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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江城的深秋向来是很美的。南山百林枫叶如火,金湖夕阳水天一色,没有人不喜欢这样的景色。
古剑生现在很是开心,宁如佩已带着他在镇江城逛了一天,桂花园的小桥流水让人流连忘返,三山楼的蟹黄汤包更是菜中一绝,
此时酒足饭饱,两人坐在阁楼里,看着灯火通明的街道消食。
“你还记得班里那个傻小子吗?”宁如佩笑着问道。
“倒数第一马立德,我记得,他爹是徐州富商,他哪在乎学到什么,只求个书院文凭好给他爹长脸。”
“没错,不过现在他可风光了,继承了家业,娶了美人,大儿子都会走路了。”
“时间过得真快啊。”宁如佩撩着头发,轻声道。
“以前我从来没这么觉得,现在发现时间过得真的很快,是不是因为每一天都变得更加重要了?”
“我倒是觉得,是因为长大了。”
“是吗?”
她看着灯火,古剑生却在偷偷看着她的眼睛,不禁有些沉醉。
“一个人长大了,每天要做的事情就会变多,时间就变得紧了不是吗?”
“确实如此。”
“喝不喝酒?”宁如佩调皮地眨了眨眼睛,吓了古剑生一跳。
“喝,人生有酒须尽欢,但是恐怕要你破费了。”
“这里的酒楼已经是我家的了,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甚至白吃白喝一辈子都可以。”宁如佩吐了吐舌头,扮了个鬼脸。
“一辈子……”古剑生咽了咽口水,没想到宁家居然如此富有。
“百花酒很有特色,你应该从没有尝过。”
宁如佩吩咐丫鬟点了酒和小菜,不一会儿酒就端了上来。
“百花酒系用糯米、细麦曲和近百种野花精酿而成,颜色深黄,清香芬芳,不过并不醉人,不能喝酒的人也能小酌一杯。”宁如佩拿着酒杯道。
古剑生并不贪酒,虽然常常喝酒,但从不酗酒,此时拿起酒杯抿了一口,清香扑鼻,入口还有一丝甘甜。
“好喝。”
“喜欢就多喝点,以后不一定能喝到了。”宁如佩举起酒杯,“我敬你一杯。”
“理应由我敬你,这几日多谢你了。”古剑生回礼道。
“寻宝堂为什么要追杀你一个初入江湖的毛头小子?”
她脸色红润,看起来竟有些醉了,说出了疑问。
古剑生近些日子遇到很多的事情,心里五味陈杂,早就想找人一吐为快,现在终于有了一个合适的倾听者,他却犹豫了。如果他说出了一切,会不会让宁如佩陷入不必要的麻烦之中呢?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寻宝堂势力那么大,想杀我就杀我,不需要为什么。”古剑生苦笑道。
“那你接下来要去哪里?”宁如佩撅起嘴,明显是不满意这个回答。
“本来想回家的,现在却有些犹豫了。”
“回家做什么?建安不好吗?”
“好,除了长安、华庭、苏杭,哪里能比得上建安呢?可是建安太大了,我很小,找不到归宿。”古剑生喝了一大口酒,酒虽甜,却不解愁。
“也是,建安竞争那么大,回家会更好一点。你真心想要回去?”
“我不知道。”
古剑生看着银色的酒杯,多希望能看到自己的倒影,可酒杯不是镜子,他只能看到杯身的花纹。
“也许不用急着做决定的。”宁如佩皱了皱眉毛道,“你有的是时间去做想做的事情。”
“说的不错。”
“其实我很羡慕你,很自由。”宁如佩轻轻笑了,脸蛋红的像金湖的夕阳。
“你是不是喝的有点太多了?”古剑生道。
“我怎么可能醉,上脸而已,脑袋可是清醒的很呢。”
虽然她嘴上这么说,但眼神已经迷离了起来,她忽然站起身,扑倒在古剑生身上,吻了他的脸。
“如佩……”
“怎么路这么滑啊!流儿?流儿你去哪里了,我们回家了!”宁如佩揉了揉自己的脑袋,晃晃悠悠站了起来。
流儿从门外走进来,扶着自己的小姐,对古剑生点了点头。
古剑生摸了摸自己的脸蛋,湿湿的带着百香酒的味道,不禁也有些晕头转向。
他也醉了吗?他明明从来没有醉过。
有时候会很羡慕醉酒的人,可以肆意发着脾气,随心所欲地做任何想做的事情,可一个不会醉的人,只能把大胆的想法永远埋在心里。
就像他对宁如佩的喜欢。
夜深了。
古剑生却没有睡。
他在想血衣门,在想长恨经,在想寻宝堂,在想晚上那一吻。
他睡不着。
这时候,刀刀相撞的声音响了起来,就在他的床顶!
他心中一惊,悄然下了床,摸到了自己放在床头的短剑才有了一丝安全感。
黑暗中的交战声停下了。
“你是何人?”
说话的声音充满磁䗼,像是豆蔻年华的小姑娘,发问的对象显然是影卫。
影卫显然不是个喜欢说话的人,刀声再次响起,这就是他的回答。
不过古剑生不能让这场打斗继续下去了,影卫本身年纪小,实力并不强,他必须干预进去,提高自己这边的胜算。
他点燃了蜡烛,终于看清了状况。
房梁上站着两人,一人身着黑衣黑帽,自然是影卫,另一人却穿着红色的衣服,连脸都没有遮挡,竟然真是个小姑娘。
“你是血衣门的刺客?”古剑生喝道。
“不是,你可别搞错了,血衣门那群笨蛋还不配跟本姑娘为伍!”
“那你来这里做什么?”
小姑娘从房梁上一跃而下,稳稳荡荡地落在他的床上,悠悠道:“路上遇到了血衣门的玄级杀手,便顺手宰了,他的任务自然也落到了我的手里,于是我就好心来替他把事办了,送佛送到西嘛。”
“你倒是挺热心肠!可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这你就不懂了吧,我们杀手这一行呢,就是要找任务磨练自己。只有一直杀人,一直保持高超的水准,才能成为一名顶尖的杀手。你知道我的偶像是谁吗?黑道杀手榜排名第一的无名!”
“所以你就滥杀无辜?”古剑生恼怒道。
“杀手只是一把刀,你要跟刀讲道理吗?”小姑娘笑吟吟道。
“你是人不是刀,我在跟人讲道理。”
“我有时候是人,有时候是刀,现在我是刀,不想听你的道理。”
古剑生知道自己在白费口舌,默默拔出了短剑,一出手便要使出最强的杀招——风雪!
“你穿的太显眼,看起来不像个合格的杀手。”他故意岔开话题,想影响女孩的注意力。
“我叫柳红叶,当然要穿红色的衣服了。”
姑娘迈步冲向古剑生,手里不知从哪里抽出来两把短刀,转了一圈后稳稳握在手里。
刀剑相碰!火花四溅!
仅仅一个照面,古剑生的脸上已有一道刀痕!
双刀实在是太快了,风雪第一剑才刚刚碰到她的刀,另一刀已经到了古剑生的脸上。
影卫从姑娘身后出现,以刀尖刺向姑娘的后颈,这才阻碍了姑娘手里的短刀继续在古剑生的上半身游走!若不是影卫阻拦,此刻他已是一具尸体!
“我刀叫双余,一刀余情,一刀余命。”柳红叶收刀道。
“这么说,你的刀不会杀人?”古剑生屏气凝神,没有放下防备。
“刀不杀人,人杀人。我的刀跟我的人完全相反,我想杀人时刀不杀,我不想杀人时刀杀人。”
“听不懂。”古剑生冷冷道。
“听不懂算啦,我忽然不想杀你了,绝不是因为二打一很不公平。”柳红叶吐了吐舌头。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古剑生道。
“我不是说了吗?本来是想杀你的,但现在不想了。本姑娘要睡了,就借你的床好了。”
柳红叶说着脱下了身上的红衣,露出了将身体裹得严严实实的内衣,她的内衣竟然也是红色的。她钻进了古剑生捂暖了好久的被窝,舒服地申了个懒腰。
“喂,那是我的床!”古剑生对这莫名其妙的姑娘一阵恼火,冲到床前又不敢再靠近。
那对短刀给他的压力并不小。
“你想睡觉就上床呗,床这么大睡两个人有什么问题?”柳红叶道。
“你……”
“放心,我睡觉的时候不杀人。”
“那不是杀不杀人的问题,男女授受不亲。”古剑生被这小妮子整的彻底没了脾气,说话神神叨叨,又一点常识都没有,这种人也能做杀手?
“听不懂。你要是习惯了一个人睡,房梁上的那个家伙,睡哪里呢?”
“我不知道。”古剑生摇了摇头道,他对影卫完全不了解。
“真是奇怪。”柳红叶打了个哈欠,“我不杀你,又借用你的床,等于两清了,当然你要是想趁我睡着了动手,也不是不行,不过后果要自负。”
柳红叶坏笑了一下,闭上了眼睛,竟是真的睡着了。
古剑生摸不着头脑,仰头一看,影卫也不见了踪影,暗道自己真是倒了八辈子大霉,什么奇怪的事情都能让自己碰到。
房间重新安静了下来。
古剑生站了好一会,凉意和困意一齐冲上了他的头脑,他只好摸索着上了床,还好床够大,跟她保持了两个身位后便舒舒服服躺下了。
然而睡了没多久,这安全的距离便消失了。
一床大被子两个人睡虽然绰绰有余,可要是两人中间要是空的太多,冷气就会钻进来,这个简单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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