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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群人大咧咧，呼啦啦地与王桐坐了个斜对面，一下子倒是没注意这边。可是傅唯俊却甚是紧张，生怕被对面看见，低着头悄声说道：““哦，这里原来是四皇子的产业。”
若论往常，王桐最是惧怕黄文赞，说不得已经退避三舍了，但此时心境不一样，却不是太当回事。
他说道：“不必担心，这回廊乌压压坐了数十人，哪里就能看到咱们。”
又有一官员大声说道：“再过两日便是皇上万寿之日，到时候真人想必又要露一手了。”
赵雪卿不但相貌俊俏，声音也是异常清亮温柔：“不敢，如今国事艰难，皇上圣明，已是吩咐诸事从简。”
王桐这才想起来过两天就是神武皇帝的生日，只是这个局面下怕是没什么兴致庆祝了。
此时楼下一声锣响，舞蹈停止，少女们退入旁边的阴影中，呛啷啷连声响，这时王桐才发现，楼下天井四周居然围着铁栏杆，十足一个铁囚笼！
仔细看囚笼四周的阴影中，隐约还有些壮汉手持刀棍。
接着一阵砰砰足响，一个额角带着刺青的胖大巨汉跨过一道铁门，走到场中央，其身高将近六尺，故意裸着上身，胸口黑毛绒绒，还赫然纹着一个老虎脑袋，下面穿着赤色牛鼻裤子，走到场中叉腰而立。
二楼的青袍老者充当起了主持人，高声介绍道：“第三十七场对决，红方是来自大名府的'降魔金刚'，此前六战全胜！”
回廊上一片议论纷纷，傅唯俊也是对王桐兴奋耳语：“这断金楼便是生死相搏的赌斗场，供高官士绅们观赏押注，开业不过月余，却是生意兴隆。”
“断金楼又有什么好处？”
“看客们随意下注，断金楼百中抽五，稳赚不赔。”
“这巨汉又是什么来历？”
“听说大都是从城外的难民里头挑来的。”
王桐顿时无语，国难当头，却有大批官僚猥集此地，用这种方式寻欢作乐，实在是堕落的够可以。
“这些人怎么肯任人摆布？”
“吃喝不愁，而且看客扔下的赏钱都归获胜者所有，不比在城外挨饿受冻强？而且若有权贵看中，还可以向断金楼出钱买走，也算是一个前途，也是博一个晋升机会。”
这时，囚笼中又进来一人，却是精瘦，一头黄发，右脸颊上一道醒目长疤红艳艳的，似乎刚刚结痂，身上穿着黑色布衫。
青袍老者又是高声道：“黑方是来自颖昌府的'金毛猴'此前为两战两胜！”
王桐看此人尖嘴猴腮，的确像是一只毛猴子，身高只到巨汉肩膀处。
“好了，有请各位贵客下注。”
说着已经有几个小厮端着纸笔出来，逐个询问客人，若有意便可在上面签字押注。而青袍老者则不断高声报着赔率，嗓音清亮，全场都清晰可闻。
傅唯俊看着解释：要是每场都是光看不下注，两三次场后就要被请出去了。
王桐点头，他突然想起，便又问道：“这红方大汉已是六胜，看来是赚了不少，为何不见好就收？”
“总有人自信满满，觉得能一直赢下去，或许哪天还能被哪位大人看上。”
王桐点头，人䗼本就是如此，当初进来或主动，或被迫，但这个过程中颇为享受这种暴力游戏，能掌握他人生死，事后又得银两、前程，一举两得。
回廊上诸人纷纷下注，显然大都看好“降魔金刚”，赔率自然也是一边倒，很快红黑双方变成了八赔一。
一个小厮也端着纸笔来到二人面前，傅唯俊从怀中掏出了一叠“便钱会子”，这是一种制作精良的纸币，长方形，红蓝黑三色铜版印刷，最大面额一两一张，拿在手里质感极佳。
五张就代表五两银子，傅唯俊就要往“红”字上勾，但王桐却心中一动，说道：“等等。”
“这还要考虑吗？你瞧那猴子脸上伤疤，前面想必也是赢的艰辛，再看那巨汉，身上连块淤青也没有，可见尚有余力，哎呀你听，都十赔一啦。”
王桐却摇摇头：“押那个小个子吧，这才有意思。”
傅唯俊眉头紧皱：“明摆着红方胜算极大，这不是白白送钱？”
王桐说道：“人小灵活，未必没有机会，若能押中，岂不是一笔横财？而且我看那小个子还有为人的尊严，对他有三分敬意而已。”
这都算什么理由，眼看赔率已是十二赔一，傅唯俊无声地叹了一口气，但毕竟说好是带王桐来开心的，只能苦笑着点头。
其实王桐没说实话，他只是觉得人生无趣，一切都徒劳无益，既然是赌斗嘛，就得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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