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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志贤很想流泪。可是他知道自己不能这么做。
挨打并不可怕，重要的是，总有一天要亲手奉还。
恍然间，他发觉这深渊般的数字之海只剩下了自己一人。
他在雨夜中狂奔，就像小时候放学路上没有雨伞，在大雨中狼狈逃跑的自己一样。
如今，那个跟他一起在雨夜中驾驶摩托狂奔的好兄弟不在了。
可是他又相信大豪绝不可能就这样被抓。
那个家伙一定会有什么办法的。
关志贤宛如惊弓之鸟般躲藏在公寓楼道中，哪怕一丁点风吹草动，都会令他觉得是机械战警发现了他的踪迹。
——叮。
关志贤听到了论坛私信收到新消息的提示。
他警惕地观望左右，最后才打开随身电脑。
幽蓝的UI界面上赫然写着“暮下隐士”几个大字。
那个带着兔子面具的诡异黑影说：
“尊敬的KillMan，如果你已经登上高天原，那么便是到了该交货的时候了。”
“该死，现在发这个干什么！”
关志贤气愤地擂了一拳墙壁，但随后，他却又萌生出了一种求助的念头。
他努力克制住那种不满，双手颤抖地打字回複：
“嗯，我已经进入高天原，但是，我的情况很危险，他们到处都在追查我。”
“啊哈。”暮下隐士发了个托腮的表情，“看来，你就是之前新闻说的那些个‘外辖区海贼’？”
关志贤不想跟他开玩笑，“我现在在中津区，能不能再帮我消除一次通缉？”
可是，对方的回複却是“无能为力”。
“这里是高天原，朋友，消除通缉，那就是在挑战关白，我可没有这样的能耐。”
关志贤急得跺脚，居然连神通广大的匿名者都办不到！
“别着急，朋友。”
过了一会儿，私信里发送了一个地图坐标。
暮下隐士说：“这个地方很安全，你可以暂时躲躲。只是等你走的时候，记得把储蓄芯片藏在地毯下。希望下次，我们还有合作的机会。”
关志贤捂住自己胸口，努力平複内心的焦虑。
似乎只能这样了。
必须先逃脱追捕。
他慢慢起身，循着地址给出的地方跑去。
暮下隐士说的地方就在不远处，关志贤在河边找到了一间钢构屋。
屋子大概也是刚废弃不久。
上面还贴着一张，与之前见到的外观一模一样的通缉海报，只是上面的罪犯一栏，变成了另一个叫【骨女】的奇怪名字。
屋顶铺着一层钢板，这雨越下越大，打得屋顶“噼噼啪啪”作响。
雨水顺着屋顶的缝隙在墙壁上来回爬行，墙角尚未熄灭的应急灯还散发着青蓝色的光。
关志贤拉起窗帘，蜷缩在脏兮兮的角落里，用硬纸壳铺了一层简陋的地铺。
他望着头顶被雨水模糊的玻璃窗，脑海里一片空白。
现在想起来，可真像那时候……
他忍不住回忆起当年在“狼窝”的时光：
外面下着夏日的暴雨，他和大豪，还有其他朋友就在空教室里乘凉。
他记得自己偷偷摸摸骇入了学校刚装好的中央空调，几个人边吃外卖，边看雨。
可如今这间屋子里什么也没有。
他躺在硬纸壳边，身边只剩下蟑螂和蜘蛛。
关志贤明白，现在没有了大豪，一切都只能依靠自己。
他闭上眼睛，脑海里飞快闪过明日前往废楼的路线规划。
如今要想要逃脱高天原，他便只能相信逢魔客会给予的帮助。
可最关键的是，他必须依靠自己的力量，苟活下去。
残夜短暂，残夜漫漫。
这是他最后一次尝试入眠。
#
一阵尖啸的警笛声掠过，将关志贤从废屋中惊醒。
他立刻换上外套，掀开窗帘的一角。
清晨，整个高天原笼罩在一层厚厚的雾霭中。
远方市中心的天守阁宛如空中楼阁般，在晨雾中若隐若现。
在贫民区的街道上，时不时能看到闪烁着红蓝光的警用悬空车从空中驶过。
兵御府的机械警卫在四处巡视，配合御庭番的人抓捕偷渡者。
摩天大楼的电子屏幕上也滚动播放着黄色的字幕：
今日有偷渡者潜入高天原，诸位中津区的市民尽量待在室内，若有知情者，也请协助御庭番调查。
路上的行人都在议论着偷渡者的事情。
关志贤想要借机会打探大豪的情况。
“听说昨天要抓的犯人逃跑了，咱们得注意点啊。”
“我听到枪声了，特别吓人，当时还以为是打雷。”
高天原越来越危险了。
关志贤也不知道逃跑的犯人是指自己，还是大豪。
只能祈祷在废楼与大豪碰面，毕竟，他不是那种轻易就会被打败的男人。
他去深巷里的小超市买了好几盒自热豚骨拉面。
在超市中间的电视投影上，他甚至还看到了自己和大豪，还有蛇眼西格德的通缉照片。
那都是在进入高天原的时候，被御庭番布下的摄像头抓拍到的。
关志贤生怕引起怀疑，付了钱便匆匆回到小屋里。
决不能轻易放弃。
关志贤不敢再接入高天原的公共网络，担心会被御庭番追查到，便将信号就此屏蔽。
现在他陷入了更加孤立的状态。
离开了网络，他几乎与世隔绝。
简单解决早餐后，他不知从哪里捡来一支笔，在桌子上刻画。
现在他必须要独立前往废楼。
关志贤想办法用变色龙装置，偷了一顶嘻哈风格的针织帽，以及一副墨镜。
他努力让自己的辨识度降低，然后将原本身上拉泰员工的制服塞进了皮箱里。
他在下午的时候跟随人群混进电车，坐在角落中一言不发。
“妈妈，这个人怎么像条狗一样啊，臭熏熏的。”
关志贤看到面前的男孩拉着母亲的裙摆，指着沉默的自己说道。
“你别接近这种人，他们都是秽人的后裔。”
女人尽可能压低了声音，可是这些都被关志贤听得清清楚楚。
他虽然不想引起麻烦，可是，尊严也不容践踏。
“至少，这条狗比某些被束缚的人活得更加自在。”
列车的提示音里弹出了到站的播报。
人们从母女的面前匆匆走过。
高天原的人们总是显得如此忙碌，永远都在前往工作的路途上。
等到人群散去的时候，座位上的那条“狗”也如幽灵般消失了。
#
中津区，坂原町，3丁目。
黄昏将近。
关志贤打开皮箱，换回了拉泰重工的员工制服，走之前，他按照约定把钱留在了地毯下。
将熄的日轮将血色倾洒在阴森的废楼中。
这里曾是某家义体医院的总部，但后来，这里传出了有关虐待病患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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