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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帐里弥漫着烈酒的气味,这是娄国最烈的酒,地上的水渍蔓延开来,沾湿兰花花纹的绣花鞋。玖橙包一包鼻尖的酸楚,低了低头,又看向古耀。那张黝黑的脸上多了一丝的震惊和惋惜。也许是她看错了,也许是古耀不想被她看见。那一抹惋惜,稍纵即逝。
古耀坐正身子,若有所思。
玖橙上前一步,低声说:“哥哥,若是阿姐死了,可能告诉我原因？”
许久,一片沉默。古耀长长地叹气,低沉的生意响起,“下去吧,本王,不想说这些。你阿姐,三年前已经身亡,若你不信,大可去她的坟上上一炷香。”
“哥哥？”
“下去吧。”
“可是……”
“这,这是怎么了？”艾丽塔来的好不是时候！
玖橙退后一步,艾丽塔瞧了瞧玖橙,说:“这是怎么了？小玖,大王今儿喝得有些多,不如改？”
“也好,”玖橙欠了欠身,“玖橙告退。”
艾丽塔轻笑点头。
她不会认错的,方才那人一定是她阿姐。
“答女,小心！”
玖橙一个踉跄跌进伊诗怀里,伊诗紧紧将她包住,“答女,你没事吧？”
她摇了摇头,突然拉过伊诗,略带激动地说:“把甘奕乔叫来我大帐！”
伊诗顿了顿,连忙点头。
甘奕乔说是玖橙的表兄,其实玖橙不太相信。她以前不喜欢怀疑别人,但现在对别人说的话总有几分顾虑。
“你叫我过来,这都半天了,倒是说句话啊？”甘奕乔都喝完三杯茶水了,可玖橙沉默着,一言不发。
玖橙想了想,不知如何说起,“你可认识我阿姐？”
“你阿姐？不就是古纤舞嘛？”
“是！你认识！”
甘奕乔扯了扯嘴角,半晌没有说话,一开口就说错话！
玖橙起身走到他跟前,略带激动地说:“你知道我阿姐是怎么死的！告诉我！”
“我,我不知道。”甘奕乔嘟嘴看向一边,特别心虚！
玖橙一把抓过他的脸,眯起眼睛,“我阿姐当初嫁给南郡王耿枂,可没过多久就回来小住,之后便开始打仗。我走的时候,阿姐告诉我,她很快就要回去了,告诉我,她究竟是怎么死的！”
她的话语清晰,说到最后却带着轻微的哽咽,“你告诉我好不好,阿姐,阿姐她……”
“小玖？”
玖橙侧开身子,“我看见阿姐了。”
“啊？不,不可能吧。”甘奕乔瞠目结舌,“你,你别开玩笑了。”
“哥哥也是这么说的。”
“对呀,不可能的事情嘛。”
“不,”玖橙说的是,“哥哥也说,我不可能看见的。所以,阿姐,真的死了吗？万一,万一她没死成呢？”
“小玖,这是不可能的,大答女,是大王亲手埋葬的。”
玖橙微愣,“为何,为何会死？”
甘奕乔拗不过玖橙,若是今日不说,怕是她也不会罢休。罢了,他叹一口气,道:“你那时候小,应该不知道,大答女嫁给当时的南郡王耿枂并不单纯。”
玖橙不解,甘奕乔接着说:“其实当年南郡王手握重兵,在南边地区一方为王,还企图除掉其他三王。其中除了当年与南郡王离得较远的北郡王幸免以外,其他两王都被他相继害死。其实你父亲当年已有察觉,但察觉之时整个局面已是南郡王占了优势,为了不打草惊蛇,于是你父亲便让大答女嫁给他。”
甘奕乔顿了顿,见玖橙还算冷静,便接着说:“一来是为了稳住南郡王,希望南郡王迷途知返,二来是为了监视他。但是大答女传回来的消息是,南郡王已与叙国有所勾结,于是你父亲才让大答女回来小住,以保护她的安全。”
“这么危险的事情,阿姐,阿姐是真心喜欢南郡王的,大家都知道的。既然如此,那为何,为何又让阿姐回去？”
甘奕乔微微皱眉,说:“我也并不清楚,但听说,是因为大答女自己的主意。但因为你的叔父抢先一步夺去了王位,以至于南郡王不好下手。大答女也度过了几年安静得的日子。”
“接着说。”
甘奕乔点头,“后来你王兄即位,南郡王又有所作为,开始与叙国频繁接触。直到三年前,被同样与叙国勾结的东郡王薛之昂毒死。”
“薛之昂？”
“是的,这人以前是楼兰人,后来背叛楼兰投靠了娄国。不知为何,大王,十分欣赏他。”
玖橙不可思议地说:“哥哥疯了吗？知道杀害阿姐的凶手是谁,为何还无动于衷？”
甘奕乔拉了拉激动的玖橙,说:“小玖,这也是逼不得已。大答女当时是潜入东郡王的府邸被东郡王的养女给误杀的。”
玖橙冷笑两声,“误杀？”
她方才见薛之昂那副嘴脸,可不像是被误杀的。王兄啊王兄,以前的事情她可以不知道,但她现在既见到了阿姐,又如何能不管？
“小玖？你在想什么,表情好可怕。”
玖橙并不做声,帐外传来一阵兵器的声音,是谁在高喊着,云牙符三个字？
衔堵城。
钟馨婷走回房间,问道:“钟晟回来没？”
“回大将军的话,钟将军还未回来。”
真是个笨蛋,还口口声声吹嘘自己有多厉害,这都几日了还没回来。罢了,反正待在那边也不会死人。钟馨婷又问:“魏舒玄和黎昕那边呢？”
周涛忙上前,说:“属下正要禀报此事。魏将军遇到娄国大军,正在交战,黎昕已经两日没有消息了。”
“按照原计划,你马上带领三千精兵前去支援魏舒玄,明日赫连郯定会派人前来攻城,我会想办法拦住他们。”
“大将军,属下有个好办法,定可以拦住他们。”
“说。”
周涛笑道:“衔都城下便是川水,衔都将士们都十分善于水战,若是能引他们入水,我们一定能阻止他们入城。”
钟馨婷也想到了这一点,不过怎么引他们入水倒是没想到,“如何引他们入水？”
“将军放心,属下已经准备好了火攻,遇到了火还怕他们不下水吗？”
“我们只是阻止他们入城,不必赶尽杀绝。”
周涛连连点头,说:“是,属下知道了,”周涛吩咐人端来一碗东西,说,“属下见将军日夜操劳,这是属下吩咐厨房做的安神汤,请将军喝了好生休息一会儿。”
钟馨婷想也没想就喝了一口,一晚上就这么过去了,再不过两个时辰赫连郯应该就会派兵前来,她得睡一会儿。躺下床去,这一睡就是被战鼓给吵醒了。
她怎么会睡得这么死？连铠甲都未穿上,她听见一片厮杀的声音。跑上城楼,她连城下的战况如何都未看就看见还待在衔都里的周涛和他身边一名被绑住的女子。
女子一袭粉色长裙,被一人抓住,不断挣扎着,已经满脸是泪。这是钟馨婷第一次见到他,那风中颤抖着的身子,脆弱的一根指头就能将她捏碎。不知为何,看见这样一个女子被要挟为人质,钟馨婷打心底地厌恶！她大步走过去,“周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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