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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李渔想过偌大的拜天教会有不平静，但也没想到会来的如此之快，如此低端。有那位教主月神的保证在前，倒是不担心自己有䗼命之忧。
“公子，没跟那位神仙般的道女走后悔吗？”
既然已经被人当猴戏看了，李渔倒也无所谓了。干脆从车厢走出，坐在小如旁边，看着这丫头有一搭没一搭的打着马屁股。
“没什么可后悔的，哪里不是江湖呢。”
李渔双手抱头一仰，靠在马车门柱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带着几分市井气。
“跟我说说那吴家的事吧。”
麻烦上门，李渔自然要多一些了解。
“三长老就是吴家人，至于你说的那个吴昌，就是三长老的胞弟。”小如说着眼中有些鄙夷，“一身魔功，以活人鲜血练功，最后被你爷爷逮着给杀了。不过你不用太过担心，圣教也没把他当成自己人，不屑，倒是吴家人的记恨你要多注意一些。”
“至于那个吴运”，小如眼中鄙夷更甚，“仗着家中权势，纨绔子弟一个，欺负了不少教中女弟子？”
“没人管？”
“教主出面呵斥过，被吴长老保了下来...”
小如面色不平。
“况且他也不傻，欺负的都是些没背景的普通女弟子......”随后就不再言语。
“小姐也出面教训过的，最狠一次打的他一个月下不了床，但又能怎样了，事后还不是变本加厉的在那些女弟子身上找回来。”
“教中关系很複杂，吴长老辈分和上任教主一辈的，也不好撕破脸皮......”
李渔默然。偌大的拜天教，不平静啊。
月影小院。
“明月小姐...你怎么来了...”
院外传来小如惊喜的声音。
“夭夭姐在吗？”
“小姐不在，下山去了。倒是李公子在。”
“我找他干嘛。”马尾少女转身走了两步，又停下来，“带我进去见见......”
月影小院很大，除院中央的湖和阁楼外，四周都有侧院环绕，李渔就在其中一处。
两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这位姑娘，你盯着我有少半个时辰了吧。”
终于是李渔先撑不住，随手端起一杯茶，缓解尴尬，开头问道。
“没事，我就来看看能住进夭夭姐的臭男人是个什么样？”马尾少女饶有兴趣的打量了这位刚见过一面的少年，随后露出索然无味的表情。
“也就那样嘛，两只眼睛四条腿...”
“？？？”
那你想哪样，要不我变个哪吒给你看？
“公子，这是明月小姐，跟我家小姐很要好。”小如介绍到。
李渔对这位刚刚出言相助的少女还是挺有好感的，再说也就是个十几岁的小屁丫头，自然不会将她的嘀咕放在心上。
“吴家不好惹，你没事少出门。”
少女感到无甚意思，吐舌吹起头上的留海，吩咐一句就准备离去了。
“多谢明月姑娘关心。”
“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好名字。”李渔赞叹一番。
赵明月随即用异样的眼光了李渔一番，点点头，
“走了。”
山野间。
“走了。”夭月离挥挥手，眼中带着疲惫。周围不少人影闪动，都露出身子来各找地休息。刀啊、枪啊，随手丢在地上。
山中寒风呼啸，一点捕风捉影的消息，圣女带人在这蹲了好几天，大家心中纵是有埋怨也不敢说。别说人，就是一只能填饱肚子的走兽都瞧不见。
夭月离站在隐僻的山崖边，“大家辛苦了，都回去吧，回去告诉长老没见着异域的商队。”
夭月离踏风而起，两三步消失在山野之中。
西域国有使团进京，混在一支异域商队中，这几日会走南荒边缘经过。这是圣教传来的消息，夭月离就是奉命前来查看的，最好半途发生意外。
武侯离世，不仅对江湖，对朝堂的影响也很大。曾经不死不休的朝堂和西域诸国，如今也有了缓和的意思。而且西域诸国之间，隐隐有联合的趋势。
这对拜天教来说，并不是好消息。拜天教虎踞南荒，直面的就是西域，这也是武侯在世时，和拜天教有默契的地方。拜天教在一日，就能牢牢守住大离王朝西南大门，西域高手难以步入中原，朝堂对拜天教也是敌而不剿。
如今若是大离与西域有意讲和，首当其冲的就是位列其中的拜天教。
夭月离遣散随行教众，拖着一路风霜回到月影小院。
路过那间亮着烛火的小屋时，夭月离下意识的看了眼，露出一丝自己都不懂的惆怅。
她知道惆怅从何而来，但不知道如何而消。
李渔的无奈她是明白的，哪怕一路都表现得很新奇很惬意的感觉，但谁会希望自己身陷一个生死都不能掌握的魔教重地呢？靠自己和他那点一路生死与共的情谊，还是那纸谁知能不能兑现的荒唐约定，而且现在看来，李渔并不知情。
换而言之，他就是一个家中突逢劫难，然后被人莫名掳到蛮荒之地的质子罢了。他是别无选择。
从小湖中凌波而过，跃上自己的阁楼，立足窗前回首，白衣少年仰坐在门口，借着屋内漏出的烛光翻阅书籍。
这一幕很美，比夭月离眼中那个每到深夜都还要一次次挥剑劈剑的身影更美。
夭月离从来没见过这么努力的人，也没见过这么无趣的人，每天不是看书就是练剑。在这宗师难入的大明山，这般真的有用吗，难道他还想凭借那初学没几天的花把式从山里走出去。
像是发现了什么，李渔抬起手，打了个招呼，随后又比划几下。
尽管在夜色中，隔着老远，夭月离看的一清二楚，李渔口型明显是在问，“回来这么晚，吃了吗？”
夭月离的眼神更加奇怪，江湖中人，谁见面会问这个，倒像是农家生活里的老夫老妻嘘寒问暖。
本想不理直接关上窗子，肚子却咕咕叫了起来，出门几日，除了吃些干粮，还真没吃什么东西，有些饿了。
再看时，李渔不知何时又从屋子里拿出一颗梨子，举手示意，随后又挥舞着，仿佛急着思考怎么扔过来。
“真笨”夭月离低啐一声。
凌空两点，转瞬即至。衣袖一挥，李渔瞪大了眼睛，手中的梨子已经不知去向。
远处湖中的阁楼，窗户已经紧紧闭上。
数日平静的日子，李渔每日就在院子里看看书、练练武，晚上准点隔空无言对视的默契。
午后，练武一身大汗的李渔洗了个澡，浑身都舒畅不少。
今日小如一早上都不见踪影，得自己出去弄点饭食了。之前略显宽大的书生白袍现在倒是略显紧身，李渔打量着自己的身躯，肉眼可见的壮实了不少，现在把衣袍一换，说是二三十岁的壮年男子绝对不会有人质疑。
找人问了几句，很快就找到了拜天教的“大食堂”。
一个场地很大的三面围绕院子，活肤推着车子走来走去，几大木桶的粟米饭，几大桶水煮野菜，中混着一点油和肉沫，还有单独的车辆用粗布遮住，飘来野兽肉的香味。
粟米饭和野菜是自打自取的，倒让李渔产生了几分前世大学食堂的相似感。装有野兽肉的车辆有专人看管，每有人上去前，都会先低声交流几句，由看管者进行分餐。
李渔此时肚子咕咕的，三步做两步就混入到一大群汉子中间，拿起碗自己打饭。
走近了些，李渔看的更真切。分饭的伙夫在人群中威望不少，偶尔也会有人与之称兄道弟，谈笑几句，谈笑之后，碗中自然多了几块肉食。
对于谁有肉吃，谁没肉吃肉，想来是自有一套规矩的，并没有人明面质疑。人群中的李渔听到不少嘀咕，这家的子侄，那家的狗腿，关系户们总能分到一些。
想来之前小如端来的饭菜肉食不会少，也是看在圣女的面子上，自己也算得上吃软饭关系户的一员了。
到李渔时，李渔打了些饭和野菜准备离去，习武之人多吃肉食是好的，何况李渔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一两顿不吃也没什么，况且李渔真有些手痒，寻思着这几日是不是找个机会和小如说一说，自己去山里寻些野兽练练手。
“哟，这是谁啊，这不是藏在圣女院子里不敢见人的京城世子吗？”尖锐的声音响起，带着别扭。
“圣女藏的？什么来头？”
“小白脸吧。”
“那位武侯世子吧。”
一位尖嘴猴腮的男子带着几人，拦到了李渔面前。
“被吴勇拦住了，那位武侯世子有些麻烦了。”
李渔面色一沉，皱眉道，“让开！”
“哟，还挺威风，哈哈哈”，随后吴勇和左右笑了起来，一点让路的意思没有。
“大家都是自己人，非要如此？”
李渔暗一皱眉，想起赵明月的叮嘱，还是想少招惹些麻烦。
“自己人？我们和你是个屁的自己人。”吴勇唾沫横飞，“一个朝廷走狗，靠着圣女庇护跑到我们圣教来吃好喝好，兄弟们拼死拼活还没你过的舒服。自己人，入教了吗自己人？我呸。”
李渔很是无语，这吴家人找麻烦的水平，也太低端了，“那你想怎么样？”
吴勇眼中闪现一丝坏意，今日带着个机会好好羞辱一番，公子知道了肯定会好好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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