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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命在人</p>水镜高悬, 王莽的身影一步步走入长安，仿佛预示着他将成为这恢宏帝都的主人。</p>
画面中的视角不断拉高，再拉高, 一直升到城池的上空, 像是一只飞鸟一掠而过, 又骤然俯低飞去，再次停止时, 出现在众人眼中的，赫然便是汉高祖刘邦的太庙。</p>
在高帝刘邦的灵位前，是一道熟悉的人影——天下称颂的再世周公，安汉公王莽。</p>
此时, 这位“周公”却是一副天子的打扮，他接过符诏，向历代汉帝宣告：“汉失天命, 新朝当立, 即日起吾为新朝天子。”</p>
【元始五年，年仅十四岁的汉平帝病逝。安汉公王莽在刘姓宗室中选择了仅仅只有两岁的孺子婴为太子，王莽本人则在群臣拥戴下代天子摄政, 自称“假皇帝”, 改元居摄元年。居摄三年, 王莽篡位称帝。】</p>
【这是华夏历史上最特殊的一次改朝换代。未动刀兵便轻而易举篡取皇位。】</p>
秦始皇嬴政顿时目瞪口呆：还能这么玩？后世改朝换代居然这么简单的吗？</p>
想到王莽被誉为儒学大家，他忍不住看了看朝堂上为数不多的儒生, 不知是否有了滤镜，总觉得一个个心机深沉演技了得。</p>
——儒家，好像比他原本以为的厉害啊！</p>
始皇帝心中不觉有点提防起来。</p>
再看看同样目瞪口呆中的扶苏……嗯, 秦始皇嬴政突然就觉得自己想得太多了。</p>
儒家哪有那本事, 分明是王莽过于突出。</p>
——今天又是看不惯儿子的一天呢！</p>
殿中的儒家之人先是集体全身发寒, 总感觉有杀机从上方若隐若现传来，但这种感觉转瞬即逝，让他们忍不住怀疑是错觉。</p>
水镜中的画面传播到诸多平行时空。</p>
汉武帝刘彻只觉得荒谬无比，气得发出暴言：“大汉忠臣都死光了吗？”</p>
——好家伙，你们就眼睁睁看着一个权臣一路往上爬，先是摄政，然后当假皇帝，最后直接当真皇帝，全程目送是吧？</p>
——暴秦尚有忠义之士，大汉暴于秦乎？</p>
汉高祖刘邦的反应则与众不同：“要是乃公当年夺取天下也如此容易就好了。”</p>
“取天下易者，失天下必也易。”</p>
另一时空的汉文帝刘恒盯着水镜中的王莽看了一会儿，神色莫辨地吐出一句话。</p>
而西汉末年之前的平行时空中，却有不少野心家来了兴趣，一个个眼睛发亮。</p>
“厉害了。兵不血刃就能篡位，这样的手段须得认真学习，万一就能用上呢？”</p>
【从安汉公到新朝皇帝，这条路王莽一共走了八年，是如何一步步走过来的呢？】</p>
【平帝在位时，王莽便已实际掌握大汉政权，故曰：“孝平之世，政自莽出”。这时的王莽开始大肆排除异己，培植党羽。】</p>
【他按照等级封赏诸侯王的后代、高祖以来功臣的子孙、以及朝中的王公大臣；派人携带重礼拜访匈奴单于，令其上书表达对中国制度的仰慕尊崇。又使出种种手段令自己的女儿得以成为平帝的皇后。】</p>
【收买了王公贵族和四夷之心，王莽也不忘广泛施恩于士民鳏寡。他兴建学宫，宣扬礼乐教化，建了一万间学舍，网罗士人之心。每当发生灾害，王莽都只吃素不吃肉，他带头献出百万钱和三十顷田地救济平民百姓，追随他的王公大臣们亦纷纷慷慨解囊。】</p>
“记下来记下来。”</p>
野心家们开始埋头苦记，诸多西汉帝王也不知出于何种目的，同样令人记了下来。</p>
【元始二年，旱灾蝗灾并起，尤以青州灾情最为严重，大量百姓流亡。安汉公王莽带头，动员公卿吏民，共计二百三十人捐献出田宅，按照人口分配给生活困难的百姓。又派出使者捕蝗，百姓可以将捕杀的蝗虫送到官府换取钱财，家资不满二万的百姓和不满十万的受灾郡县，都被免除租税。病人被送入捐献的房屋中医治，死者获得朝廷赐予的安葬费。剩下的百姓也被安排迁徙，朝廷统一分配田宅用具，租借给他们农具、耕牛、种子和口粮。】</p>
播放到这里，即便是不爽的汉武帝刘彻，也忍不住感慨：“此人确乎有些能力。”</p>
无论是真是假，是为了收买民心还是真的心存百姓，其所作所为确实给百姓带来了好处，而且居然还有那么多王公大臣跟随，可见王莽的人格魅力确实非同一般。</p>
平行时空的霍光和汉宣帝对视一眼，这对关系正处在“蜜月期”的君臣，干脆就着王莽的种种举措当教学案例，一个教一个学起来：“王莽此人求名过甚，救济灾民自是应当，只为一点虚名，以重礼贿匈奴，又封赏诸侯百官，看似人人得利，但利从何处来？国家之财，取之于民而已。”</p>
——尤其是王朝末期的财政，就算他们不知具体数目，也绝对不该如此挥霍吧？一旦挥霍过度，被压榨的还不是百姓？</p>
——况且，那些得到好处的人不会想到出钱的是大汉国库，只会感念王莽而已。</p>
而接下来的一切果然不出他们所料——</p>
【如此种种。上到王侯公卿，下到士民百姓，无不为王莽大诵赞歌。有文化的士人更是提笔将他夸上了天：“揆公德行，为天下纪；观公功勋，为万世基。”】</p>
【——说他德行足以成为天下楷模，功勋足以奠定万世基业。周勃、霍光、卫青，公孙戎都无法和他相提并论。他应该像周公和大禹一样，受到世人最高的尊崇！】</p>
不同平行时空，突然被点名的几人：“……”</p>
……夸王莽就夸王莽，为什么要拉踩？</p>
上一刻还在说王莽哪里哪里不对的霍光，下一刻就听到后人如此直白的拉踩，顿时生出一种微妙的输了的感觉。</p>
倒不是他认为自己不如王莽。</p>
此种微妙心理，类似低调的实力派演员看到顶流明星的夸夸团粉丝，于是忍不住会想：我怎么就没有这么能吹的粉丝呢？</p>
而平行时空的汉武帝刘彻更是不爽：“乱臣贼子，岂配与长平侯相提并论？”</p>
他大手一挥，招呼起自己的御用文人司马相如：“不就是以文墨鼓吹吗？你来，写一篇万字长赋，务必文辞斐然，好生夸耀朕的长平侯！”说到这，他看了看满脸羡慕的霍去病，秉着不能厚此薄彼的心思，又补充了一句，“给冠军侯也来一篇。”</p>
无辜遭殃的司马相如：“……”</p>
……他裂开了。</p>
倒霉的司马相如陷入文字地狱，而高悬的水镜之中，却出现一幕幕可怕的天灾。</p>
还有许许多多奇怪的人造异象。</p>
【当时的社会，谶纬之说盛行。随着西汉王朝步入末期，天灾频出、人祸不断、土地兼并、流民遍地……这种种问题，西汉王朝的统治者都无法解决。于是天下间渐渐有了“汉历中衰，当更受命”等符命，以为当有贤人如周代商一般取汉而代之。】</p>
【简单点说，刘家不行，换能行的上！】</p>
【至于人选，与大禹、周公一般，恩泽天下德被苍生的安汉公，自是当仁不让！】</p>
【于是，天下各地出现种种神奇的符命，最后都指向一个结论：“安汉公王莽当为天子”，一时间，王莽仿佛天命所归。】</p>
【后来，一个叫哀章的人献上金匮策书，其中大意为赤帝汉高祖所传，秉承天命选择王莽为天子，还附属了十一个追随天子的人名和官职。王莽欣然领受。随即，便遵从“符命”，即位天子，国号曰“新”。】</p>
汉高祖刘邦一蹦三尺高：“朕没有！”</p>
“篡了我大汉的皇位，还假装乃公这位开国皇帝把金匮策书交给你，好不要脸！”</p>
旁边的吕稚幽幽冒出一句：“彼此彼此。你当初斩了一条普通的白蛇，还说杀的是天上的白帝子，把自己说成赤帝子呢。”</p>
刘邦：“……”</p>
……老婆太知根知底就是不好。吹过的牛随时有人提醒是假的，可太郁闷了。</p>
水镜中画面一转，现出熟悉的大汉皇宫。</p>
一个懵懵懂懂的稚童不知所措地站在朝堂中央。他呆呆仰头，听着上方的王莽当众宣读着他听不懂的策书，封他为定安公。稚童眨巴着眼睛，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更不清楚自己的命运发生了怎样的变化，便看见那个刚刚宣读完长长策书的男人突然来到自己面前，俯身握住了他的小手。</p>
眼泪落到了稚童的小手上，王莽哽咽着开口：“唉，当初周公辅政，还政于成王，如今上天令我做天子，我只能听从天命，不能按自己的心意继续做周公了……”</p>
握在手上的力道紧紧的，挣扎不得的孩子茫然地看着他，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哭。</p>
周围那些高高大大的陌生人此时却纷纷动容，一个个感动万分似的：“汉历中衰，当更受命。陛下顺天受命，何愧之有！”</p>
群臣的山呼中，画面逐渐淡去。</p>
一行行漆黑的文字在水镜中央浮现出来，熟悉的女声亦从水镜中传出——</p>
【取代刘汉的真命天子终于出现了，那么当前社会的种种问题总该能解决了吧？天下士民都将期盼的目光投向王莽，期待着这位大圣贤从此带大家过上好日子。】</p>
【从小熟读诗书、堪为一代儒学大家的王莽，给出了他安定天下的方案——建明堂，立辟雍，恢複周礼，追三代之治！】</p>
【毫无疑问，这就是儒家的最高追求。】</p>
【始建国元年起，终于掌握了这个国家最高权力的王莽，开始勾勒他心中的理想蓝图。他根据周礼颁布了数项改制政策。】</p>
【一、推行王田制。将全国土地收为公有，重新分配给天下人。男丁不超过八口之家，占地不能超过一井，即九百亩。无田者得田，多占田者必须交出去分配。】</p>
【二、改奴隶为私属，禁止进行买卖。】</p>
【三、设立五均官，收取工商税，收贱卖贵，向老百姓提供3%的低息贷款。】</p>
【四、设立六项财政经济管理制度。卖酒，食盐，铁器，铸钱，都由官府管控。开采名山大泽中的资源，都要交税。】</p>
【五、改革俸禄制度。从皇帝到诸侯、公卿、百官，如果天下丰收，所得俸禄都根据礼制足额发放；如果发生灾害，就根据不同地区灾害情况减少一定百分比。也就是说，将俸禄与百姓的生活水平挂钩。】</p>
看到画面之中列出来的一条条政策，无数人为之失声：“王莽这是疯了吗？”</p>
他们怔怔地望着画面中的那个男人，一时间竟然看不清这究竟是个什么人。</p>
若说是篡国奸贼，但他推出的政策似乎是一心为百姓考虑，并无贪图享乐的成分。若说是圣贤在世，他的手段又并不清白。</p>
野心家们已经纷纷傻眼。</p>
……学不来，这个真的学不来！</p>
秦始皇嬴政则大摇其头，对王莽的欣赏转为深深的失望：“书生之见，想当然耳！”</p>
……所谓的周礼，在他们大秦都已经过时了。居然还有人想在几百年后使用？？？</p>
此时，水镜中亦传出不赞同的声音——</p>
【这些政策以后世的眼光来看大多都是好的，但在当时未免过于不合时宜。】</p>
【譬如改革俸禄，统计收入本就麻烦，还要计算百分比，操作起来就更麻烦。而官吏领不到足额的俸禄，又会想方设法压榨百姓；对名山大泽中的资源开采进行收税，又让荆、扬之地的捕鱼、樵采者无以为继，活不下去的百姓纷纷沦为盗贼。】</p>
【王莽宛如一个策略游戏玩家，自以为天下之人都是遵从命令的NPC工具人，只要他颁布了命令，就会一丝不苟地执行下去。殊不知，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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