问罪。</p>
“不是让你在闻道学宫待着吗,为何要来此处?”</p>
夙寒声理了理乱糟糟的头发,闻言正色道:“因为我是你们的救世主。”</p>
崇珏:“?”</p>
夙寒声装作高深莫测的模样,见夜明灯照耀下崇珏素白的面容,没忍住想要踮着脚尖亲他一口。</p>
突然,“萧萧?!”</p>
夙寒声当即吓了一哆嗦,迷迷瞪瞪朝前方看去。</p>
应见画缓步而来,见他小师弟不害臊地揪着世尊的衣襟,眉头不自觉皱起。</p>
夙寒声看到应见画,本能觉得自己忘了什么,仔细回想一番,自己是乘坐晋夷远的画舫来的,落地后便御风到通天塔,看到缺口孤身进来。</p>
好像没遇到应见画。</p>
见大师兄瞥他爪子,夙寒声赶紧收回手,乖乖地道:“大师兄,你也在啊。”</p>
应见画点头,不悦道:“你呢,谁送你来的?”</p>
夙寒声不好意思把晋夷远招出来,尴尬笑了笑。</p>
崇珏许是知晓身为圣物,夙寒声来此处避无可避,淡淡道:“事已至此,莫要浪费时间问责,先进去吧。”</p>
应见画也没拂世尊面子,点了点头,率先上前去探路。</p>
大师兄一转身,狗胆包天的夙寒声一把揪着崇珏的衣襟,踮起脚尖在他唇上亲了一口。</p>
崇珏:“……”</p>
崇珏禁欲千年,好不容易有了个年纪小的未婚道侣,还没怎么摸准要如何相处,就被夙寒声的胆大吓住了。</p>
这还当着人的面呢。</p>
夙寒声笑嘻嘻地伸手和崇珏十指交握,启唇做了个口型。</p>
我们这样好像偷情哦。</p>
崇珏没忍住,猛地咳了起来。</p>
走在前方的应见画闻声转头:“世尊?”</p>
千钧一发之际,夙寒声将爪子一缩,借着宽袖的遮掩挡住“罪证”,乖乖回答道:“叔父没事,被灰尘呛住了。”</p>
应见画也没起疑心。</p>
——让一个修了多年无情道的人去察觉这两人的小猫腻,过于困难。</p>
夙寒声不敢在大师兄眼皮子底下拉拉扯扯了,边走边问崇珏:“刚才为什么要熄灭我的火啊?这里不能点火吗?”</p>
崇珏“嗯”了声,又给夙寒声解释了一遍。</p>
夙寒声恍然大悟:“原来真的能引起爆炸啊,还好灭得快。”</p>
要不然整个通道的人都得给炸够呛。</p>
夙寒声正在庆幸,突然鼻子微微一动,疑惑看向崇珏:“崇……叔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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