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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威面色尴尬道：“去巡逻。”“你听不到柳先生的话吗？你必须看着他死。”姜思不让庞威离开。
“你！”庞威面色一黑，神色不悦道：“我知道错了还不行吗？你何必咄咄相逼？”
姜思冷声道：“你必须去验证被鬼笔鹅膏毒死的人死相，这是你的职责所在！”
她紧盯着庞威的眼睛，气势惊人。
庞威握着朴刀的手不断收紧，在与姜思的眼神做博弈。
最终他败下阵来：“知道了！”
庞威黑着脸，朝柳元化被带下去的方向走去。
姜思紧随其后。
一如姜思所想，三个时辰后，柳元化的惨样令所见之人心惊。
为了还原卢家人之死，也是为了让柳元化少一些痛苦，姜思让程大山去康祥药铺买了七天的安神药熬煮以后给他喂了下去。
有了药物的帮助，柳元化陷入了沉睡之中。
因为呕吐和腹泻，柳元化身上脏污不堪。
姜思不愿意看到元化叔这幅狼藉模样去见卢春露，请程大山为他换了衣服。
一个时辰后，姜思等人再次见到了柳元化，他手上还拽着卢春露送的帕子。
程大山挠了挠头，有些难过道：“我给他清理换衣服时，他怎么也不肯松开那帕子。”
“无碍。”姜思站在床边，看着床上形同枯骨的男人。
他面色苍白，眼睑已经微微浮肿，与卷宗记录的卢家人死相一般无二。
这是姜思来到这个世界最失败的一次案子。
要用一个人死，去证明自己的推测，尽管她知道自己是对的。
这也令姜思第一次深刻的认知到，光有能力和脑子，并不能在公堂上立足。
她需要权力。
如果今天她不只是一个无名小卒，庞威是否还敢质疑她？
如果女人的地位，不似今日这般，被套上只能在家里相夫教子的刻板印象，庞威是否还敢质疑她？
如果她身后有人撑腰，给予她目前没有的支持和鼓励，庞威是否还能质疑她？
答案只有一个。
权力！
姜思的眼中燃烧起野火，如果之前在锦苏县，她只是渴望做一名仵作。
那么此时，姜思想要的不仅仅是仵作的名头。
仵作在徽朝的地位并不高，甚少有人因验尸验得好而被举荐为官。
即日起，她姜思发誓。
要做徽朝仵作第一人，以女子身！
第二天天亮时，柳元化死了。
姜思的推测没有错，庞威看着柳元化的尸体，面色难堪到了极点。
姜思的目光才落在他身上，庞威下意识一个激灵，嘴巴比脑子快：“抱歉！”
“你没有对不起我，你对不起柳先生。”姜思不接受庞威的道歉，甚至狠狠地用言语打他耳巴子：“办案时有质疑是好事，可你不该在其中掺杂自己的私欲！”
庞威在公堂上并非对她的猜想产生质疑，而是因为她是女子身，却在公堂上破案而反感所以质疑。
他的质疑不纯粹。
庞威张了张嘴，却说不出反驳的话，因为姜思骂的对。
他神色愧疚，想要解释：“我、我没想到他会那么激进，如……”
不等他说完，姜思抬手打断了他：“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卖，事情既然发生了，你就要承担后果。庞捕头，如果你还是个男人的话。”
庞威被姜思嘲弄的眼神气得胸口憋闷，但他更气自己居然在公堂上犯了错，让人死在了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哼，不用你说！我自己知道领罚！”他咬了咬牙，转身离开。
人一走，姜思身子晃了晃，吓得旁边的程大山赶紧扶着他：“姜娘子，你没事吧？”
姜思摇了摇头：“通知元化叔的家人，来领尸体吧。”
“柳先生他……没有亲人。”程大山叹了口气道：“柳先生是吃百家饭长大，父母早死了。”
姜思心头更是悲哀，柳元化孑然一身来，孑然一身去。
临终，连个哭丧的人都没有。
她想了想，从身上掏出钱来递给程大山：“劳烦程捕快，帮柳叔买一副好棺材。”
“好。”程大山不放心看着她：“你一个人在这里，能行吗？”
“我没事，有唐龙一呢。”姜思看向门口，唐龙一就站在那里。
程大山这才放心去帮柳元化买棺材。
房间里太闷了，姜思走出去透口气。
她刚走到门口，就看到宋清辉拿着一封信走了过来。
男子上下打量了姜思一番，还是那副欠揍的口气：“想哭就哭，你们女人一向心肠软。放心，我不笑话你。”
“我劝你现在不要惹我。”姜思眯起眼，她并不想哭，只觉得沉重：“否则下次可不止是失眠那么简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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