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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城的雪还在下，院落里已经覆盖上白皑皑的一片银装。老人的呼吸逐渐陷入平稳，再也没有往日的狂躁，只剩下一副慈祥的面容。
言长安和午赊坐在屋檐下，他们没有将此时还躺在地上的老人抬进屋子，任由他被屋外偶而飘进的雪花打湿了衣袖。
一直疯疯癫癫的李秀才在被言长安的一声呵斥后，安安静静的蹲在屋檐下，期间还不断的伸出手指，期待的戳了戳老人的脸颊，不过察觉到老人还活着后，失望的撅着嘴巴。
冬竹黛眉微微皱起，讲述着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对于两人看似冷酷无情的对待老人的方式，心中则是清楚其中的隐情。
仙骨？
午赊与言长安面面相觑，他们直到现在，好像都没有办法完全理解冬竹所说的所有事情，不过既然清楚仙骨的重要，不需要冬竹提醒，他们也知道这件事必须烂在肚子里。
午赊后知后觉的疑问道：“可是这东西是怎么到我怀里的？”
“对啊，我记得我当时塞的应该是你的胳膊啊，塞错啦？”言长安也是一拍大腿，搞不清楚。
冬竹回忆起之前的种种，终于想起自己探查林不语残身时的情况，不确定的说道：“也许是林不语师兄在临死之前，将自己的手臂斩断，为了救你们。”
午赊想起了那个总爱笑的青年道士，终于知道了他的名字，眼神里忍不住露出一丝悲伤。
言长安并不认识林不语，不过对于他的这种舍己为人的做法，表示由衷的敬佩。
“可是，他为什么这么做？真是只是想救我们？”午赊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他总感觉其中还有些隐晦，是自己没有察觉到的。
言长安则是不打算想那么多，而是认为既然他们兄弟两这次能够大难不死，那必有后福。
冬竹摇了摇头，其实她的疑惑比午赊更多。
言长安见午赊和冬竹都是陷入无尽的思索当中，无奈的叹气道：“他怎么办？”
午赊回过神来，原本以为言长安所说的是疯癫的李秀才，却见言长安冷冷的指着躺在地上的老人。
午赊没有说话，冬竹实在忍不住率先开口道：“我是个外人本来不该开口，只是没有前辈指点，你们确实活不过这次。”
“你是我们兄弟二人的救命恩人怎么能算是外人，不如请恩人告诉我们，外面的世界，在这种情况下是怎样处理的？”言长安眼神複杂的看着冬竹，似乎期待冬竹能够给他们兄弟两人一个感觉心安理得答案。
冬竹看了一眼言长安，又看了一眼低头不语的午赊，最终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幽幽开口道：“前辈的时日无多了，得准备棺木。”
言长安摇了摇头，午赊面露窘迫。
“你们若没有打棺木的银钱，我可以拿给你们。”冬竹说着便是打算从怀里掏出散碎银两，估摸着应该足够。
午赊摆了摆手，叹气道：“误会了，不是没有买棺木的钱，是凉城没有棺材铺。”
冬竹不禁哑然疑惑道：“那，凉城里有人逝世，没棺木如何下殓？”
午赊指了指远处天空中飘起的缕缕青烟，平静道：“那个就是方法。”
言长安见冬竹似乎还没理解，解释道：“凉城地方小，每天都在死人，若是入土下殓，恐怕这城里早就堆满了坟头，所以都是用这种方法。”
冬竹脸色苍白，如鲠在喉。
“没有棺木，不能下殓吗？”午赊缓缓开口问道。
冬竹其实并不是十分清楚白事的具体忌讳，不过想来应该是不可以的，于是遗憾的摇了摇头。
一旁一直保持安静的李秀才嗅到了机会，立刻表忠心的谄媚说道：“圣上，我家有棺材，我家有。”
言长安这才反应过来李秀才还没有离开，也不打算相信他的疯言疯语，不过李秀才就像是个狗屁膏药一般，死死的粘住了言长安，信誓旦旦的拍着自己的胸脯，不断说着自己有棺材。
言长安本就心烦意乱，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李秀才会错了意，还以为言长安的这个举动是暗示自己去办棺材的事情，急忙喜极而泣的跪拜在地，然后面对言长安，缓缓后退，直到消失在了几人的视野当中。
“他，还剩多长时间？”
午赊看了一眼老人，站起身子来到门前。
“应该就这两三天。”冬竹如实告知。
言长安见午赊把目光放在破旧木门上，知道他的想法，挤出勉强笑容开口道：“那就让他入土为安吧。”
李秀才在凉城的大街小巷里奔跑着，手中的书籍残卷被紧紧的捏住。
“李秀才，今日怎么不去大槐树下说书了？”
他的脚步实在很慢，再经过一个腥臭的肉摊后，周围不知道何时围上了一群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孩童，他们起哄的跟在李秀才的身后。
李秀才没有心思理睬他们，而是高高扬起手中书籍，骄傲的开口道：“第一我那不是说书，是讲课，第二我现在已经贵为榜眼，尔等庶民，快快离去，莫要耽误我的大事。”
“李秀才，又高中了？”
“李秀才，那你的书念完啦？”
“把你的书借我看看呗。”
孩童们叽叽喳喳的嘲笑着李秀才，其中还有孩子不断跳跃着便是要去抢李秀才手中的书籍，往日里李秀才将书籍视为生命一般的存在，只是今日他却是心思一个恍惚，手中书卷竟被一个不小心抢夺了去。
“大胆，无知小儿，怎敢手污圣贤书！快点还我！”李秀才不得不停下脚步，试图再去把书籍抢来。
“什么狗屁鬼画符，连个小人都没有，给你了！”
匆匆翻阅了几张手中书籍的孩童，见这东西实在没什么意思，本打算真的还给李秀才，只是看到李秀才向来疯癫的脸色居然破天慌的流露出焦急的神色，本着找乐子的心态，顺势将书籍脱手，丢给了对面的其他孩童。
其他孩童也是在接到书籍后，大致看了几眼，然后见李秀才蹒跚着步子朝自己跑来，再次将书籍丢出。
看着来回不断奔跑，疲于追逐的狼狈李秀才，哈哈大笑道：“李秀才，你这书上面的纸都快翻烂了，再不用来擦屁股，以后都用不了了，我来帮你吧！”
李秀才绝望了，于是再也顾不得其他，直接一把抓起距离自己最近的一个孩童，死死的掐住他的脖子，恶狠狠的咬牙切齿的威胁道：“还书给我，不然我掐死他！”
书籍又回到了最初的肥胖孩童手中，其他孩子皆是被李秀才这疯狂的举动给吓到了，看着被李秀才不断掐住喉咙，脸色逐渐铁青的孩子，他们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将目光看向肥胖孩子，很显然他是这群孩子的头。
“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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