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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罗海峡今日无风，阳光明媚，海面上只有一艘邮轮在不急不慢的航行，似乎也在惬意的欣赏这海峡风光。水面下，艇长斯特维奇和副艇长格拉夫此刻同时出现在控制室，海皇号已经驶入布罗海峡，两人都紧张的注视着屏幕上的声呐讯号波线。潜艇内外的世界有信息差，由于通讯受限，海皇号不知道外面正在发生什么，之前发射的核鱼雷究竟有没有造成伤亡？造成了多大的伤亡？北方联盟对此有什么样的反应？是否决定予以军事回应？艇内一概不知。他们能做的，就是提高防范，在抵达海军基地前准备应对一切突发事件。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说明至少到目前为止还一切正常。
“基地发来讯息。”通讯员维克托边向两位长官报告边起身读取讯息，讯息是以编码的形式通过长波信号传输的，为了不暴露海皇号的位置，采取快收快发的方式，内容惜字如金。
维克托破译完毕后，在两位艇长的注视下一字一句读出讯息：“海峡出口被敌划为军演区域，穿过海峡后务必向南绕行，如遇攻击，可用常规武器还击。”
“见鬼！到底还是来了。”格拉夫忍不住发作出来，控制室里操作员们面面相觑。
斯特维奇的心情和格拉夫是一样的，他本来也想破口大骂，被格拉夫抢先了，于是只能去扮演稳重的安抚者：“不要紧，沉住气。”他拿起潜艇话筒提高音量发布指令：“从现在开始，关闭艇上所有非必要设备，禁止一切噪音，安全第一，航速第二，静默航行，按照基地指示，绕开军演区域。”斯特维奇说完就扣上了话筒，“军演是吧，没关系，我们绕得远远的。”这最后一句像在自言自语。
艇长富有经验的处置措施像是给控制室的下属们打了镇定剂，艇员们心中不那么慌了。格拉夫大脑在不停地运转，他的腮帮子抽动着，突然他把手放在斯特维奇的肩上：“我们要不要先在海峡坐底，等两天再出去？”
格拉夫的担心是有道理的，海皇号是当今世上最令人生畏的重型核潜艇之一，但北方联盟的有备而来更为可怕，潜艇一旦被锁定，几乎没有还手之力。
斯特维奇摇摇头：“北方联盟手里一定有布罗海峡的海底声呐地形图，海皇这个一百多米长的大家伙在海底藏不住的，除非一直待在欧菲海不出去。国防部没有建议我们后撤，说明还不确定敌人的意图。而且该来的总会来的，我们需要做的就是沉着应对。”
“跟上海面上那艘商船，用商船的噪音掩护我们。”斯特维奇向驾驶员安德烈发出指令。
“是北方联盟！”声呐员马克西姆惊恐的回头向斯特维奇报告，“他们在向商船喊话，说前方海域被临时划定为军事演习区域，要求商船尽快驶离。”
斯特维奇和格拉夫交换了一下眼神，随即拿起话筒立刻下达指令：“全体艇员戴头套！鱼雷手就位！”斯特维奇眉头紧锁，准备迎敌。
“跟定商船。”格拉夫对安德烈下达指令，“商船要驶离军演水域，我们正好顺路。”
“右前方约十海里处发现不明潜艇……有多艘。”声呐员马克西姆的每次报告，都让操作室的官兵们心惊肉跳，“水面有多艘护卫舰。”
那应该就是军演海域了。斯特维奇注视着操作台屏幕上的点状标定位。“左转15度。”格拉夫发布指令，海皇号跟随着邮轮一起到达出海口向左转。
“有声呐浮标！”马克西姆几乎喊了出来：“是反潜机！”
控制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离我们有多远？”斯特维奇问的是声呐浮标。
“大约四海里……不，两海里！”马克西姆快把脑袋埋进屏幕里去了，“一海里！应该是反潜机在持续抛洒浮标……又来一枚，几乎扔到我们的头顶上了！”他语气紧张，语速缓慢，着声呐信号背后的战场态势。
“维克托，向国防部发报，说我艇可能即将遭受攻击。”斯特维奇向通讯员发布指令。
“巴吾东，让鱼雷瞄准右侧潜艇和军舰，就是死也要拉几个垫背的。”格拉夫现在心情反而平静了许多，他给火控官下达指令时语气很平和。
巴吾东看着屏幕没有立刻回答，他扯了扯脖子前面的白色隔热头套，扭头看了一眼邻座的马克西姆：“他们是不是后撤了？”
“好像是，敌方潜艇和军舰正在驶离。”马克西姆双手扶着耳机，边核实边汇报。
“什么意思？”格拉夫有些疑惑，“害怕与我们冲突，主动避开了？”
控制室里大家的心情一下子放松了好多，如果真要打，这个时间鱼雷和深水炸弹应该已经招呼过来了。
斯特维奇眉头紧锁，紧接着他的话给众人泼下一盆冷水：“他们不是害怕我们，他们是害怕我们艇上的核弹，后撤是为了防范攻击可能引发的核爆。”
核弹装在海皇号上，也一直装在艇长斯特维奇的心里，所以他思考问题更容易站在敌人角度出发。战略核鱼雷“海皇叉”，威力相当于一千多枚广岛原子弹，一旦因遭到攻击被引爆，敌方舰队会因距离太近同归于尽。而这种当量的核鱼雷，海皇号搭载了三枚。在赤海发射的那种战术核鱼雷，相比之下只是小儿科，那次发射既是试探也是试射，验证小当量核鱼雷的威力。
“基地发来讯息。”维克托报告，“空中支援已经出发，预计很快到达战场。如遭攻击，立即反击。”通讯员最后看着斯特维奇补充道：“这次是明电。”
“双伡进！趁他们后撤，我们也撤。”斯特维奇把安德烈从驾驶位上拽起来，亲自操作潜艇驶向大洋。
斯特维奇把潜艇迅速下沉到500米极限深度，海皇号像一条巨大的蓝色鲸鱼游向深海，这段航迹没有任何规律，只为甩掉敌军舰艇的声呐探测。
远一点，再远一点，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斯特维奇只嫌游得不够远。
“双伡停！关闭发动机和一切设备！只随深海洋流自然漂动。”不知过了多久，斯特维奇终于觉得可以了，他起身离开驾驶座，现在海皇号能做的只有潜伏起来耐心等待，等待海空的猎手们离开。潜艇现在和深海一样安静，109名艇员各居原位一动不敢动，就连呼吸声听起来都太大，斯特维奇的蓝眼睛在黑暗中亮亮的，无论对于岸上的女人还是海中的海皇，他总是这么值得依赖。
“有东西……”马克西姆再次打破宁静，“有很多……好像是深弹！”
只能用噩梦来形容每个人此刻的感受。
那感觉就像无论跑多远，死神一直紧贴在身后一寸都没有被甩开，而它现在已经挥起了镰刀。斯特维奇来不及思考究竟为什么会被发现，脑海中闪过的念头是现在终于确定北方联盟确实是冲他们来的，无数的深水炸弹正在落下来，这是北方联盟一贯的土豪式饱和打击做派，不死不休。
“发射干扰器！”斯特维奇喊道。
一枚鱼雷形状的干扰器在两个七叶螺旋桨的推动下应声发射了出去。
“好像没用！”马克西姆仅仅等了五秒就作出判断，“难道不是声呐制导？”他说的是深水炸弹，没有一枚深水炸弹因干扰器的发射而改变下落的路径。
“排气！下潜！”斯特维奇的双手紧紧抓住安德烈的椅背。
海皇号向鲸鱼一样向上方喷出大量气体，艇体随之也坠落下去。
“马上到极限深度了。”安德烈示警。
“继续下潜。”斯特维奇没有理会。
很快，舱内能听到海皇号发出咚咚咚的声响，那是水压在挤压艇壁，这让人产生一种生存空间被压缩的幽闭恐惧感。
“戴面罩！冲击准备！”格拉夫用潜艇话筒向全体官兵喊道。
所有人都开始在隔热头巾外面加套防毒面罩，然后紧紧地抓住身边的固定物，等待着巨响。很快艇内感受到巨大的晃动，然后是第二下，第三下，第四下，爆炸产生的水波冲击在来回晃动艇体，但是这晃动程度远比所有人预计的要轻，因为海皇号沉得太深了，距离正上方的几枚深水炸弹爆炸点的深度低了几十米，看样子敌人没想到海皇号会继续冒险下沉，爆炸在持续着，反潜机投弹的范围应该是覆盖了整片海域，沸腾了海皇号头顶的整片水体。
“不对……”这晃动好像把斯特维奇头脑给晃得清醒了，“我们应该是被定位了。”
“定位？什么意思？”格拉夫盯着斯特维奇防毒面罩遮盖下的蓝色双眼。
“太多的不合理……我们在大洋深处静默，为什么会被发现？为什么所有深弹都没有声呐制导？为什么之前他们要抛洒那么多浮标？”斯特维奇紧紧抓住格拉夫的肩膀，说道：“我们的艇上可能被放了追踪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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