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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间一阵死寂。</p>徐南衔面无表情看着夙寒声，将小少君看得瑟瑟发抖，脑袋垂着几乎埋进胸口，连大气都不敢出。</p>
庄灵修无声叹息，爱莫能助。小厮还在殷勤等着三人点菜。</p>
徐南衔没有在外人面前下夙寒声面子，将长夜楼菜品的小木牌拿着，垂着眸——扫过去。</p>
长夜楼是别年年坊市中最大的酒楼，每日十二个时辰灯火通明，菜品自是琳琅满目，价值不菲。</p>
来时，徐南衔已答应夙寒声给他把酒楼中炒烧蒸炸爆腌卤全都来一种，满满当当摆一大桌，让小少君敞开肚皮吃。</p>
可如今...</p>
徐南衔冷冷道： &#34;清水白菜吃吗?&#34;</p>
夙寒声： &#34;…</p>
夙寒声哪敢说不吃，忙小鸡啄米地点头：“吃的，我最喜欢吃清水白菜了，师兄真好，谢谢师兄。</p>
徐南衔冷笑，将清水白菜的小木牌抽出往桌案上一丢，继续垂着眸点菜。&#34;云片豆腐、素烧鹅、桂花雪藕……&#34;</p>
一旁捡小木牌的小厮看得满脸奇怪。</p>
这还未到祭天大典，徐道君竟已开始吃斋了，不愧是闻道学宫的天纵之才，同他们这等凡人的境界全然不同。</p>
点了一堆素斋，徐南衔将小木牌给夙寒声看，似笑非笑道： &#34;不要同师兄客气，想吃什么就点。&#34;</p>
夙寒声忙摇头： “我不……”</p>
徐南衔幽幽道： “来时不是说想吃肉吗，来，点个荤的。”夙寒声噎了下，只能抖着手将一个荤食小木牌抽出，怯怯递给小厮。</p>
小厮低头一看。</p>
喱，煮鸡蛋。</p>
这位境界更是高超。</p>
道君们的心思很难揣摩，小厮没多想，捧着一堆素斋木牌颠颠走了。</p>
夙寒声战战兢兢，本以为没了外人，师兄要质问他昨日之事，可没成想徐南衔半句话不问，要了壶酒便和庄灵修说起后日祭天大典之事来。</p>
很快，素斋上了满桌。夙寒声乖乖地将手放在腿上，徐南衔不说话他也不敢动筷。</p>
r /&gt;</p>
见夙寒声吓得战战兢兢，连葱花都小心翼翼夹着吃的小可怜模样，庄灵修瞥了徐南衔一眼，示意他差不多得了。</p>
徐南衔饮了杯酒，道： &#34;……你当真不去闻道祭?&#34;</p>
“我的分已被扣没了。&#34;庄灵修昨日喝酒喝得头疼，只给自己倒了半杯慢悠悠地抿， &#34;你灵舟丢失的八分也算在我头上，从明日起又得戴着那劳什子的束额。&#34;</p>
一想起灵舟被盗，徐南衔就来气： “我让兰虚白帮我算六爻，他竟也没算出盗灵舟的人是哪个。</p>
庄灵修讶然： “虚白六爻术已达至臻之境，怎会连个小盗贼都算不出来?”&#34;他说卜算不出。&#34;</p>
庄灵修若有所思。</p>
反正不是扣得自己的分，徐南衔给庄灵修酒杯斟满： “还好我记得是你的名，否则我那十分被扣下去，连闻道祭都去不成。&#34;</p>
庄灵修瞥他。</p>
还有脸不过他正好要趁着闻道祭的几日假回家一趟，没和徐南衔计较。</p>
两人说话间，夙寒声一直在闷头吃饭，被寻常人当配菜的素斋拿来当主食，吃得小少君脸都绿油油的，但他不敢停，吃得眼尾都要溢出泪痕了。</p>
唯一的荤食——煮鸡蛋也不敢碰，那摆盘花里胡哨，旁边还放了个木头雕的“闻鸡起舞”。</p>
徐南衔和庄灵修商谈完闻道祭天事宜，夙寒声也将满桌的素菜吃得差不多，在那噎得直打嗝。</p>
徐南衔终于看他一眼。夙寒声正在皱着眉剥鸡蛋，见状赶紧抓紧机会冲徐南衔乖巧地笑。</p>
徐南衔道： &#34;吃饱了?&#34;</p>
夙寒声点头如捣蒜： “吃饱了。”</p>
徐南衔仍旧没和他算账，叫来小厮付完账，起身将夙寒声买的那些鸡零狗碎的东西揣怀里，抬步就走</p>
夙寒声像是个小尾巴似的，赶紧跟上去。</p>
徐南衔走上长街，根本不像平时那样等夙寒声这个个子还没长开的小短腿，大步流星，短短几步便没了影，</p>
夙寒声只能小跑着跟上去，跌跌撞撞从人群中努力去寻师兄。</p>
庄灵修看得忍俊不禁，心想徐南衔这半句不呵斥、晾着小少君的缺德法子，当真有用。夙寒声应</p>
该短期内不敢再阳奉阴违了。</p>
夙寒声果然被收拾得够呛。</p>
若是徐南衔像往常那样直接指着他鼻子一顿斥责，或者把他按着抽脑袋，他或许还能使尽浑身解数来哄师兄开心。</p>
可怕就怕在徐南衔不呵斥也打骂，极其反常地晾着他不闻不问。</p>
直到两人回到闻道学宫落梧斋门口，夙寒声已经垂着脑袋半句不吭声了。徐南衔估摸着火候差不多，回头看向夙寒声： &#34;去休息吧。&#34;夙寒声点点头，一语不发地走进昏暗小径中。</p>
徐南衔见他半个字不吭抬步就走，隐约察觉不对，眉头轻皱起来。</p>
……未免安静得过分了些。</p>
天色已晚，接近亥时，落梧斋灯已熄了。</p>
梧桐林昏暗得伸手不见五指，寻常都要从裕裤中拿出夜明珠照亮路才行，可今日夙寒声像是没记起来，垂着头缓缓走进那几乎要吞人的黑暗中。</p>
周遭黑如墨汁，缓缓扭曲成无头阴煞，围绕在夙寒声身侧喋喋不休。&#34;师兄不管你了。&#34;</p>
&#34;前世今生他都因你劳碌奔波，早该不管你的。&#34;&#34;你假惺惺地找什么罪魁祸首，什么拂戾族圣人、什么翁林道，害死师兄的不正是你吗?&#34;</p>
所有的斥责谩骂像是一条条血脉似的河流，逐渐汇入前世记忆中，徐南衔的那句……&#34;……往后我再也不管你了!&#34;</p>
我也不想要你管。</p>
不知不觉，夙寒声呆呆站在原地，抬起头环顾四周。无头鬼密密麻麻堆满周遭，有人纵声而笑、有人狰狞怒骂，嘈杂声前所未有地震耳欲聋。</p>
夙寒声从不敢正眼去看那些鬼的模样，只余光一望便心生恐惧。他迷茫地往后退了半步，后背突然碰到一个温暖的物体。</p>
一只手缓缓从他背后伸来。</p>
宽袖漆黑如墨，好似融于这沼泽似的黑暗里，那只骨节分明的手顺着肩膀一寸寸往下探，最终停留在夙寒声缓慢跳动的心口处。</p>
&#34;你越怕它，它便越贪欲无厌。&#34;</p>
夙寒声茫然站在原地：“我……我不知要如何对付它。”连凤凰骨火都无法将这些无头阴煞烧干净。</p>
崇珏居高临下拥着夙寒声单薄的身体，</p>
手指揪着一绺发在指缝缠绕，他淡淡道： “你想要‘对付’它，首先要面对它——去看它。&#34;</p>
夙寒声浑身一僵，拼命摇头： &#34;不、不要。&#34;</p>
崇珏的指缝中还缠着夙寒声一绺发，动作轻柔却不是强势地扶住夙寒声的下巴，凑到他耳畔中低声道： &#34;夙寒声，听话，我让你看它。&#34;</p>
夙寒声挣扎着往后退，可崇珏的手却如铁钳般掐着他，逼迫他去看周围的无头鬼。&#34;心魔不除，你迟早被‘它’害死。&#34;</p>
前世夙寒声被崇珏逼得几欲癫狂，用伴生树自戕也没有睁眼去看那些桀桀阴笑的无头鬼。</p>
如今在夙寒声产生的臆想中，黑衣崇珏将他拥入怀中，低沉笑着，冰凉的指腹缓缓托起他的下巴，强迫着将他微垂的头一寸寸抬起。</p>
无头鬼似乎是由阴煞而成，在夙寒声惊恐地注视中，最先映入眼帘的只是裾袍衣摆。</p>
衣袍好似用朱砂笔凌乱涂抹，黑暗里隐约瞧见..似乎是一只乌鹊?</p>
夙寒声一呆。</p>
那只手仍旧在托着他的下巴，逼迫他的视线往无头鬼身上落。</p>
可当夙寒声正要看清那裾袍上的图案时，突然一声熟悉的……&#34;萧萧。&#34;</p>
周遭臆想中的幻象瞬间化为猩红的血雾寸寸消散。</p>
眼前一道萤火似的烛光缓缓破开黑暗，徐南衔提灯而来。夙寒声还保持着微微抬头的动作，最后的幻象残留眼底。</p>
等到视线逐渐清明，却见方才站在自己身前狰狞咆哮的无头鬼，悄无声息地同提灯而来的徐南衔一点点重合。</p>
徐南衔见夙寒声孤身站在黑暗中双眸涣散，像是陷入梦魇中，不自觉将声音放轻。</p>
&#34;萧萧?&#34;</p>
夙寒声眼眸猛地睁大，像是被惊住的幼兽，满目惊惧地望着面前的徐南衔——好像瞧见的并非师兄，而是索命的黑白无常。</p>
神魂叫嚣着让他快逃，可恐惧已摄住不中用的躯体，只能徒劳无功地僵在原地。</p>
直到那只“厉鬼”拎着发光的“头颅”走至他面前，温暖的指腹轻轻将夙寒声脸上的泪痕擦拭掉。</p>
夙寒声浑身一哆嗦。</p>
徐南衔无可奈何地</p>
叹了口气，只觉得带孩子真难。</p>
打也不是骂也不是，如今只是晾他一会，便哭成这样，还得他来哄才行。</p>
&#34;吓着了吗?”徐南衔放轻了声音，语调还是带着点揶揄， “吃个素斋噎鸡蛋，可委屈死萧萧了。</p>
生着闷气还会一个人躲起来偷偷哭。若不是徐南衔察觉到不对跟上来，这孩子不知要哭到什么时候。</p>
夙寒声紧绷的身体感觉到徐南衔温热的手指时终于一点点放松下来，他像是从一场经年噩梦中惊醒，浑身瘫软得几乎站不住，只能茫然站在那，簌簌掉着眼泪。</p>
他哭声极小，拼命压抑着抽噎，肩膀都在微微发抖。</p>
徐南衔从没见过夙寒声这种哭法，本就不硬的心肠登时软成一滩水。他抬手将夙寒声抱在怀中，手抚着少年的后脑勺轻柔抚着： &#34;不哭了不哭了。&#34;</p>
滚烫的热泪似乎将他的所有无所适从和恐惧发泄出，夙寒声僵住的四肢终于受意识操控，挣扎着抬起酸软的手，用尽全力抓住徐南衔的衣衫。</p>
心脏在跳动，鼻息间有温热的呼吸。</p>
夙寒声听着听着，突然毫无征兆地痛哭出声。&#34;师兄……师兄别不管我，求求师兄……&#34;</p>
徐南衔怔然。</p>
他之前便知晓夙寒声似乎很粘他，且总带着点没来由的患得患失，可没想到只是晾他一会便能将人逼成这副崩溃模样。</p>
夙寒声本就大病初愈，此时不知是不是受了惊，嘴唇浮现一股病态的惨白，摇摇欲坠几乎要昏厥过去。</p>
徐南衔不敢刺激他，忙道： “从哪儿听到的胡话，师兄怎么会不管你?”</p>
夙寒声满脸泪痕，茫然看他：&#34;真的………吗?&#34;</p>
&#34;嗯。”徐南衔道， &#34;如果没有你，我上哪儿去找总爱惹是生非、阳奉阴违不听话、还动不动就哭成个泪人的师弟让我管去?&#34;</p>
这话说得阴阳怪气又是事实，夙寒声脑浆都要哭得搅浑了，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像是得到什么殊荣似的，抓紧徐南衔的手，急急忙忙道。</p>
&#34;是，是我!只有我会给师兄惹是生非、还不听话，只有我!师兄不能不管我。&#3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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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挺有自知之明。</p>
这通胡说八道的糊弄，倒是对差点崩溃的夙寒声极其管用，他看起来神智稳定了些，眼神虽然还带着点迷怔的涣散，起码不像方才那样全是惊恐了。</p>
他拽着徐南衔的袖子，喃喃地道： “师兄我错了。”</p>
徐南衔也瞧出来这次夙寒声突然崩溃是因自己的冷待，索䗼抬手抽了夙寒声脑袋一巴掌。&#34;下不为例。&#34;</p>
夙寒声终于像是吃了定心丸，赶紧点头。徐南衔提着灯，送夙寒声回梅舍。</p>
夙寒声走了几步，神使鬼差地回头看去。方才那几乎将他拖入深渊的黑暗，不过只是短短一截稍稍暗些的幽径罢了。</p>
入夜后的梦中，仍旧有无数无头鬼蜂拥而上。</p>
可夙寒声始终记得徐南衔拎来的那盏灯——萤火似的灯并不算亮，却将那暗处的无头鬼驱逐得烟消云散，再不敢靠近。</p>
一夜安眠。</p>
大大大</p>
翌日一早，晨钟响起。</p>
狠狠吃了个教训的夙寒声不敢再阳奉阴违，极其听话地白日去上善学斋上课，连个小差都没敢走。</p>
明日便是祭天大典，午后只有一节射艺课要上。</p>
夙寒声身着猎装，握着弓对准十丈外的靶子——昨日哭得太狠，眼圈红肿半日都未消，看东西还有点影影绰绰。</p>
射艺课不能用灵力，十丈有些远，要三箭中靶才算及格。</p>
夙寒声微微眯着眼睛，手指勾着弓弦微微收紧。他已射出两箭，还剩一箭，若再不中，这节课八成得不到分。</p>
乌百里射艺极其出众，远远瞧见夙寒声的架势，便隐隐摇了摇头。姿势不对，搭弦位置也不准。十有八九会脱靶…</p>
倏地，夙寒声手指一松，束成高马尾的墨发跟着一震，卷出半圈弧度。箭离弦，直直朝着前方破空射入。</p>
乌百里瞳孔轻轻一颤。</p>
那箭直直朝着靶心而去，可即将刺穿时，一旁也在射箭的元潜的箭恰好脱靶，箭尾在半空旋转，以一个极其刁钻的架势歪向夙寒声的靶子。</p>
“锵”的一声脆响。元潜的箭竟然将夙寒声即将中靶心的箭给撞歪，双双脱了靶。</p>
射艺课的山长摸着山羊须，道：&#34;元潜、夙寒声</p>
，三箭皆脱靶，不及格。&#34;夙寒声： &#34;.元潜： &#34;.乌百里：大气运?</p>
夙寒声长身玉立，一袭骑装将纤瘦腰身掐得极细，他冷冷将长弓收起，默默磨了磨牙看向一旁面有菜色的元潜。</p>
元潜大概也没想到夙寒声竟能如此倒霉，眼睛都不眯了，尴尬道：“失误，纯属失误。”</p>
没拿到上课的第一分同师兄邀功，夙寒声几乎想咬元潜了。</p>
&#34;少君息怒。”元潜干咳一声， &#34;明日便是祭天大典，放学后上善学斋的学子要商讨组队之事，您要一起去吗?&#34;</p>
夙寒声狐疑看他，怀疑此人又在哄骗自己。上次被这条蛇连蒙带骗地喝酒赌博，就被副使一锅端了，这回指不定有什么幺蛾子呢。</p>
“是正事!&#34;元潜竖起三指立誓，连眼睛都睁开了， “闻道秘境总共有十五层，三层至七层的灵兽筑基期虽能对付，但孤身一人行动太过冒险，最好是组队而行。&#34;</p>
夙寒声将长弓收起： “那十三层呢?”前世徐南衔便是陨落在十三层。</p>
元潜不懂他一个筑基期为何要问十三层，但还是回答道： “十三层是元婴、化神境的修士才可进入，哪怕是金丹误入也会有陨落的风险。&#34;</p>
夙寒声若有所思。</p>
元潜见有门，笑眯眯道： &#34;少君可要来?&#34;</p>
夙寒声虽然修为是筑基期，但身负的伴生灵却连乌百里的箭都能挡下，定非寻常之物，若是能和少君一起组队，此番历练八成会轻松许多。</p>
夙寒声瞪他： &#34;不来，上次我喝酒摇骰子被叔父责罚，还没……&#34;话还没说完，小少君突然一愣，眼眸倏地瞪圆。</p>
被叔父责罚.…</p>
崇珏罚了他抄两遍佛经!</p>
夙寒声终于想起这一茬，脸登时绿了，立刻将长弓一抛，拂袖就走。</p>
元潜接住长弓，和乌百里面面相觑。这少君怎么风风火火的，像是被狼撵了似的。</p>
大大大</p>
夙寒声的确被“狼”撵了。那日崇珏似乎是说，要在祭天大典前将两遍佛经交给他，夙寒声前几日白日上课、晚上又忙着跟</p>
踪师兄，完全将抄佛经的事忘诸脑后。</p>
眼看着日落西沉，所留的时间已不多。</p>
夙寒声匆匆冲回落梧斋，从裕链中翻出那本佛经来，赶紧铺纸抄经。</p>
佛经晦涩难懂，目字各个繁琐，夙寒声看得眼花缭乱，字写得跟狗啃的似的，但他已顾不得了。</p>
磕磕绊绊一遍佛经抄完，竟已过子时。</p>
夙寒声双眸本就不舒服，奋力抄了一整本，眼眶已酸涩一片，又被烛火照着，没一会便开始不受控制往下掉眼泪。</p>
抄佛经本是静心的，夙寒声却抄成了堵心。边哭边抄，恨不得死了算了。</p>
就在夙寒声抄得恨不得摔笔时，一旁弟子印上的乌鹊微微一闪，似乎有人传了道音过来。</p>
夙寒声打了个哈欠，恹恹地点开乌鹊。</p>
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p>
&#34;莫要抄佛经了，睡吧。&#34;</p>
夙寒声一个激灵猛地蹦起来。崇珏?!</p>
夙寒声瞪着那只传讯乌鹊，只觉得匪夷所思。崇珏为何会突然给他传信，而且还知道他不睡觉在抄佛经?</p>
这股被人窥探的不适感袭上心尖，夙寒声打了个哆嗦后，赶紧就要回传音。</p>
但他还摸不准如何单独回音，又怕会误打误撞放到听照壁上，只能憋着一股气瞪着那只乌鹊，恨不得将它瞪出一个洞来。</p>
莫要抄佛经了..</p>
睡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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