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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麒奕宫顺鑫殿内，刘熙昼正在听王厉的汇报。“陛下，从还未吃完的粽子里，确认是砒霜。共有十二位娘娘中毒，死亡三位，是吴婕妤，时贵人和顾才人；三十四个奴婢中毒，死了四人……”
“可查清了谁下的毒，谁是幕后黑手？”
“内臣无能，还未查到真凶，只有些不明确的线索。”
“去罢，限你三日内拿出结果，无论何种手段。”刘熙昼疲惫地按着额头，后宫的事属皇后的管辖，他本不想插手，但经年来，皇后办事，总给他阴奉阳违的感觉，导致后宫宵小无法无天。
王厉离开后，刘熙昼吩咐裴安：“着皇后经管三位死亡妃嫔的丧事，按病死发丧。”
生长在皇宫的刘熙昼深悉后宫的种种算计，但今天如此明目张胆下毒，在他父皇时亦是闻所未闻。自己身边的疏密还算可信，但后宫的安危总给他一种失控的无奈。
后宫失稳说明前朝动荡，刘熙昼没有摸清涌动的暗流。
盛康五年了，他觉着皇帝的位子还没坐稳：朝堂上常常受制于某些世家，被迫随波逐流；边境有外患，军队每年的粮饷捉襟见肘；境内匪患成灾，税收日益减少；后宫人满为患，内府开销负重，权臣们还要求他选秀。
刘熙昼每日疲于应付，哪有精力往后宫走，塞到他身边的女人越来越多，因为大臣们“担忧”皇上没有子嗣。
刘熙昼要的不是女人，要的是可信可用的人，所以他抬举吏部杨尚书，怜妃却落了胎。他还没查清楚谁想让他断子绝孙，今天中毒的妃嫔中就有怜妃流产那日拜访青梧宫的人。
询问了所有派送粽子的小分队后，王厉把重点放在了御膳房做粽子的人身上。
总共十三人，一人不见踪迹，搜索了宫里所有可能躲人的地方，在孤僻的一口废井中发现了小宫女的尸首。
天气渐热，尸体开始腐烂，仵作鉴定，小宫女被人勒死，然后弃尸于深井中。
和小宫女交好的宫女告诉慎刑司，小宫女叫姚梨儿，家住京城，家道破落，还有个哥哥。
王厉带人奇袭，找到了小宫女的家，家中尚有一老仆，抖抖索索带着王厉去窑子寻那个哥哥姚志国，这窑子一般招待下九流的爷们。
姚志国二十来岁，面相猥琐，今年三月以来，凭空得了一笔钱，抄起了老本行，赌和嫖，今日，先去了赌楼，输了十两银子后，才去了窑子。
姚志国经不住拷问，说银子来自慕容府的一个家奴李三，要他把砒霜交给妹妹。
这个姚梨儿因为生在京城，在御膳司被派了采办一些零杂物事的职，偶尔可以出宫。
那还是三月份，姚梨儿看到砒霜后，坚决不同意。姚志国眼泪一把把地下跪又指天发誓，说得来的银子一半一千两已还了赌债，只要妹妹答应端午节时在粽子里放砒霜，量不要太大，放分散点，端午节当天，会有人接应她出宫，然后兄妹俩连夜逃出京城，用剩下的银子安安稳稳地过日子。
姚志国和慎刑司的人潜到了慕容府附近，指认了那个家奴李三。
几个慎刑司的太监装扮成蒙面黑衣人，把李三绑架了。李三被蒙住了眼睛，一番恐吓殴打后，承认砒霜的事由慕容府的主子指使，李三是慕容府大房的奴才。慕容府二房的慕容大将军镇守边关，贤妃是大房的嫡女。
王厉是个明白人，在得皇帝的进一步指示前，慕容府的事儿没继续挖掘，也没动贤妃的人。贤妃虽没吃粽子，但有奴婢中了毒。
另外十二个人进了慎刑司，严刑拷打下，供出一个疯疯癫癫的老宫女，她常来御膳司偷吃东西。
在一处荒废的庭院中，杂草丛生，慎刑司发现屋内一披散着头发的老妇坐在烂草席上，口吐白沫，早已死去，旁边有没吃完的粽子，屋内还搜出一包砒霜。
这个老妇以前在御膳房做事，先皇时候，曾被宫中某个娘娘无故掌嘴，羞愤无法开解以至于发疯，她有记恨后宫妃嫔的动机，又可进入御膳房，可哪来的砒霜？是有人嫁祸还是做了把杀人的刀？
唯一偶尔照顾这个老宫女的，是流月殿的玉脂，玉脂是三级宫女，直接听命于大宫女，流月殿的主子是古嫔。
玉脂吃粽子死了。在所有吃粽子中毒的三十四个奴婢中，除了玉脂是三级宫女，其他都是有脸面的宫女太监，皇帝皇后赏的东西，自然是好东西，娘娘们吃不完，一般给品级高的奴婢。
古嫔的大宫女彩絮被抓进了慎刑司，彩絮招供，是她指使玉脂接近疯癫老妇，教老妇寻找机会，把砒霜混进粽子馅中。
玉脂回来后，说砒霜放在了老妇的破屋里，但老妇神志时好时坏，不明白要做什么该怎么做，估计成不了事。思前想后，彩絮把古嫔赏给自己的粽子加了砒霜，赏了玉脂吃。
彩絮咬牙切齿地说，砒霜是她进宫时偷偷带进来的，她是古家家养的丫环，进宫三年，而古嫔得过的恩宠不到十次。彩絮为主子抱不平而谋划毒害其他妃嫔，本以为疯癫老妇成不了事，她可以全身而退，但这次大出意外多人中毒。
后宫，是一个让人疯狂的地方。
从破屋搜出来的砒霜看，砒霜被用了一些，但用去的砒霜量不足以让这么多人中毒。
彩絮发誓，放进玉脂粽子的砒霜是最后的存货，此事和古嫔无关，遂撞壁而死。
古嫔中了砒霜毒。
三天后，王厉向刘熙昼讲了调查前后：“……内臣以为，虽然线索在彩絮处断了，但古嫔娘娘的怀疑不能完全排除。最大的嫌疑是贤妃娘娘……下毒的目的不是毒死人，而是让很多人慢䗼中毒。双向下毒下，加重了粽子里的砒霜量。”
刘熙昼沉思半响：“此事到此为止。”
刘熙昼心想，怜妃真能吃啊，两只粽子，小鸟般的胃口是怎么回事？
是啊，凌清乐真能吃，那天的膳食，她不仅吃了两只大粽子，还半斤猪肉，半斤牛肉，两个鸡蛋，各种蔬菜，一碟水果，没办法，健身养肌肉，排毒长身体，哪一样不需要能量。以后还会吃更多。
青梧宫的眼线传出的消息是，怜妃顿顿小半碗米饭，青菜素汤，吃得象个小鸡仔。
作为凌清乐的“亲信”，瞿阳见识了娘娘的狠毒，可娘娘的狠毒总给他一种大快人心的感受。
暖汐阁安宁，凌清乐读书时，常散发出生人勿近的气场。
绿竹青柳和近身服侍的人逐渐摸清了凌清乐的顺毛，退出暖汐阁，留下瞿阳一人身后侍候。
凌清乐翻书越来越快，不时问一下某个字怎么读，什么意思，瞿阳尽力解答。
如果瞿阳不认识那个字，凌清乐就嗯一声。
某些时候，瞿阳反问书中内容，凌清乐引用书中出处，同样解答。
瞿阳事后找出相应内容，惊叹凌清乐的引经据典，还以为娘娘翻书那么快，是嫌书中内容晦涩难懂，没想到娘娘出口成章，娘娘大概是温故而知新。
凌清乐模拟杨琴的字迹已经熟能生巧了，同时感到在瞿阳这的识文断字已经到顶。嗯，是时候亲自去藏书楼了，尽最快的速度查阅信息。
炭火，铁片，凌清乐设计了只简易笔，指导瞿阳制作。
铁片锻成了铁皮，细致地卷成筷子粗的空心铁管。铁管再次加温，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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