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乞伏殷看起来想当场把他眼给挖了。</p>夙寒声优哉游哉极了,上前也不怕乞伏殷咬他，眯着眼睛凝出一道符纹，去探查乞伏昭躯壳中的情况。</p>
很快,他便探出乞伏昭的魂魄并无异样，只是暂时陷入沉睡。</p>
夙寒声松了口气,摸了摸手指上的符纹,似乎在盘算如何将乞伏殷从乞伏昭躯壳中给打出去。</p>
符纹定是不行。</p>
乞伏殷是圣物烂柯谱,任何符纹在他面前几乎算是班门弄斧。</p>
乞伏殷要烦死了,不和兔崽子一般见识,冷冷对宫菡萏道：“你我交易已达成，现在救下我。”</p>
宫菡萏却像是没听到，乖乖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拿着麦秸杆儿小口小口喝着冷茶。</p>
乞伏殷：“……”</p>
经他提醒,夙寒声倒是眼睛一亮，回头对宫菡萏道：“姐姐,你能帮我把他的魂魄取出来吗？”</p>
乞伏殷心中冷笑。</p>
剔银灯连他的面子都不给,怎么可能会帮一个小兔崽子……</p>
还没想完,宫菡萏就咬着麦秸秆,轻轻一点头：“好。”</p>
乞伏殷：“？”</p>
乞伏殷借着乞伏昭的拂戾族血脉养魂,如今还未寻到真正可夺舍的宿体，若是被剔银灯取出,八成要魂飞魄散。</p>
他震怒道：“夙萧萧，你敢？！”</p>
夙寒声疑惑地道：“瞧舅舅说的这是什么客气话，您三年前都敢眼睛眨都不眨挖外甥的眼珠子，我取您个魂魄又怎么啦？这叫舅慈外甥孝啊，都是舅舅教得好！”</p>
乞伏殷：“……”</p>
这是什么歪理？！</p>
宫菡萏将冷茶竹筒放下，抬步过来一副真的打算取乞伏殷魂魄的架势。</p>
乞伏殷气得仰倒,艰难摩挲了下手指上的符纹。</p>
就在这时，一个温和的声音在幽巷口响起：“萧萧。”</p>
夙寒声立刻转回乖巧状，转身看去。</p>
“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在长夜楼等吗？”</p>
崇珏站在幽巷入口的灯下，烛火倒映倾洒在青衣上，衬得更加温润如玉。</p>
乞伏殷见状嗤了一声，冷冷道：“还不来管管你的贤侄？”</p>
崇珏瞥他，对夙寒声解释道：“他如今是暂借乞伏昭躯壳养魂，再过几个月便会离开。”</p>
夙寒声却淡淡道：“养魂？他连亲外甥的眼睛都敢挖，只是个拥有拂戾族血脉的躯壳而已，夺舍了就夺舍了呗，哪里还会讲什么规矩？”</p>
崇珏看向乞伏殷。</p>
乞伏殷天生反骨，闻言冷冷嗤笑一声：“也对，我何不现在就夺舍了这具躯壳，倒省了邹持为我四处寻宿体？”</p>
崇珏眉头一皱，低声道：“乞伏殷！”</p>
夙寒声不吃这激将法，弯眸笑起来，手指在须弥芥中轻轻一抚，道：“舅舅要不要猜猜看，我这三年修为精进如何，能不能再召唤出一条骨链，刺穿你的喉咙？”</p>
“那你敢吗？”乞伏殷挑眉，“这位不是你挚友的躯壳吗，你有胆子……”</p>
夙寒声猛地催动灵力，一条骨链悄无声息在乞伏殷脖颈若隐若现。</p>
乞伏殷浑身一僵。</p>
崇珏轻轻揉了揉眉心。</p>
宫菡萏站在一旁看戏，咬着麦秸秆吸着那廉价的冷茶喝。</p>
两人相互对峙，谁也不肯退让半分。</p>
崇珏知晓夙寒声的脾气，他虽然瞧着乖巧听话，但骨子里却比乞伏殷还要疯，要是逼急了他，就算舍掉乞伏昭这具躯壳，他也得要乞伏殷狗命。</p>
“阿殷。”崇珏道，“够了。”</p>
乞伏殷气道：“你怎么不管管你的好贤侄？！”</p>
夙寒声见崇珏并不是先让他“别闹”，当即喜滋滋地道：“他管不了我。”</p>
乞伏殷怒气冲冲：“晚辈怎么就管不了……”</p>
话还未说完，夙寒声就淡淡道：“因为我们是道侣，不是叔侄。”</p>
乞伏殷：“？？？”</p>
崇珏：“…………”</p>
就连始终漫不经心的宫菡萏也彻底愣住，愕然看向夙寒声。</p>
夙寒声根本不觉得这事儿有什么需要遮掩的——除了大师兄除外，他就要坦坦荡荡，告诉所有人他和崇珏情比金坚鸿案相庄！</p>
乞伏殷刚才差点被杀，都没吓成这副德行，他怔然看着夙寒声，苍白的嘴唇微微哆嗦着，最后又将期盼的视线看向崇珏。</p>
——妄图从世尊脸上找出任何恼怒、嫌恶的神情。</p>
但未果。</p>
崇珏神色淡淡站在灯下，没有丝毫要反驳的架势，看向夙寒声的眼神也是前所未有的温和。</p>
乞伏殷：“……”</p>
乞伏殷呆愣许久，突然目眦欲裂地深吸一口气，准备咆哮。</p>
夙寒声早已做好挨骂准备，打算回骂他个三千回合。</p>
就听到乞伏殷朝着崇珏怒道：“闻镜玉，你荒淫无耻！这世间怎么会有你这种衣冠禽兽？！还须弥山世尊，我呸！引诱无知少年与你苟合的小人，我杀了你！”</p>
崇珏：“……”</p>
夙寒声：“……”</p>
崇珏面无表情，一句话没有反驳地挨了这顿骂。</p>
夙寒声却是心虚极了，小心翼翼冲崇珏讨好一笑。</p>
不过他也觉得奇怪，按照道理来说乞伏殷这般厌恶自己，见他被“荒淫无耻”的崇珏糟蹋，不该拍手称快吗，怎么还为他抱不平来了？</p>
乞伏殷大概要被气晕了。</p>
崇珏懒得理他，对夙寒声轻声道：“如今他被天道追杀，若是真的夺舍乞伏昭，恐怕不到半刻便会被天道劈成齑粉。”</p>
夙寒声犹豫了下，但崇珏不会骗他，想了想还是将须弥芥的骨链收回来。</p>
乞伏殷一副要被气吐血的架势，一边捂着胸口一边指着崇珏，奄奄一息道：“狗东西，要是夙玄临知道，你……你活不了了我告诉你！”</p>
夙寒声见不得他骂崇珏，不高兴地道：“我是看在我道侣的面子上才放的你，你怎么还狗咬吕洞宾啊？”</p>
乞伏殷：“……”</p>
道侣……？</p>
乞伏殷不知是被骨链搅和了一遭，还是被气得，竟然直接晕了过去。</p>
宫菡萏站在他身边，道：“不用取魂魄了吗？”</p>
“不给姐姐添麻烦了。”夙寒声摇头，道，“姐姐为什么出现在乌鹊陵，有人陪着你吗？”</p>
宫菡萏点头：“芙蕖等会来接我。”</p>
夙寒声这才放下心来，想了想还是小声道：“姐姐方才和这人在商量什么啊？什么通天塔，什么镇守的？”</p>
宫菡萏摇摇头：“答应了，不能说。”</p>
夙寒声也没多追问，又给了她几杯冷茶。</p>
这么会功夫，乞伏殷终于醒了过来。</p>
夙寒声本要去追问夙玄临是不是还活着的事，就见刚才还嚣张跋扈的乞伏殷满脸懵然，眸瞳一派纯澈。</p>
俨然是换了人。</p>
夙寒声赶紧上前，一把将地上的乞伏昭给扶起来：“没摔着吧？有哪里疼吗？”</p>
乞伏昭眉头轻蹙摇摇头，茫然看着夙寒声：“少君，你怎么会在这儿？我……这是又梦游了？”</p>
夙寒声：“……”</p>
夙寒声摸了摸乞伏昭的脑袋，叹了口气，傻孩子。</p>
乞伏昭估摸着也知晓自己身体的异常，但他不便麻烦夙寒声，很体贴地只字未提，匆匆用梦游糊弄过去。</p>
见乞伏昭醒来后一直在揉胸口，夙寒声疑惑道：“心脏疼？”</p>
刚才催动骨链时也是照着脖子和四肢来，并未伤到心口啊。</p>
乞伏昭嘴唇苍白，摇了摇头：“不是，老毛病了。”</p>
好像是被气的。</p>
乞伏昭自认是个好脾气的人，哪怕有时䗼子阴郁点，但根本不是个爱动怒的䗼子，但这几年不知为何，时不时一觉醒来就胸口憋闷，好像被人气得够呛。</p>
夙寒声大概也瞧出来了，心虚地移开目光。</p>
这么一闹，好心情没了，夙寒声也没问出个所以然来，和乞伏昭闲聊几句，得知他要回闻道学宫当闻道祭的伴使，这段时日会住在别年年，这才放心离去。</p>
告别了宫菡萏，夙寒声背着手哼着小曲跟着崇珏往前走。</p>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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