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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p>夙寒声面无表情，狠狠扬手甩了戚简意一记耳光。&#34;恶种这两个字，也是你能叫的?&#34;</p>
这记耳光太过折辱，戚简意唇角流出一道血痕，偏过头来眸中却并未带怨恨。</p>
许是死过一次，戚简意的所有情绪好像都藏在漠然的神情之下，就算对夙寒声有再多的悔恨和愧疚也全都深深隐藏。</p>
他神色冷淡，道： &#34;前世我害你入无间狱，今生你亲手将我杀死，你我也算两清。&#34;</p>
夙寒声歪着头看他。</p>
两清?</p>
此时他并未将戚简意杀死，不是因杀过此人一次怨恨便消散，而是这几年他已不再疯疯癫癫，理智还艰难存在，绷着他最后一根弦让他莫要一时冲动。</p>
夙寒声直直看着戚简意。</p>
半晌后，他不知想到什么，竟然屈指一点，缠在戚简意身上的伴生树悄无声息缩回他身上，他将手中的佛珠微微拨动，似乎想要借着那冰冷的琉璃佛珠来让自己的情绪稳下来。</p>
佛珠的确有用。怪不得崇珏总是盘这些破珠子。</p>
夙寒声抬手随意将佛珠在手中转了两圈，方才见到戚简意的失态已在佛珠微转间悄无声息地收敛回去，他又恢複如寻常的模样，淡淡道： “你觉得两清了?”</p>
只是个照面，戚简意已半身都是血，他撑着树缓缓起身： “难道不是吗?”</p>
夙寒声笑了笑： “你我皆是因机缘重回此间，前世的我杀了今世的你，而真正害得我入无间狱的却是现在的你。你还好端端活着，这算什么两清呢?&#34;</p>
戚简意一顿。</p>
夙寒声缓缓走上前，眉眼带着点古怪的笑意。</p>
他这三年长了不少个，在戚简意面前也并没矮多少，伸出带血的手轻轻在戚简意脸侧上拍了拍，似笑非笑。</p>
“……我前世受了这么多年的苦，杀一个不觉得痛快，得你们全都魂飞魄散了，我此生才可心安。&#34;</p>
戚简意注视着夙寒声的琥珀眼瞳，微微晃了下神。</p>
他并不知晓那炼狱一般的无间狱能给人带来多大的变化，在以往的认知中，夙寒声仍然是前世乖乖顺顺的少年。</p>
哪怕重新回到身躯后，从躯壳得到今世的</p>
自己被夙寒声杀死的记忆，他也并未细想，只觉得夙寒声是恨极了才会下此狠手。</p>
可如今重逢相见，戚简意却隐约觉得事实并非如此。十年无间狱，或许早已将夙寒声逼疯了。</p>
戚简意道： “那你想我如何做才可弥补，消除你心中的恨?”夙寒声一眨眼，竟然被这句话给说笑了。</p>
戚简意问他： &#34;笑什么?&#34;</p>
&#34;笑你。&#34;夙寒声又甩了甩手中的佛珠，姿态散漫随意，眼尾笑意还未散，带出一种纯澈又诡谲</p>
的天真， “我连杀我师兄的人都不会生出恨意，更何谈你?”</p>
戚简意微怔： “那你……”</p>
&#34;不恨你，并不代表我不想你死。”夙寒声摆弄着佛珠，淡淡道， “你若真良心未泯想要弥补我，那就去死好了。&#34;</p>
轻飘飘的语调，却说出令人毛骨悚然的话。</p>
戚简意沉默许久，突然道： “我可以将䗼命交给你，任你处置。”夙寒声一挑眉，知晓此人必定还有后话。</p>
果不其然，就听戚简意继续道： &#34;.…只要你同我合籍。&#34;</p>
夙寒声： &#34;……&#34;</p>
夙寒声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疑惑看着他。合什么东西?</p>
戚简意并不是在说玩笑，他将手中庚帖拿出，道： “这是你我的庚帖，现在只需要应煦宗同意，我们下月便可合籍。&#34;</p>
夙寒声愣了好一会，也终于反应过来，往后撤了半步，淡淡道： “你是打算用凤凰骨之事威胁我同意吗?&#34;</p>
知晓凤凰骨的人并不多，前世的戚简意便是其中一个。</p>
“我是有把柄。”戚简意垂眸道， &#34;但我并不会拿凤凰骨做威胁。&#34;</p>
&#34;什么意思?&#34;</p>
夙寒声并不记得自己还有其他把柄在戚简意手中。</p>
戚简意却回答得驴唇不对马嘴，淡淡道： “我重生后魂魄便在无间狱中飘荡，三年前无间狱界门打开，我才侥幸重回人间，加上我今生躯壳的魂魄恰好魂飞魄散，才让我花了三年时间重回躯壳中。&#34;</p>
/&gt;</p>
戚简意抬手轻轻一点匣子中的琉璃，就见那心生枯枝的摆件陡然一变，凝成极其诡异的形状。</p>
夙寒声顺势看去，微微怔住。</p>
摆件所显现的似乎是从戚简意的记忆中幻化而成的，两团漆黑的雾气势均力敌相互对抗，无数古怪的梵字扭曲成符纹挣扎着想要将对方吞噬。</p>
琉璃像是水流般不住随着吞噬的速度扭曲。</p>
随后，砰的一声。</p>
右边的黑雾略胜一筹，强势地将另一团黑雾囫囵吞下，黑气好似山雨欲来的乌云，轰隆隆一道雷鸣劈下。</p>
黑雾彻底融合后，原地化为一个身形高大的黑衣男人。莲花暗纹，手持降魔杵。正是崇珏。</p>
这场景古怪至极，不明所以。夙寒声却陡然变了脸色： “你!”</p>
戚简意见他懂了，抬手将摆件化为水流融入掌心，噬的一声结冰。“我不会告诉任何人你身负凤凰骨之事。”他淡声道， &#34;这个，才是我想和你做的交易。&#34;</p>
夙寒声死死捏着佛珠，看向戚简意的眼神罕见地露出滔天恨意。&#34;你就不怕我现在就杀了你。&#34;</p>
“你不会。”戚简意， “我如果死在你的及冠礼上，必定引起轩然大波，寒山宗必然彻查。况且你不能笃定我没有留后手，所以你不敢拿这件事来赌。&#34;</p>
夙寒声心脏好像因古怪的窒息而阵阵发疼，他闭了闭眼，强行稳住情绪，冷冷道： “他也是从前世重生而来，必然不会……&#34;</p>
戚简意打断他的话，逼近夙寒声，轻声道： &#34;可他是吗?&#34;夙寒声瞳仁一颤。</p>
戚简意压低声音： “他是须弥山世尊，已不是前世那个百无禁忌的恶种。”</p>
夙寒声冷冷看着他。</p>
此人才是真正的披着人皮的恶兽，为了达到目的，什么都做得出来。</p>
戚简意笑了，淡淡地替夙寒声回答这个问题。“他不是，他是悲天悯人的须弥山世尊，他不会因你而生出私心。”</p>
夙寒声下意识想要否认，可嘴唇张张合合却不知如何反驳。戚简意伸手似乎想将夙寒声散乱的发拂到耳后，手才刚伸来，就被夙寒声狠狠打开。</p>
“我只等一日。”戚简意也不在意地将手收回，淡淡道，&amp;#34</p>
;今晚，我希望你可以给我一个答案。&#34;</p>
就在这时，来寻人的元潜匆匆而来，远远瞥见这一幕，蛇瞳一缩，立刻化为巨大的蛇本相，张牙舞爪地冲上前，陡然将夙寒声整个盘着护在中央，凶狠朝着戚简意露出狰狞的毒牙。</p>
“你想做什么?!”</p>
戚简意眉头蹙起，厌恶地看了元潜护住夙寒声的巨大蛇躯一眼，看向夙寒声时又将所有攻击䗼收敛。</p>
夙寒声不想理他，倚靠在元潜的尾巴上按着心口，有点像是喘不上气来的模样。戚简意想要抬步上前： &#34;寒声?&#34;</p>
下一瞬，元潜毫不留情张开狰狞的毒牙，狠狠地朝着戚简意一口咬去。若不是戚简意闪身够快，也许真的会被一口吞入腹中。</p>
元潜厉声道： &#34;杂种!给我滚!&#34;</p>
戚简意蹙眉看了夙寒声一眼，见他眸中全是嫌憎和排斥，嘴唇一抿，不再待在此处招人烦，转身离开。</p>
等他走后，元潜这才火急火燎化为人形，将摇摇欲坠的夙寒声一把扶住。</p>
&#34;萧萧?!&#34;</p>
夙寒声嘴唇苍白，脖颈至胸口处却是一阵泛红，挣扎着死死抓住元潜的肩膀，力道之大像是攀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似的。</p>
元潜本以为他的心口疼，急急忙忙查探一番却惊愕发现.…夙寒声竟然是呼吸不上来了。他宛如溺水的人一般，死命屏住呼吸，肺腑憋得阵阵剧痛却也挣扎着不肯呼吸。</p>
元潜被吓住了： &#34;萧萧!萧萧快呼吸……!&#34;</p>
夙寒声已神智昏沉，浑浑噩噩间似乎看到一只手按着他的头往水中压，他完全不敢呼吸，唯恐将冰凉的水吸入肺腑中。</p>
突然，一股熟悉的菩提花香弥漫四周，悄无声息钻入他的鼻间。那一刹那，微弱的气味好像破开那冰冷的水流，狠狠撞开夙寒声的心口。</p>
夙寒声猛地睁开眼睛，剧烈地吸了一口气。</p>
新鲜的空气终于闯入他的肺腑中，因太过快速而使缺氧过久的五脏六腑传来剧烈的疼痛，可他不敢停，挣扎着捂着胸口艰难着大口呼吸着，眼眶都不自觉被逼出大颗大颗的泪水。</p>
有人轻轻抱着他，抚摸他的背，声音温和又清冷。&#34;没事了，不用怕。&#34;</p>
r /&gt;夙寒声眼前全是细碎的黑色斑点，好半天才随着呼吸顺畅而逐渐恢複视线。</p>
崇珏揽着他用灵力为他顺气，身上那股奇特的菩提花香萦绕夙寒声的周身，将他彻底从冰冷的水底拖入人间。</p>
戚简意盛放摆件的玉匣已砸在地上破碎成一堆碎片。夙寒声微微涣散的眼眸盯着那一地残渣，突然喃喃道： &#34;……没人能要挟我。&#34;</p>
戚简意笃定他不会将重生之事告知须弥山世尊，这才拿此做把柄来威胁要合籍。无耻而幼稚的把戏，破局简单到根本不需要思考。</p>
既然秘密已成把柄，那也没必要隐瞒了。</p>
崇珏轻声道： &#34;什么?&#34;</p>
&#34;没事。&#34;</p>
夙寒声回神轻轻摇头，他从崇珏怀中起身，揉了揉发晕的眉心，这才瞧见偌大灵芥中已没了旁人。</p>
崇珏来到此处，说明他已知晓方才自己和戚简意所说之事。将元潜支开，怕是想要追根究底。</p>
崇珏的确对两人所说的话心中存有疑虑，可见夙寒声这番模样也知道此时并非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场合，他努力制住想要质问的心思，温声道： &#34;好些了吗?&#34;</p>
夙寒声点头，嘴唇依然苍白。应煦宗重钟响彻偌大山间，及冠礼即将开始。</p>
夙寒声朝崇珏颔首行礼，道： “叔父，我先去前宗了。”</p>
崇珏： “嗯。”</p>
夙寒声头也不回走了几步，崇珏突然像是记起什么似的：“萧萧。”夙寒声停下步子，微微侧身。</p>
浮云遮将漫天阳光倾洒而下，再烈的日光，那张脸也始终像是冷玉似的，没有半分温度。</p>
崇珏叫住人后，似乎又后悔了，犹豫许久才开口。&#34;戚简意并非良人，合籍之事，你要慎重些。&#34;</p>
夙寒声愣了下，歪着脑袋看了崇珏许久，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崇珏以为他看出自己的心思，正要解释一句。</p>
夙寒声的笑意并没有半分揶揄，他弯着眼睛，瞧着颇为乖顺，却是答非所问。“叔父，日落后劳烦您来寒茫苑寒潭一趟，我有话想告诉您。”</p>
崇珏微怔。</p>
寒茫苑的寒潭?</p>
夙寒声并没有想和崇珏商量的</p>
打算，说完这话后不等崇珏反应，低头行了礼后，头也不回地离开。</p>
伴生树赶紧跟上他，张牙舞爪地盘在他肩上。</p>
大大★</p>
应煦宗少君的及冠礼在半个月前便开始筹备，排场大得很。</p>
可及冠礼的主角夙寒声却始终心不在焉，一路跟随着谢识之，让跪就跪，让上香就上香，全程像是失了魂似的。</p>
好在及冠礼祭台离众人比较远，除了崇珏和谢识之，并没有人发现夙寒声的异样。</p>
及冠礼繁琐至极，夙寒声穿着沉重的衣袍忙前忙后跑了大半日，直到下午夕阳西下才终于能歇一口气。</p>
见尊长都在一处各种寒暄，在旁边等候多时的元潜终于急不可耐地将夙寒声拽到偏殿的小角落里。</p>
&#34;萧萧!你和戚简意……到底是个什么章程啊?!你不会真的要答应和那个狗东西合籍吧?&#34;</p>
乌百里和乞伏昭也围了过来，一个个眼中全是不赞同。</p>
“我也想问，你们一个个的怎么都那么讨厌他?”夙寒声挑了下眉， “我记得你们好像没和他有多少交集吧。&#34;</p>
元潜嫌弃道： &#34;一看他就烦，没有交集都这么烦了，要是再有交集我不得把他咬死?&#34;</p>
乞伏昭也皱着眉，温声劝道： “少君三思，虽然背后道人不是非君子所为，但戚简意……真的并不是什么好人。&#34;</p>
乌百里倒是言简意赅，冷冷道： “他对你图谋不轨。”</p>
夙寒声没忍住笑了起来： &#34;这是两宗尊长所定下来的婚事，我不好违背尊长。&#34;</p>
三人一听顿时急了。</p>
元潜几乎要甩尾巴咆哮了： “那也不能拿自己的终身大事开玩笑!”乌百里道： &#34;娃娃亲，迂腐至极。&#34;</p>
“就是。&#34;乞伏昭焦急道， &#34;戚简意一瞧便是满肚子坏水的人，少君如此纯良天真，若真的合籍，定会被他算计得连渣都不剩。&#34;</p>
还在急得不行的元潜和乌百里不约而同将头转过去看乞伏昭。纯什么良，天哪里的真?说真的，这人眼睛肯定有大毛病。</p>
夙寒声摩挲了下手指上已经放出去的符纹，没吱声。</p>
&gt;三人拽着夙寒声劝说一大堆，全都嚷嚷着让夙寒声打消念头。夙寒声被吵得脑袋疼，无奈道： “我不会改变主意的。”</p>
元潜急得都要炸鳞了，却听夙寒声道：“……但他有没有命活到和我合籍，就看他自己的运气了。&#34;</p>
三人皆是一愣，看了夙寒声好一会才终于松一口气。&#34;没错，的确如此，要是那狗东西突然暴毙了，婚事自然作废。&#34;</p>
&#34;少君英明，同意合籍，但可以丧偶。&#34;</p>
夙寒声： &#34;……&#34;</p>
话、话粗理不粗。</p>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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