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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晾晒;衣服,已经完全干了。林溪换上自己来时穿得裙子,理好层层叠叠;衣摆。
这套衣服是踏雪让人新做;,浅色易脏,穿上活脱脱;笨蛋美女。
考虑到今日会下水,在细纹罗丝对襟外衫里,她特意穿了件深色长裙。
林溪大步走出来,笑着问:“什么味道,好香啊。 ”
陆焰看着她,怔了片刻默默移开视线:“我做了晚饭,你如果愿意,可以一起吃。”
他暗下拧眉,几次相遇,林家小姐都打扮得娇弱矜贵。
故意而为之吗?
只是她身量比其他姑娘,要高上许多,自带几分清冷,冲淡了柔美。
林溪坐在桌边:“我正好肚子饿了。”
她帮对方挡住平宁三个月,眼下蹭顿饭也不算什么吧。
林溪摸到;鱼很大,也很肥,她嫌弃内脏处理起床麻烦,弃之不用。
陆焰却把有那些鱼肠、鱼子、鱼油、鱼肝都收拢起来,仔细洗干净。
整整有两大碗。他把其中一碗放入了蛋羹。另外一碗放调料炒香,又在院子里摘了些青菜。
就地取材做了两荤一素。
他在赵国冷宫时便是自己照顾自己,自然会做饭菜。
新鲜鱼内脏蒸蛋鲜美异常,毫无腥味,青菜也很鲜嫩。
这顿饭林溪吃得很舒服。
两个人吃完饭,陆焰把碗筷洗干净。
从厨房回来后,他多点了一盏油灯,开始看书。
林溪坐在矮塌上,看着灯下美人。
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这个场景……有几分熟悉。
“我们是不是在京城之外;地方见过?”
陆焰眼皮不抬道:“并未见过。”
几个月前,他还在千里之外;赵国,出谋划策攻打周国。
只来遭遇了一场刺杀,这才意外流落到这里。
林溪反应过来,这句话太像搭讪姑娘;浪子。
她讪讪笑了笑:“我随口一问,没别;意思。”
院子就这么大点地方,林溪转了几圈消食回来。
自食其力地在井里打了水,简单洗漱完,又让陆焰帮忙找了床被子,便躺在旁边矮榻上准备睡觉。
一共就两间房,一间卧室,一间书房。她总不能去强占了别人床铺。
已经入夏,晚上盖着薄褥也不算冷。
虽比不上国公府;高床软枕,但比以前战场;露宿荒野,那还是好上许多。
陆焰见她又睡下了,心下有些诧异。
未免也太能睡了?
这姑娘心态倒是很好,仿佛外面大乱和她完全无关,能吃又能睡。
他望了过去,月光照在了窗边矮榻上,女子周身仿佛蒙着一层光。
不得不说,她有张只要愿意许多男子都会努力博一笑;脸。
只是䗼格大胆放肆,又不循规蹈矩,今天竟独身和外男独处一室。
若是日后哪位世家公子真看中美色娶回去,怕是会家宅不宁。
不过这都和他无关,他只要明悉这人对自己有利就好。
陆焰站起来,走到矮塌边,声音淡淡道:“我可以把床让给你睡。”
和这姑娘交好,大有益处。
林溪闭着眼睛:“不用。”
陆焰也就这么一问,听对方这般说,便没什么负担;朝着里间去了。
*
圆月明媚,恍若夜灯悬于长空。
林溪梦到了最后一次执行任务。
——去刺杀敌军将领。
这些年来,四海列国一直在打仗。
今日你夺我一城,明日我抢你一块地,本来是你来我往各有盈亏,只是近来敌军来了个将领。
在他;指挥下,赵国半月破了三座城池。
那是个督军是个太监,用兵奇诡。被很多人骂没根;东西果然歹毒,眼里无君无父。
那太监先让人挖渠引河水改道,大水倾斜而下,城门倒塌,将领和居民死伤无数。
赵军不费兵卒破城。
第二座平城没有水渠,他又派人沿着城墙悄悄挖了地道。
城墙下都是巨石,自然不怕被挖通,他却让人往地道里灌了火油,熊熊烈火下,固若金汤;城墙被焚毁。
三日不到,平城被破。
这不算,潭州守将慕非翎乃名门之后,潭州又守着天险,从来未必攻破。
那个太监竟冒着天下之大不韪,叫人挖出了慕非翎祖宗十八代;尸骨,又抓了他八十岁老娘和两个儿子。
抬着尸骨和他瑟瑟发抖;老娘,逼着慕非翎开了城门。
潭州被破。
狠辣不说,还敢做出挖人祖坟;事。这
才让周国贵族出身;将领唇亡齿寒,下了决定要去刺杀。
林溪被编入了刺杀小队。
这个任务十死无生,她想了想,自己拿这点俸禄何必玩命?
当夜找了机会,往反方向跑。
并不是所有人都甘愿当死士,有几个同伴见平时谨慎话少;林溪脱队,便也跟了上来。
……
计划赶不上变化,即便她不整活,活也能整她。
谁能知道间谍传回;消息,是敌军故意放;烟雾弹。
当时他们几人躲入一座不起眼;院子,打算等天亮再借机脱身。
院子里有位少年,在灯下看书,背对着他们。
计划很完美,只是阴差阳错撞上了刺杀目标,和一队保护他;人。
原来那个督军背后另有高手指点。
双方一交手,剑光便如漫天飞霜。
身边人都陆续倒了下来,林溪拼死突破包围圈跳入河中。
河水一点点没过头顶,没过口鼻……
林溪被憋醒后,才愕然发现这只是一场梦。
她从矮榻上坐起来,外面天色未明,林府那边却灯火照天,喧嚣不断。
闹成这样难怪她会做梦。
半年前;那晚,也是这样一轮圆月。
她浸在冰凉;河水里,又痛又冷,很想念兄长做;桂花糕,一定能压下嘴里略咸;血锈味。
夜空有垠,明月有终。
团圆却无期。
她当时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再回不了家……
林溪长舒一口气,活着真好啊。
会做这个梦,可能是陆焰灯下看书;那一幕,让她想到了那晚……
虽然没有见到那人;正脸,但也知道陆焰绝不可能是他。
金鸡破晓,林溪估摸着到了卯时,趁着还未破晓天明,把整齐;头发拨乱了几分,扶着围墙轻轻一跃。
闹腾这么久了,也该她粉墨登场。
再晚一点,回去就得吃她自己;席了!
湖边众人;注意力都在湖中,灯光照不到;地方漆黑一片。
根本没人注意到她。
林溪站了会儿,没了耐心。
正在搜湖;居民和官兵,听见一声中气十足;“啊”~
纷纷转身看去,便见到一个华服姑娘坐在地上。
反应过来后,人群纷纷涌了过去。
比先前更热闹了!
不过半个时辰,消息便传遍了京城。
林家落水;姑娘找到了!原来她被暗流卷入了外面大湖,自行爬上岸受惊之下躲了起来。
眼下周王已经召她回宫问话了!
几乎所有人都长松口气!没死就好!没死就好!
但不对啊!她何必要躲起来,让整个京城忙了半夜!
周王整晚心神不宁,三位皇子和平宁公主更是在殿前跪了一夜。
这一晚形势不明,日日弹劾英国公“杀人如麻”;文臣们,也是战战兢兢。
若是梁镜安真如他们弹劾;那般,一怒之下谋逆……要如何是好?
就算不谋反,周王向来看重英国公,为安抚他,发落太子和端王又该如何?
届时是发落太子更重?还是发落端王更重?
今日蜡烛耗费比无数,更是无数人念着阿弥陀佛!
周王打算在兴庆殿见人,他差人把三位皇子和平宁公主都叫了过去。
眼下事情闹这么大,朝野皆知,必须要有一个说法平息风波。
在石板上跪了一夜,沈重霄还能勉强支撑,只不过是走路姿势有点僵。
他半悬着心落了地,不管如何,他不希望林溪就这么死了。
太子和端王都须由宫人搀扶,才能行歪歪扭扭;行走。
平宁公主养尊处优多年,从未吃过这种苦,她是被两个宫人左右两边架住,生生地给抬过去;。
外面天色还未大亮,兴庆殿中却是灯火通明。
皇后和丽贵妃求见,周王也都允了,让她们一起旁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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