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玖橙醒来的时候只有伊诗陪在身边,伊诗平淡的脸上不带任何喜忧,凑近玖橙,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答女可看得见奴婢？”她点了点头,伊诗又问,“可有哪里不舒服？”
玖橙没有反应,伊诗再问,“渴了吗？”
玖橙点了点头,伊诗取来一杯热茶喂她,她却只抿了一小口,便说:“我,睡了多久？”
“五日了。”
“五日？”玖橙闭眼摇了摇头,“我这是……”
伊诗给玖橙盖了盖被子,说:“答女莫要担心,已经没事了。答女先再睡一会儿吧。”
玖橙想说什么,但闭上眼睛却又睡着了。
隐约,听见有人在她身边说话。
“……答女白日里醒过一次,怕是身子太虚,又睡了。”
“醒了就好,睡了这么久,朕还以为她再也不会醒了。”
“大王请保重龙体。”
“她都说了什么？”
“答女问奴婢,自己睡了多久。”
“她还不知道没了孩子。”
谁没了孩子？是谁没了孩子？她听得清楚,却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说话的人是谁？到底是谁？
“大王,答女……”
许久,约莫是天亮了,她睁了睁眼,只觉累得很,半点不想起来。她应该起来,她答应了赫连蓁要去偷千年冰蚕丝的,再不起来楼兰的公主可救不回来了。
等等,她是不是已经将千年冰蚕丝偷回来了？她依稀记得,那东西冰凉的狠,她挺喜欢。
“答女？您醒了吗？”
谁在说话？玖橙睁着眼睛,听见有人在她耳边说:“答女,奴婢在您身边。”
“伊诗？”
“是,奴婢在。”
玖橙眨了眨眼睛,伊诗细细瞧了瞧她,比昨日醒来时看上去好些了。伊诗取来一碗黑色的药,用勺子喂了些给她,她皱了皱眉,“好苦。”
伊诗没有理会她,又喂了几勺,她偏过头去,“好苦,不喝了。”拒绝着,玖橙突然鼻尖酸意犹浓,没有预防地哭了。
为什么会哭？她突然被自己吓到了,不过是喝了很苦的东西,为什么自己就这样哭了呢？
伊诗为她拭泪,许久,等玖橙平静了一些,她才说:“答女感觉好些了吗？”
玖橙点了点头,伊诗将她扶起来靠着,她浑身无力,握了握手,低头问,“我,怎么了？”
“答女病了,已经没事了,养几日便好。”
玖橙呆呆地看着伊诗,伊诗捧着她的脸,用热毛巾给她擦脸,“答女冷吗？”她点了点头,伊诗便将被子拉了拉,“答女,楼兰公主延水清已经没事了,亏了答女偷来的千年冰蚕丝。”
她闭眼点了点头,伊诗又说:“其实许多人只知道千年冰蚕丝是这世上极寒之物,对中了火毒的人乃是良药。可极少的人知道,若是正常人得了千年冰蚕丝却是十分危险的。”
玖橙微微睁眼,木讷地看向伊诗,伊诗淡淡道:“大王昨日来过,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答女。卢姑姑守着这里,他进不来便日夜站在园子里发呆。”
玖橙呆呆地看着伊诗,伊诗苦笑,看向玖橙,“其实千年冰蚕丝不是圣物,对正常人来说是极度危险的。它的寒气会被接触者吸收,轻者寒疾三年,重者寒毒攻心,”伊诗顿了顿,伸手将玖橙落下的泪水擦掉,“答女,您怎么能将千年冰蚕丝放于自己的腹部呢？哪怕只是一根,即便只是一根,它的寒气却足以致命。”
她感觉到自己的心跳不再连续,那突然出现的悸动似乎没有了,她的眼泪模糊的视线。伊诗抱住她,“对不起答女,是伊诗没有早些告诉您,只是答女的皇子救了答女。”
玖橙抽泣起来,手不禁捂着肚子,这是她与蓝季枢的孩子,是蓝季枢的孩子！她忍者,一直一直忍者,没有告诉任何人,一直等一直等着这个孩子平安出世。然后等到蓝季枢过来接她,她就可以带着这个孩子与蓝季枢一起浪迹天涯。可她怎么都没有想到,在这么多人保护下,这个孩子竟然被自己亲手送走了！
“答女,答女想哭就哭吧,奴婢会陪着答女的。”
她的哭声传入李孝仁的耳中,伊诗匆匆忙忙出来拦住正准备闯进来的李孝仁。她将李孝仁带到一旁左右看了看,“李大人,答女已经醒了,好像也知道自己的孩子没了。请李大人不要进去看答女。”
“都是我的错！”李孝仁红着眼睛恨恨地锤着自己的腿,追悔莫及,“要不是我,小玖也不会去取什么千年冰蚕！她和…的孩子也不会这么没了！都是我的错！”
伊诗淡淡地说:“请大人不要自责,答女,也不想的。”
李孝仁侧身,悔恨不已,“我若知道千年冰蚕丝会有这般害处,就算眼看着楼兰公主救不回来了,我也不会让答女冒险！”
“奴婢明白,答女并未怪谁,李大人应该明白。”
李孝仁看着围墙,玖橙的哭声让他肝肠寸断,伊诗又说:“请李大人明日再来吧。”
“李大人！”蓉昭仪急急过来,“李大人,大王召见。”
“何事？”
“听说楼使者带了公主前来觐见。”
李孝仁回头看向蓉昭仪,垂眼,又对伊诗说:“我明日夜里过来。”
伊诗欠身。
甘奕乔晚上过来的时候玖橙已经哭得睡着了,他静静在旁边坐到午时才走,没有回宫,而是去了婉王后的墨玉轩。
第二日便听说大王将婉王后禁足的事情,却不知道具体为何。
天月从太医院取了补药回来,走到浠水小阁就看见赫连蓁在门口走来走去,她上前去,欠身,“赫连公子有礼。”
“啊！郁,天月！吓死我了！”
“呵呵,是你在我们浠水小阁门口走来走去有什么事情吗？”
赫连蓁看了看左右,将天月拉到一边,天月忙抽回自己的手,“你这是做什么？要被人看见还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你想什么乱七八糟的,”赫连蓁摇了摇头,“我问你,我师父怎么样了？身子好些了吗？”
“谁是你师父啊？别乱叫。”
“玖答女就是我师父,快说她怎么样了？”
天月瘪了瘪嘴,“醒是醒了,不过没什么气色,昨儿哭了一宿,奴婢出门的时候才刚睡下。”
赫连蓁大叹一声,来回踱步,“怎么这么严重啊？怎么好好的孩子就没了？之前教我武功的时候都还好好的,我听那些太医说什么是染了寒气,我去！大夏天的哪来的寒气,简直胡诌！”
“嘘！”天月死死瞪他,“小点声！你生怕没人听得见是吧！”
“那你快带我去看看我师父啊！”
“不行,李大人都站了三日都没进去,你还想进去,怎么可能！”
赫连蓁着急得不得了,在原地转了三圈,“那,那该怎么办啊？又不能进去,也不知道师父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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