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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风轻拂，阳光明媚。一切都是美好的样子。不远处，女孩和家人丢着飞盘，笑得好不开心。那青年看着，也情不自禁扬起了嘴角，可是楚翊并没有心情欣赏这样的景致。
那些其乐融融的画面在他看来，更像是一种嘲讽。
在得了这个怪病后，他更深地了解了痛苦，所以在潜意识里，面对许多来看自己的亲人、哪怕过往的路人，每每看到那些人的脸时，楚翊的心里都会产生羡慕和自痛。
楚翊觉得自己在仰视这个世界，仰视身外的人。
为什么他们可以健康快乐，而自己却要在病痛中忍受着痛苦又漫长的折磨？
不公平……
“你叫楚翊，对吧？”
那戴帽子的青年突然转过头，望向了他：“我就住你隔壁病房，之前几次打水的时候，还跟你母亲聊过天呢。”
听对方提起自己母亲的时候，楚翊总算有了反应。
“我叫陈彬，幸会幸会。”
青年朝他挪了挪，话也多了起来：“住院这么久以来，都没见你笑过。”
“都快死了，有什么可笑的。”楚翊淡淡道。
“哎呀，都一样。我脑袋里还长了颗恶䗼肿瘤呢。”
陈彬笑了笑：“说起来也好玩，一开始，我都不知道自己脑袋里长了东西。有段时间，我总能看见、听见一些普通人根本察觉不到的东西。那种幻境看上去真的非常可怕，我都无法用语言给你形容。当时我以为自己得了神经病，结果去医院检查了一下，却发现自己得了脑瘤。”
“大概还有多久？”楚翊瞟了一眼对方。
陈彬理解了他的意思，淡然道：“医生说，最多五个月吧。再往后，可能就没办法离开病房了。所以趁现在还能走动，我得多出来逛逛。”
“五个月吗……好像我也差不多。”楚翊垂下了眼眸。
“哎，给你做个选择。”
陈彬从口袋里神神秘秘地摸出了什么东西，分别攥在掌心里，递到了楚翊面前：
“假设这里分别有两颗药丸。吃下这颗红色的，你能继续保持现状，和家人平静度过剩下的时光，最后在他们的陪伴下安然离世。”
“而如果吃下这颗蓝色的，你有50%的几率会死，但也有50%的可能变得无病无痛，并且额外获得五年寿命。若是痊愈，你必须进入一个神秘的世界，隔三差五就要和许多恐怖的事物打交道。如果运气不好，不到一个月不到的功夫，你就会落得一个惨死或是被虐杀的下场。”
“你是说像《黑客帝国》那种吗？”楚翊反问。
陈彬摇头，一脸严肃道：“不，比那个可怕多了。非要打比方的话，应该是进入《咒怨》那种恐怖电影里。”
如果换作以前，楚翊一定懒得理会这种幼稚的假想问题。
现实是残酷的，哪有那么多美好的幻想与选择。
可如今，看着陈彬那双真挚的眼睛，他竟然认真思考代入了自己。
“我选蓝色。”楚翊不假思索道。
“哦？！你不怕鬼吗？咒怨里那些人死的很惨啊。”
“可至少他们能跑能跳，有健康的身体。”
楚翊抬起头，看了眼穿透斑驳枝叶的阳光，以几乎微不可闻的声音缓缓道：“运气好的话，能多活五年呢。”
“是啊，我也想活。”
陈彬缓缓摊开掌心，楚翊发现，他左右两只手里攥着的，竟都是蓝色的薄荷糖。
尽管身患绝症，知道自己不可能活下去，可他们的内心，又何尝不曾渴望过被救治呢？
“谢谢你啊，让我坚定了自己的选择。”
陈彬将糖果放在楚翊的口袋里，潇洒地站起了身。
“你要去哪？”
楚翊并不是爱关心人的䗼格，可看着陈彬离开的背影，他忽然感觉心跳加快了几拍。
一种莫名的直觉告诉楚翊，对方似乎要去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后者闻言，转身朝他笑了笑，语气十分轻松：“我朋友帮我办好了出院手续，明天他要带我去个地方。”
说话间，楚翊发现，在不远处的树下，站着一个穿棕色皮夹克、目光深邃的中年男人。
“可是你的身体……”
楚翊下意识想劝说陈彬不要冲动，然而对方似乎猜到了他的意图，微笑着开口道：“不必担心。如果运气好的话，咱们很快会再见的。到时候，我一定给你带来一颗真正的蓝色药丸。”
……
“李泰缘。”
楚翊握着韩祈的手，头也不回道：“黑太岁，还有剩余的吧。”
“对啊。怎么，你想救人啊？”
李泰缘没想到自己看个热闹也要被cue，顺势蹲在了韩祈面前：“你不是要陪对象一起死吗，怎么现在又反悔了？”
“冲动只是一时的。大多数时候，人还是更愿意遵从自己的本能。他只是想活下去而已，没什么值得嘲笑的。”楚翊淡淡道。
“B级黑太岁本就罕见，一旦流入内部交易市场，必定会掀起轩然大波。可如今，这件事情必须跟组织那边保密，否则老廖的女儿会遇到很大的麻烦。”
其实不用楚翊解释，李泰缘心里也很清楚。
当他决定救廖华容的时候，就已经预料到了后面的情况。好在不管是组织还是星富集团，两方目前都不知道神月小学里有黑太岁这件事。
只要李泰缘和楚翊不抖出这个秘密，廖华容父女便不会有危险。
“那照你这么说，我手里的宝贝是卖不出去了呗。不过，倒也不是不行，我记得这家伙也是个富二代呢。”
李泰缘把玩着手中的黑太岁，似乎想起了什么，询问楚翊道：“可是，他能吃这玩意吗？”
一直以来，黑太岁都是感染者们为了换取丰厚的物质报酬，私下在市场中进行的交易。
组织有过严格的规定，李泰缘清楚地记得其中的第一条准则，便是禁止感染者将黑太岁卖给普通人。
一旦这种行为被发现，售卖者会被立刻驱逐出组织，后续也不会获得任何怪谈情报。
之所以会有这些限制，很大程度是因为黑太岁的出现会对现世产生不可预估的恶劣影响，并且此举会将组织的存在彻底暴露给星富集团。
除此之外，更是存在着许多其他的隐患。
所以一直以来，组织对于黑市的监控都极为严格。
“运气好的话，他能适应黑太岁对身体的改造，这些致命伤便会得到修複。然而他以后也会变得像我们一样，需要定期食用黑太岁维持生体机能。等五年后「绽放」现象出现，便会迎来真正的死期。”
楚翊说道：“运气不好的话，他会立刻死掉，甚至立刻变成不人不鬼的怪物。”
“你倒是很清楚啊。”李泰缘若有所思的看着对方，啧了一声：“莫非……”
“对，我就是这么被感染的。”
楚翊干脆的向他坦白了真相：“一年前我身患绝症，是陈彬将多余的黑太岁分给了我，治好了我的病。而当时，负责替他隐瞒这个秘密的人就是老廖。”
李泰缘闻言，顿时恍然大悟。
“难怪你跟陈彬对这件事如此上心，合着搁这儿还人情呢。”
看了眼不远处和女儿谈心的老廖，李泰缘耸了耸肩：“原来只有我做了个亏本买卖。毕竟我又不欠他什么。”
“你不会吃亏。如果韩祈死了，你的损失我来赔偿。可若他走运活了下来，你便是他的救命恩人。今后，他在任务中所得的酬劳全都算在你名下。不光如此……”
楚翊看了眼李泰缘背后的黑包，平静道：“你找到了一件十分罕见的诅咒之物，本来已是大赚。可你并不满足于那件道具，竟还想再弄一块阴牌。你包里装的东西若是让顾雪薇知道了，恐怕她不会答应吧。”
“这都被你发现了？”李泰缘挑眉。
正如楚翊所说的，早在进入任务之前，他便看中了对方那块女宾牌的能力。
可阴牌的制作对材料极为挑剔，想要有一块强大的阴牌，除了阿赞本身的实力外，还必须找到完美的原材料，也就是死人的骸骨。
而身为灵媒的爱子，便是最佳人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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