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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阁 > 其他小说 > 三琴子浮生传 > 第十六章 二聚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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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去年冬天起,三琴子们懂得了记年份,因为去年生了个儿子,取名字叫秦零零。由于计划生育工作在秦重家那带抓得比较严格,加上人们思想上比较开通,于是三琴子生完孩子后就去上了环。

    夫妻两经营着饲料厂,种着自己的小菜园,从不吵闹,带着孩子过得舒舒坦坦,常常是欢声笑语,在镇上美名远播,都说他们是模范夫妻。为此,镇政府还在他们家大门上挂了一个镶有五颗红星的方铁皮,上书“模范家庭”四字。

    到了这年十月初一,突然传来噩耗,三琴子的父亲娄宽厚上吊死了。

    这个消息对云台寺来说并不是什么稀奇的,因为在这个地方不知道已经有多少人上吊和服毒自杀了。

    娄宽厚在外不是什么德高望重的贵人,在内也称不上一家泰斗。但是他这突然辞世,以及他这选择突然辞世的方法,让他的儿女家人颇受了一番苦痛。

    第一个知道的是许冬莲兄妹。自从两家和好后,只要三琴子们不在,许家便常常照应白玉娇两老。这不,到了十月初一,打糍粑的日子。虽然大家都不知道为什么要打糍粑,,但是都奉承了“前人兴,后人跟”的流俗。

    整个上午,云台寺似乎像以往那样安静,安静地你都觉的秋蝉太躁,或者觉着冬天来了,总是阵阵寒意。

    许光光带着妹妹到白玉娇家借粑槽打糍粑,在外面喊了半天,没有人答应,兄妹两便商量,先拿去用着吧,中午再来打招呼。于是许光光推开了堂屋大门,两人直接走进神龛底下抬起粑槽准备出门。哪知一回头,两人都吓得扔下粑槽——娄宽厚吊在大门后摇摇晃晃。兄妹俩吓得大叫,连滚带爬跑出门去,许光光边跑边喊:“死人啦,那老者死啦!”许冬莲也边跑边喊:“吊颈啦!吊颈啦!”

    瞬间云台寺在家或者离家近的人都赶到白玉娇家。有人跑到山上去把白玉娇叫了回来。

    白玉娇心里只是“咯噔”一声,脸色煞白,不知道借着什么风跑到了家,这时在老方丈的组织下,已经有人把娄宽厚放了下来。白玉娇扑倒旁边,哭得呼天抢地。

    许家始终是和他家交好的,便帮忙张罗丧事。许冬莲叫上已为人母的顾香香,一口气跑到镇上,在街边打了秦重的电话。

    秦重虽急,但又要担心三琴子,又要忙着通知其他人,便强作镇定,有条有理地交代事情。直忙了个把小时,才直接跑回家,对三琴子说了事情。

    两人来不及多想,把孩子交给父母,便匆匆赶到云台寺。

    接下来的两三天,便只能供着香蜡纸烛,什么也不能干,因为要等着娄宽厚的所有儿女赶回来。女儿们倒是都到齐了,就连嫁了人就没回过娘家的三姐也来了。可是金书宝书却迟迟未到。

    秦重打电话一遍遍的催,每打一次,得到的回答都是还到不了。金书和宝书是在一个大公司帮人打工,即使做了那么多年,而且薪资待遇也达到了他们认为的五六千的高水平,可是,依然还是打工的,没有签订劳动合同,所得资金供一家人简单消费下来,再定时寄个三五百给爹妈,便基本不剩了。所以他们在得到消息后,第一件事就是要成功请到假,而且要预支一笔不小的薪水。问题是这程序比较複杂,先得申请,之后便要等批准,公司没批准下来之前,什么事也干不了。即使娄金书连连催促,可是第二天人家给他的答複是:“你们这些农民工,真是什么歪脑筋都动了,想要请假连自己老爸都咒死了,我们公司对于这种昧良心的事,早就见多了,所以你们就别白费力气了。再说你们整整四个人,光请假不算,诶,还得预支上万块钱工资,你们蒙谁呢?”

    娄金书兄弟急得再三解释,最后又是下跪又是哭闹的,公司终于同意了。四个人才慌慌忙忙地带着孩子往家赶,这一赶,单火车上就呆了二十几个小时,加上转车,走路,前后花了三十七八个小时才到云台寺。

    也顾不得旅途劳累,两个媳妇儿按照规矩先在棺木前大哭一场,这哭声,比娄宽厚的几个亲女儿哭得还要伤心,数的还要周到。把个云台寺的老老少少也惹哭了。由此,她们孝顺的名声也就流传了相当长一段时间。

    秦重和三琴子却知道,她们为什么哭得如此伤心,不止是丧父之痛,她们还有别人不知道的寒心和别人不懂得的痛心。

    到了初六晚上,便是一个大仪式。人们称为“跑地狱城”或者“耍火把”。就是道士先生或者真假和尚们拿石灰粉在白玉娇家外面的一块较为宽敞的园子地里画了一座方形的城池平面图,里面的布局像是迷宫一样,城池的四周插满了白色蜡烛,在微风中,火苗频频颤动。然后这些道士和这些和尚便领着娄宽厚的一干儿女在这城池里转悠,敲锣打鼓,高声唱着不知是佛经呢还是道德经的歌。转了十来分钟,便把死者的亲人都赶出了城池,留下了几个彪形大汉,把身外的长袍脱了下来,每人拿着蘸满了煤油的火把,顿时整个天都黄亮亮的。他们在城池里舞着火把,打来打去,却又不伤害到彼此,之后换了一批人,场面愈加欢快,笑声此起彼伏。据说,“跑地狱城”越是盛大热闹,死者在地狱里便越吃得开。所以这场面似乎并不是丧礼,而是举行什么狂欢节。这样热闹了个把小时,耍火把的人累得满头大汗,看热闹的人也都疲乏了。于是一个穿了一身红袈裟,戴了一顶唐僧帽的和尚便从一箩筛里拿出四个碗,装了半碗水,放到城池四角,嘴里一直唱着“南无阿弥陀佛”。接着他又拿了四个生鸡蛋,分别“啪”的一声用火钳敲破在碗边,又从旁边一人手里端着的铲子里取了几个红炭火扔到碗里,便听到“噗噜噜”的沸水生,闻道一股刺鼻的腥臭味。云台寺的稍微懂事的人都知道这叫“打噗炭”。

    仪式结束,便有贪财的大人或者受大人支使的小孩去抢蜡烛,这没什么风俗意义,只是抢得了便可以在停电的时候派上用场。

    第二天是下葬,下葬的地方是早就找人看好的风水宝地,也是娄家的坟山,位于云台寺东面的青山上。出葬的时候,女儿媳妇头戴白色“孝帕”,齐齐追着抬棺队伍大哭,到第一个上坡的地方,又齐齐跪倒在地上,让棺木从她们背上经过。然后女子们便从另一条路哭着跑回来,和尚叮嘱她们到家之前不能回头。而娄金书和娄宝书,还有娄宽厚的两个干儿子,以及宝书娄金书的儿子们都拄着四十厘米来长的“孝棍”。连走带跪地跟在棺木后面,每到一个难走的地方,他们便要在地上三跪九叩,拿孝棍不停地拄地,说是求土地老爷开路。之后抬棺的棺夫们便有节奏地大喝“起,起……”,棺木便上了山。

    这时只要是娄家的亲朋好友或者闲杂人等,都聚在山腰上,每人一抔泥土撒在棺木上,便由棺夫们全权代理了埋土的问题。一个鼻子似的坟墓便起来了,人们该献花圈的献花圈,该放鞭炮的放鞭炮,和尚道士该敲锣打鼓念蝌蚪经的也都做了,丧礼便也随着告一段落。

    到了初九,是“服山”的日子,娄宽厚的儿女们同到坟地上修缮坟墓,立碑定铭。女眷们各自哀伤嚎哭一回,便各自下了山。

    帮忙的人聚齐来吃最后一顿饭,便又各自散了。

    云台寺变得比以往的任何时候都要凄清,可能是冬天要来了吧?三琴子的姐姐们,除了五姐外,都回自己家去了。哥哥弟弟又要筹划着返回外省工作,这次把白玉娇也算进了外出的行列。

    三琴子一个人站在竹林下,风呼呼地刮着,她深深感到云台寺变了,但是不知道是哪里变了,总之觉得没以前好了。她抬头往老方丈的云台寺看去,感觉那座庙宇也破败不堪了,坐在桂花树下的老方丈显得多么苍老无力。三琴子重重叹了一口气。听见有人叫她,回头看见许冬莲和刘成站在灰暗的阳光里,手拉着手看着她笑,然后对她说:“我们两个要结婚了,不过我们不在云台寺住了,刘成要带我到温州去,他有个亲戚在那儿找到了出路,我们全家都搬去,已经商量好了,和你哥哥们一道走。”

    三琴子定定的站在那儿,想着自己以后也许会回来,也许不会再回到云台寺了,她只是说:“那很好啊!有空记得去我家玩。”说着又看看破庙。

    等许冬莲们离开,她便慢慢踱回,才走几步,顾香香夫妻领着孩子叫她去家里坐,说以后恐怕见不着了。三琴子微笑说:“你们也走?”

    顾香香说:“那当然了,你看云台寺哪还有年轻人?全都出了远门,谁不愿意去见世面,去发家致富呀?”

    三琴子说:“那我一会儿来。”便径直回到家里。见秦重和哥哥嫂嫂们一边谈论着生活的艰辛,一边把酒言欢,瞬间心里欣慰,不知自己前世修来了什么福气,这辈子恐怕不用再像他们一样打拼了。

    大嫂依然谈笑风生,但是显得沧桑了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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