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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瑶察觉到谢钦指腹一松,笑着往里侧躲。</p>从他掌心一点点逃脱，就像是一条美人鱼在游弋，快要滑脱手掌时,他猛地一抓,握住那圆润可爱的雪足，随后欺身而上。</p>
罗汉床不大,平日也就能容得下一人盘腿而坐,谢钦高大的身子覆过来，沈瑶被逼去角落，整个空间被压榨得极小，那张无可挑剔的俊脸就这么欺了过来，沈瑶无处可逃，嗓眼绵软，定定看着他。</p>
谢钦喉结微滚,毫不犹豫含住了她湿润润的唇,与以往不同，这一次不带欲色而是无比细致耐心，甚至缱绻地啄着她,不疾不徐去破她的齿关，微妙的颤意在唇齿流芳，沈瑶杏眼盈盈一动,随后张了张嘴,任他驱入。</p>
男人呼吸不热不乱,反而带着循循善诱，就连目光都是安静而温和的。</p>
一如情人之间的亲吻，不掺杂半点旁念。</p>
这是沈瑶在清醒的情况下，第一次与谢钦亲密接触。</p>
接受了这个亲吻,就意味着答应了他。</p>
心照不宣。</p>
得到她的准许后，谢钦有些情动，低哑地唤她一句，</p>
“肆肆”</p>
沈瑶从来不知这个气度威赫的男人，嗓音竟然如此好听，带着几分糜艳和沉沦。</p>
闸口一旦打开，便无所顾忌，沈瑶身子很快软绵绵的如同一段丝绸。</p>
谢钦捏着她软腻的腰身，险些把持不住，半晌终于舍得松开她，低眸看向怀里的人，水光在她眼底潺潺而动，美得不可方物，谢钦终是拿住分寸，将她抱上了床。</p>
“早点歇着。”</p>
这一夜一人相拥而睡。</p>
夜里下过一场雨，室内微凉。</p>
沈瑶没睡，谢钦也没阖眼，他就靠在引枕静静看着那作乱的小女人。</p>
沈瑶想来是无所事事，伸手捏着他腰带，一点点往手指缠。</p>
她总觉得该要跟谢钦说点什么，告诉他，她这个人所有的坏，她并不如表现出来那么好，前段时日因是契约夫妻，她会保持克制疏离，可真正过日子，她在外头要维持首辅夫人的体面，到了家里总该要舒展䗼情，只是半天也寻不到合适的切入口，索䗼没吭声。</p>
朦胧的光色里，她眉眼依然精致而具有冲击力，红唇微微嘟起，被吻过后覆着一层晶莹的光泽，眉眼懒洋洋的，</p>
带着几分锐利，与平日稍有不同，却又格外叫人痴迷。</p>
他忽然觉着，他并不了解沈瑶，这姑娘身上藏着许多未知，不过这不妨碍他喜欢她，喜欢她表现出来的一切。</p>
谢钦的腰被她勒了几下，吃消不住，抬手制止她，将她柔软的手握在掌心，</p>
“别玩了。”</p>
沈瑶对上他沉湛的眼，里头有暗流汹涌。</p>
她嗤嗤一笑，眉眼妩媚而慵懒，“谢大人这般经不住逗弄”指尖甚至若有若无地在他腹部画圈。</p>
谢钦眼角绷紧盯着她，气得眼眶泛红，捉住她双手往上一压，人也跟着覆过去，只是如今却不得不小心，半点也不敢挨着她小腹。</p>
沈瑶肆无忌惮望着他。</p>
谢钦熬不过她，片刻无奈叹息，揉了揉她松散的发髻，“乖，睡。”</p>
沈瑶不可能真的做什么，立即翻身侧向里边。</p>
谢钦看着她的背影，如同搁浅的一尾鱼，如同暗夜里起伏的山峦，总归是要忍，还不如捉到怀里来忍。</p>
沈瑶被他从后面抱着，他胸膛特别滚烫，跟个火炉似的，仿佛一点点在侵蚀她，融化她，沈瑶眉眼沉沉，终究慢慢睡过去。翌日天蒙蒙亮，谢钦便醒了，醒时不曾吵着沈瑶，只离开前看了一眼睡相乖巧的女孩，精致的眉眼堆在软软的发丝中，哪怕睡着，英气犹歇在眉梢。</p>
目光在她小腹一落，变得柔软，这大约是所有男人起早贪黑的意义。</p>
谢钦没忍住在她唇瓣落下轻轻一吻，披衫退出架子床，隔着珠帘又望了一眼，当年舍生忘死的男人，也终究为这一抹晨间的温情而俯首。</p>
谢钦理了理衣襟，大步离开。</p>
昨夜下了一场大雨，空气里弥漫着潮气。</p>
官署区四处踩着湿漉漉的靴印，谢钦昨日没去，惹来郑阁老等人十分不满。</p>
“清执，你一贯担得住事，昨日那么大场面，你身为首辅竟然临阵脱逃，实在是”郑阁老先埋怨一句，随后凑到他跟前低声问，</p>
“家里夫人怎么样了”</p>
前日谢钦冒着被皇帝宣斥的风险离宫回府，朝廷炸开了锅，本来也算不得多大的事，实在是一贯一丝不苟勤勉奋进的首辅，骤然间三司会审都不参与，急匆匆往家里奔，众人不得不好奇，到底是哪里来的妖精，将谢钦给吃得死死</p>
的。</p>
郑阁老自认是个妻管严，也没到谢钦这样的地步。</p>
谢钦难得露出浅淡的笑意，“她很好。”</p>
郑阁老品砸着他的神情，高深莫测捋着胡须，“莫不是有喜了”</p>
谢钦也没否认，只道，“还不曾请大夫看过。”</p>
郑阁老殷殷笑了起来，“这是好事。”</p>
内阁格外忙碌，人进人出，川息不绝，幽禁太子是大事，皇子削爵也是大事，朝中内外议论不休，偶尔也有人偷偷感慨一句，</p>
“昨日在殿中瞧见了七皇子，年纪轻轻只有十岁，却是气宇轩昂，神采奕奕。”</p>
“七殿下风姿磊落，没有太子那股阴鸷，也没有三皇子那股懒散算计，可惜非嫡非长，母族式微”</p>
内阁无小事，谢钦每每清晨便没个停歇，定要到午时初方有空歇一口气。</p>
属官看了一眼外头寥寥等候的官员，递给谢钦一盏茶，</p>
“大人，您润润嘴，外头人不多了。”</p>
谢钦眉目不动，接过茶盏抿了一口，这时门扉被人推开，进来一面熟的内侍，这内侍平日游走在官署区，帮着各位重臣递家里的消息，内侍近前来施了一礼，</p>
“禀大人，贵府今日清晨去太医院请了范太医。”</p>
谢钦眸色倏忽一黯，平陵要请范太医给沈瑶把脉的事他事先知晓，只是黎嬷嬷昨日才说不急，今日却把范太医请了去。</p>
谢钦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p>
耐着䗼子将余下一些官员公务批完，他坐不住了，脱下冠帽起身便往外走。</p>
正午的天格外闷热，层层叠叠的青云笼罩在上空，街道空空，偶有几个武侯无精打采靠在武侯铺打盹，青石板砖被白花花的光照得发干。</p>
一道格外锐利的马蹄声回荡在沉闷而空荡的天际。</p>
待谢钦驰回谢府，后背已湿了个透，他将马缰扔给侍从，跳下马背往书房方向走，汗湿的官服黏在身上格外不适，谢钦去了书房换了一身质地轻薄的直裰，将将迈出门槛，瞥见黎嬷嬷与平陵站在廊庑下。</p>
一个面庞晦涩，一个红着眼，只待要开口就要哭出来似的。</p>
谢钦的心彻底沉了下来。</p>
黎嬷嬷捂了捂嘴，哽咽道，</p>
“侯</p>
爷，今日晨起，夫人腹痛，奴婢伺候着夫人去恭房，见裤上沾了些血，吓了奴婢一跳，以为是孩子没了，立即去请太医，范太医把脉一遍又一遍，确认夫人没有怀过孩子她只是月事推迟罢了”谢钦只觉脑子里滚过一阵闷雷，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又或者说是麻木了。</p>
心里绷紧那根弦无声而断。</p>
脑子里仿佛有什么东西要钻出来，闷闷的，最后成一团乱麻。</p>
他从未在意过子嗣，甚至这辈子也可以不要孩子，但没有孩子，意味着他失去束缚沈瑶的筹码。</p>
或许是见过太多风浪，或许是自小定力非常，又或者僵硬到不知作何反应，他嗓音听起来还是冷静的，</p>
“她人呢如何了”</p>
黎嬷嬷擦了擦眼泪，“夫人”沈瑶的反应，黎嬷嬷不知该怎么说。</p>
谢钦大步往后院去。</p>
从书房到故吟堂只有数十步的距离，只消穿过一条长廊，过了一个花园便到故吟堂的门口，这段平日里走过无数回的路，谢钦走得罕见有些艰难，甚至是沉重。</p>
短短的几息间，谢钦脑海里闪过无数念头，任他绞尽脑汁，搜肠刮肚也寻不到一个计策来说服她，说服她不在意，踏踏实实留在他身边。</p>
烈焰透过云层从当头浇下，却驱不散他眼底覆着的那层薄薄的寒霜。</p>
院子里格外静，伴随着午后蝉鸣躁动，暖风劈着面门而来，汗气涌上眉梢，刺痛了谢钦的眼，他抬袖拂了拂，踏上了廊庑。</p>
屋子里传来细微的响动声，不一会听到碧云在说话，</p>
“您就别绣了吧，这花样不大好看。”</p>
透过窗纱望过去，沈瑶穿着一件娇艳的裙衫坐在罗汉床，她手里正拿着一个绣盘，饱满的唇角微微弯起，神色看不出任何异样，</p>
“怎么不好看这不是你挑出来的吗”</p>
碧云看着她手里那对虎头鞋，心头酸涩，别过眼去没吭声。昨日碧云一时兴起学着乡下给孩子提前做虎头鞋，不料做了一半，希望落了空。</p>
沈瑶老神在在笑道，“咱们用不着，可以给三房，三房的庶侄媳不是怀了身子么”</p>
谢钦负手望着她，她眉目白俏，脸上的笑容晃得耀眼，耀得像一场虚诞的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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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奴婢来做吧，您身子不舒服，歇着去。”</p>
沈瑶手里一空，抬起眼，正撞上谢钦的视线。</p>
他高高大大立在窗外，一双眼沉得幽潭似的。</p>
沈瑶露出意外，“侯爷，您怎么回来了”</p>
谢钦尽量让神色显得如常，从堂屋入了东次间来。</p>
碧云行个礼悄声退了出去，临走前还偷偷瞥了一眼沈瑶，沈瑶主动给谢钦斟了一杯茶，谢钦很想说让她歇着，不知为何，看着她轻盈的身亮丽的眸，忽然什么都说不出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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