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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阁 > 其他小说 > 三琴子浮生传 > 第十三章 婚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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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眼到了十二月份,天寒地冻,整个云台寺一片白。冰冻在地上,又下了几场雪,接着化了些,到晚上又全都冻硬了。冰足足结了五六十厘米厚。云台寺的竹林全被压弯了,白茫茫一片铺在地上。

    三琴子婚期也到了,娄金书请人打的家具也都打好了,路却无法通车。

    三琴子一点儿也不着急,因为她看到过的接亲也都是走路的,大雪天也是一样。

    可秦重就在家里急了,那么远的路程,走路不得走一整天啊!

    可是天气依然凌冻,婚期却已经到了,第一天先在三琴子家摆喜酒招待这边的客人,第二天一大早便接着新娘去秦重家摆喜酒和认亲。

    这天,三琴子家聚集了整个云台寺的人,还有从其他地方赶来的客人。天虽冷,不过帮忙的人们早就在屋外烧起了几堆大柴火,大家找来凳子围坐在火旁,依然有说有笑。三琴子在姐姐和嫂子们打理下,早就整整齐齐地坐在自己房间里了。三琴子的房间里也生了一笼炭火,甚是温暖,也围坐着除了家人以外的几个妇人。只见三琴子的床上放着十来床棉被,两个木箱子,里面定是装满了葵花籽。

    到下午的时候,有人连喊:“接亲的来了。”

    人们便都涌出去看热闹,只见一行男男女女抬着一些果品和新衣进了堂屋,放在神龛下的桌子上。堂屋两边立着一个衣柜,一个碗柜,还有一张抽桌,和几个拼合矮柜。

    云台寺的人真是大开眼界。虽然风俗大家都知道,可是从来没有人见过这么富有的婚礼,东西都备齐了,一件不落。这在云台寺是从来没见过的,这还只是女方家嫁妆。三琴子一家便瞬间成了云台寺的中心,受到了所有人众的企望。就连老方丈也来凑了这个热闹,说他那句菩提话时,他显得神采奕奕。

    四个陪郎把秦重手臂上戴的两条红布搭在神龛上。便听见外面喊:“开席了!”

    云台寺的风俗,红事不在屋外摆酒席,白事不在屋内摆酒席。于是堂屋里的人全撤了出来,叔叔家的房子也暂借来摆席。第一轮便摆了十五来桌,多是家远而又不打算留宿的人先上桌子。

    接着第二轮,又是十五来桌,只听见碗筷叮当响,只闻见菜香四处飘。

    到第三轮的时候,客人们都走得差不多了,剩下的多是云台寺帮忙的人、三琴子自家的人和来接亲的人。

    酒席散罢,有没事做的人围坐在柴火旁唱山歌,不分男女老少,甚是热闹。

    三琴子坐在房间里,哪也不能去,心里却一阵紧张。

    整个夜里,虽然人少了些,但还是一直热闹着。晚上子时,做媒的五姐带来好些人给三琴子“上头”,即是梳新娘头,梳的时候木梳篦子都是新的,绑头发的红绳子也是新的,每梳一下,五姐便说一句,一直说满四句。俗称“说四句”,多是祝福之类的话。

    “说四句”是在很多场合都会有的习俗,婚礼上更不可少。从上头到进洞房少说也有好几十种。

    第二天卯时,便是出礼的吉时。秦重走进堂屋,然后坐在神龛下,五姐早就等在了一旁。

    外面鞭炮一响,大姐家六岁儿子从三琴子房间端来一小盆水给新郎洗脸,秦重塞给他一个红包。洗脸当然是一个形式,秦重不懂,老老实实地洗了。五姐在一旁说着四句。接着二姐家的女儿端来一盆水让新郎洗脚,秦重又塞了一个红包,由于天冷,五姐就悄悄告诉秦重说,意思意思,不让他真洗,就用毛巾擦了擦,五姐依然念着四句。这次几个小孩各自抬着衣服、裤子、鞋子、袜子、鞋垫等出来,秦重都塞了红包,然后一一换上,每换一样,五姐都说着不同的祝福话语。

    之后便是接新娘出房间,这时候,姐姐和嫂子们在门外堵着,伸手要红包,还要“说四句”。有些新郎自己说不了,便带了一个专门“说四句”人帮忙。秦重从明子拎着的包里抓来几个红包,散给这些“门神”。五姐把之前挂在神龛上的红布条拿来,拿一条在秦重手臂上叠着大花,叫接亲的人说四句,秦重示意一个陪郎,陪郎便说道:“一匹红儿红又红(他们把“红”说成是“黄”),分在苏州绸段行。苏州出了个巧大姐,做匹红儿挂新郎。左缠三转生贵子,右缠三转状元郎。”说得旁边的人大大鼓掌。于是三琴子被牵到了堂屋。

    三琴子身穿一身红色的绣凤红裙,领上和内力全是白色的绒毛,显得很是暖和,她长长的头发一部分盘在后脑,别着一串红白相间珠花,剩下的全垂在身后,用红绳子绑着。脸上轻轻扑了一层粉,化了淡淡一层妆,和秦重并排站在堂屋中央。

    五姐又把另一条红布条在三琴子手臂上叠着大花,又叫人说四句。出门的时候,三琴子穿的还是旧鞋,由娄宝书牵出门,五姐拿着红伞给她和秦重撑着。

    这样一直走到云台寺转弯的地方,看不见了三琴子家的房子,才换上秦重带来的新鞋。接亲的走在前面。送亲的走在后面,秦重和三琴子并排走在中间,背嫁妆的早在没天亮时就出发了。一行几十个人往云台寺后面的小路走去。

    这时候三琴子家的客人全都走了,只剩下娄宽厚和白玉娇,既不能送亲。也不能看热闹,突然觉得冷冷清清,看见满眼狼藉,全都没了心思。他们也要去,不过要推后一些时间,由明子和另外一个人送去。

    婚礼队伍走了一个小时,便到了可以通车的地方,于是预先准备好的十几辆车开动起来。秦重和三琴子坐在花车里,把手握在一起,两对陪郎和陪娘坐在她们身后,不停地打趣他们。

    到秦重家的时候已经快到中午了,秦重家的热闹比三琴子家更甚。他们走到大堂里,即是最宽敞的一间正厅,和三琴子家的堂屋有区别,不过墙上也立了神龛。一挂鞭炮响起来,便有另外两个媒娘站在屋里等着他们,这个礼叫“退车马”,然后是拜堂,他们不叫拜堂,叫“行鞠躬礼”。礼数完成后,便有人喊开席,于是送亲的和接亲的都优先上桌。

    等吃过了饭,还有一个礼便是“交礼”,这时候娄宽厚和白玉娇也到了。

    双方父母都到大堂里,由白玉娇和媒人带领三琴子给秦重的父母献棉被枕头垫单,然后让两人叫了爹妈,接着是双方父母互相交待,无非说些怎么教育一对新人的话。接着大堂里便有人端来长凳子挨着墙根摆好,一堆亲戚依依坐到长凳上,三琴子便从另一间房里端出鞋袜、毛巾、衣服、镜子、围裙等,根据亲戚的远近亲疏献上去,然后由秦重的母亲领着他们教他们认识谁是什么长辈,应该叫什么。每叫一个人,那人就会在她的托盘里放一个红包。

    大概持续了二十分钟,礼数便基本完了。

    接下来便是回门,回门之前,新娘子不能进别人的家,回娘家也不能进屋。回门分为一天回门,三天回门,九天回门和一月回门,由于天气原因,所以秦重决定一月回门。

    等客人们都散了,送亲的人也都各自回去了。娄宽厚和白玉娇也由明子送了回去。

    酒席是在秦重爸妈住的那边办的,新房却在秦重办饲料厂的这边。除了那两箱葵花籽被拿去待客了外,所搬来的嫁妆全部码在一间空房里。于是上夜的时候,剩下来的和秦重交好的朋友们便说要闹洞房,把两人推推拉拉引到新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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