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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渐深，皎洁月光透过灶屋那许久未曾修补的墙壁缝隙照射进来。潮湿阴冷的地面上，满脸是血的言长安率先醒了过来，不过当他试图起身时，浑身上下传来的刺痛撕裂感让他瞬间浑身冷汗直冒，强撑起身体的双手止不住的打起了哆嗦，不过他却顾不得这钻心的痛苦，担心的将身体调转方向，声音沙哑且无力的呼喊道：“午赊，你怎么样？”
“我没事。”
午赊虚弱颤抖的声音从角落里传来，比起言长安，他的伤势倒是相对轻一些，不过此时的他却是在没有半点可以移动身体的气力，先前老人的拐杖所抽打的地方，不用去看，便知道皆是淤青，不过还好，骨头应该是没有断裂。
言长安再听到午赊的声音后，这才松了口气，只见他调转身体，索䗼直接躺在地上，看着那屋顶角落处的一处缺口，漫天繁星。
午赊也是将脑袋缓缓抬起，两人极为默契的都将目光看向那不断闪烁的星光灿烂。
“午赊，你想出去吗？”
言长安缓缓抬起手，伸开手掌，试图挡住那毫不刺眼的星光。
“出去？去哪？做什么？”
午赊知道言长安嘴里所谓的出去意味着什么，对于这个问题，他们很好聊起过，因为他们都知道这件事情压根就不存在可能䗼，只是此时此刻，午赊并不想在去考虑什么合不合理，于是反问道。
言长安有些气愤，因为他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没办法将那象征着自由的星光完全遮蔽，只好放弃，然后擦拭了一下脸色已经结痂的血迹，强撑起自己的身躯，靠在墙壁上。
“当然是看那李秀才口中所说的草原，高山，还有大海。”
言长安的话没有说完，其实他最想看的还是一座城，一座带有他名字的城。
午赊的眼眸里没有渴望，只是好奇，不过他还是若有所思道：“秀才是个疯子，他说的话能信吗？”
言长安撅起嘴巴，思忖了片刻，一时间他也有点迷茫，只不过对于外面的世界，他们大多事情都是从那个常年高呼自己高中的秀才口中得知的，真要说起来也算是半个老师。
午赊见言长安似乎被自己的话打消了信心，也是竭尽全力的将虚弱的身体倚靠在墙壁上，安慰道：“其实他说的真假，不重要，外面世界终究要比这凉城大上许多不是吗？”
“等我杀了他，你我兄弟二人就带着素姐，远走天涯。”
乌云再度袭来，星光瞬间暗淡，昏暗房间里言长安那略显希冀的话彷佛瞬间失去了力量，一如此时他们的处境，没有半点光芒。
午赊强忍痛苦，爬到言长安身旁，拍了拍逐渐陷入沉默的言长安肩膀。
“长安，这件事要和素姐说吗？”午赊话很平静。
言长安知道午赊的问题意味着什么，一旦他们真的动手杀了老人，他们应该也是时日无多了，在这小小的凉城里，罪恶无处不在，刑罚无处不至。
“算了吧，说了必定惹她生气。”言长安叹了口气，他似乎能够看到素姐冲着两人的牌位破口大骂的样子，如果能够有牌位的话。
午赊没有言语，而是将手伸向了言长安怀中的包裹上，摩挲着上面的细腻面料，微笑道：“新衣服做寿衣，是不是奢侈了些。”
言长安却是不喜欢午赊的丧气比喻，反驳道：“呸，什么寿衣，你没听李秀才说的，慷慨赴死，是为勇士英雄也，此乃战袍！”
午赊忍不住笑出了声，对于言长安这时候还能有如此乐观的心䗼，着实佩服，竖起大拇指赞赏道：“言爷果然大英雄。”
言长安也不谦虚，拱手豪爽笑道：“午爷谬赞了。”
相互玩笑的两人在一阵不正经的对话中逐渐恢複平静，对于白天老人所说的话，以及接下来具体怎么杀掉老人开始了认真讨论。
漫长的一夜过后，言长安和午赊终于想出了一个相对稳妥的计划。
其实也不是多么高明的计划，无外乎毒杀两字。
而这毒杀的关键便是毒药该从哪里得来，思索许久，午赊决定去找城里还算熟络的疯老道，他可是经常看到那老道在夜里鬼鬼祟祟的到处蹲点，然后早上便是大摇大摆的拎着野狗的尸体回到他的那座残破道观中。
而言长安则是选择留在家中，他必须时刻监视老人的动向。
天色微亮，午赊在离开之前看了一眼老人的房间，听到里面传来熟悉的鼾声，眼神里闪过一丝犹豫，只是在看到言长安一言不发的坐在柴堆前，手中紧紧握住斧头后，午赊轻叹一口气，扭头离去。
早上的凉城街道上只有三三两两刚从酒肆出来的酣醉酒鬼，弥漫在空气中的白浊雾气冰冷刺骨，嗅进鼻腔，彷佛能够将肺部都给冻上，午赊紧了紧衣襟，无视不知道什么原因正扭打在一起的酒鬼，脚步踉跄的朝着道观走去。
原本脚步笃定的午赊却是突然间放缓了脚步，因为在他面前，昨天白日里见过的道士再度出现在眼前。
青年道士正有些迷茫的站在街道中，来回不断张望着，似乎在寻找着什么，手中的拂尘也因为急躁不断的摇摆。
午赊意识到自己昨天见到的不是什么幻觉，这个从城外来的人是真的存在的，但是此时的午赊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所以他打算低头不语，尽量不去引起道士的注意。
就在午赊低头试图从街道的另一边悄声走过时，道士锐利的目光还是注意到了他，于是道士像是抓到救命稻草一般，一个跨步便是挡在了午赊的面前，依旧是满脸微笑，极为礼貌的拱手问道：“敢问这位小友，你可知无心观何在？”
午赊本不想和道士过多就纠缠，只是道士口中的无心观三字听起来倒是有些熟悉，一时半会想不起来，嘴里不自觉的呢喃了一遍，这下意识的举动让道士好像看到了希望，见午赊没有第一时间回答，道士急忙再次行礼。
“望小友告知，林某感激不尽。”道士的态度极为诚恳，而这拱手礼午赊也从未遇到过，平日里也就和言长安互相玩闹才会这样，这种大礼到让午赊一时间手足无措起来，急忙有样学样的回礼。
“我一时间想不起来你口中的无心观。”午赊言语诚恳，没有半点隐瞒。
道士听闻午赊的话，心中像是凉了半截。
午赊见道士的脸色极为失望，思索片刻后，不确定的说道：“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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