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骏马嘶喊,尘烟滚滚,好似遮蔽了天空,战鼓声响彻云霄,方圆十里,大地都在震颤。田横再一次检查背上的弓箭,五十支箭将箭囊装得满满当当,还有三把长弓,三只短弩。
拍拍铠甲上的灰尘,抚摸一下腰间的短刀,田横攥紧手中的大刀。
这是一把好刀,三尺多长,寒光锃亮,吹发立断。少将军岳云奖给他的。因为他一个人,曾一战杀死了十名金兵,两个金兵将领。
田横是背嵬军统领,领着五百背嵬军死士,隶属岳云麾下的背嵬军步兵,整个背嵬军步兵,一共五千人。
嵬,指的是山岳,背嵬,顾名思义,是说他们力大无穷,骁勇无比。
亲弟田勇就在他的旁边,一样的装束,不同的是,田勇手中是一把斩马刀。
“所有人都准备好了吗?”田横问。
“报告统领,都准备好了。”
“记住,五百人散开,突入敌阵,专砍马腿!只要金兵从马上跌落,趁其混乱之机,一律格杀!”
此次,为一举剿灭岳飞的部队,金兀术派出的是铁浮屠,全身上下,就连战马皆裹以坚强的铠甲,可谓刀枪不入。
铁浮屠以三名骑兵为一队,成千上万队聚集在一起,奋勇向前,那就是钢铁洪流,无坚不摧。
敌军越来越近,全副武装的铁浮屠就在眼前,已经可以清晰的听见战马的喘息,敌军的怒吼。
“冲!”田横一声大叫,率先冲入敌阵。
三匹战马朝着他奔过来,田横匍匐于地,只见粗大壮硕的马腿劈头盖脸径往身上踩过来。
“呀!”长刀以秋风扫落叶之势,劈过一条马腿,刹那间,那马腿飞出三尺之外!田横收回刀,重新聚力,再次劈出,一切在电光石火间。
另一匹马马腿受创!鲜血滴在田横脸上。
“轰隆!”巨响,铁浮屠倒在地上。马上的三名金兵打一个滚,正想站起身,田横已经冲到他们面前,长刀从斜上方劈下。
一个金兵还来不及拔刀,长刀已至。巨大的力量,将金兵头盔砍飞,额头处,血一下子涌出来,将那金人涂得一脸是血。
趁着这当儿,田横拔出腰间短刀,一刀扎在金人的喉咙处。
两个金人已经从马身上站起来,挺刀刺向田横,田横丝毫不惧,呐喊着,与金人拼死厮杀。
战场上,无数的背嵬军和金人正在激战,血流成河,到处是垂死悲鸣的战马,身首分家的宋人和金人。
天地为之变色。
苍茫的大地,雪花纷飞,路面大部被积雪掩盖,只留下一串深深浅浅的脚印。
一个六人的队伍在雪地里艰难跋涉。
“我们这是去哪?”
“还能去哪,岳元帅死了,少将军死了,咱们是少将军的亲卫。天下虽大,也没有我们的容身之处。”
“听说,岳元帅的家人都被充军发配到岭南去了。”
“这就是世道!天也瞎了眼。”
“大哥,我们回家吧。十五从军征,离家七年了,我想娘亲。”田勇说,他的脸上有一个巨大的伤疤,那是在郾城大战时,被金兵砍伤的。
没有人不是伤痕累累。
“哪个不想?我也离家七年了。”
“都一样,我离开绍兴十年了,那山、水还和以前一样吗?”
“去看看不就得了?”
“回家,记住,从今日起,夹着尾巴做人,不要告诉任何人,我们是岳家军,尤其是背嵬军。”
生活越发艰难,吃饱穿暖竟变成了一种奢望!
山还是那山,水还是那水,地还是那地。变的,是他们的主人。
那些高官巨胄,那些富商大贾。
这改变,有的温和,有的猛烈,但它持续、稳定、不可阻挡。
田横悲伤的发现,为了活命,有一口饭吃,他不得不卖掉自己的土地,一亩又一亩,一块接着一块,慢慢的,他一无所有,成了别人的佃户。
不仅是他,跟随他出生入死的那些兄弟,无不如此。生活就像一个沼泽泥潭,将他们全部吞没。无论你如何挣扎,只会越陷越深,渐至无法呼吸。
好山好水,好田好地,全在那些高门大户的手中,他们在上面种稻、种桑、养蚕、织锦,赚白花花的银两,再买更多的地。
遍身绮罗者,不是养蚕人!
田横终于明白,这世上为什么会有四个字,“逼上梁山。”
十年沙场浴血,而今为五斗米折腰,天不给我活路,我自己找活路!
坐在凤凰岭聚义厅里,一盏孤灯,残烛摇曳。
“大当家的,探子来报,有一伙人,人数在几十,气势汹汹,像是要来攻打咱们凤凰岭!”
一个头领前来报告。
田横收回思绪,冷冷一笑,抬眼望去,架上,宝刀、箭弩、盔甲仍在。田横抽出宝刀,寒光闪闪,抚摸盔甲,上面没有一丝灰尘。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好久没有和人交手了,希望他们配得上我手中的长刀。”田横闪电挥刀,在夜幕中划过一道优美弧线,再将刀收回怀里。
“沙”的一声响,不远处,一张石桌,整齐中分,散在地上。
“老朋友,你又要饮血了。”
“传令下去,明日,寨子里所有的妇孺,到后山粮仓躲避,十八岁以上的青壮年男子,到寨口,准备御敌!”
李问和辛弃疾绕过朱孝非、耶律霁月等大队人马,连夜先行赶到凤凰岭,朦胧中,果然是一座大山,山势巍峨,南北走向,有十几里长。
李问视力超绝,夜中亦能视物。
举目一看,山的中段,距离道路百丈,有一道巨大的石壁,壁面滑不留手,显然极难攀登,石墙一侧,是几十级阶梯,阶梯再往上,可见一道寨门。
“那就是凤凰岭,咱们登上去!”
两人悄悄越过阶梯,到了寨门之下。寨门极高,不下十丈。
李问轻功高明,拉起辛弃疾,一个起落,犹如惊鸿,向上掠过三丈有余,抓住门上突出的一节木棍。手上使劲,低喝一声“去!”,像荡秋千,将辛弃疾往上一扔,辛弃疾反应敏捷,更兼轻身功夫根底极好,借势一跃,再往上跃出丈余,手搭在另一根木头上,已经到了寨门中间。
李问一笑点头,再度往上攀升,犹如飞鸟。
片刻功夫,在李问的帮助下,辛弃疾也到了寨门最高处。
“我先下去,在下面接住你。”
李问终身跃下,犹如流星坠地,迅速至极。甫一接近地面,流云诀运转,强烈的气旋冲击地面,借这股反弹之力,李问轻巧一个翻身,落在地上,神态潇洒。
辛弃疾也纵身跃下,距离地面不到一丈时,李问双掌挥出,一股柔和的力量往上,将之托住,辛弃疾便安然落地。
“接下来呢?”
“不要惊动别人,我们先四周探查一番,等天亮时,朱孝非和耶律霁月人马赶到,相机行事。”
“这寨门位置绝佳,居高临下,正面攻打,难以奏效。”耶律霁月蹙着眉头,看着凤凰岭寨门。身侧,是朱孝非和刘侍卫,大队人马就在背后。
“昨夜探查,找不到凤凰岭上山的密道,除了强攻之外,没有其他的办法。朱公子,你是金主,我们听你的,现在怎么办?”刘侍卫说,他也皱眉,以他的武功,自然可以攀爬上寨门。
但,如果贼人在寨门后埋伏呢。
朱孝非是生意人,不是战士,此时一筹莫展。
难道,巴巴的赶了两天路,不得其门而入?
“朱公子,咱们人多势众,怕他啥的,就从寨门进攻,我愿意打头阵!”说话的是张云逸的一个徒弟,年轻气盛。
“对!硬碰硬,砸开寨门!”底下有不少人鼓噪。
大伙收了朱孝非丰厚的银子,自然愿意为他出力,况且想着一群山贼不过是打家劫舍的乌合之众,虽然人数不少,不可能齐聚许多高手。只是这寨门坚固些,攻破寨门,那便是畅通无阻。
一边吼叫,队伍中冲出五六人,皆是身材壮硕,力大无比之人,提着大刀,或者板斧,朝着寨门跑去,竟想生生将寨门砍开!
耶律霁月心想不好,这些人一看就是没上过战场,空有一身蛮力,也许武功不错。但攻城拔寨,仅靠蛮力武艺怎么能行,这样的位置,只要敌人从上往下射箭,或者扔出滚石巨木,他们必毫无招架之功。
才这般想,来不及喊退,蓦的,寨门高处果然响起轰隆声,几根巨大的木头,砸落下来。
“快躲开!”
腿脚灵便的,侥幸躲过,慢的,被砸的皮开肉绽,一个手提板斧的大汉,离得最近,腿被砸断一只,惨叫不已。
“这只是给你们一点教训,若再敢纠缠,箭如雨下,定将尔等变成箭靶,快滚吧!”寨子里有人大喊。
耶律霁月有些恼怒,想着要不要施展武功,身为玄机门门主陈玄机得意弟子,越过寨门自是小事一桩,她也认为一个小小的山寨,不会有像李问这样的高手坐镇,只要不遇到绝顶高手,她便能轻松应对。
与朱孝非交情不能说有多深,毕竟才认识几天,但朱公子对她极好,可以说言听计从。
也正因为朱孝非的态度,一路行来,这伙人竟把她当做主心骨。当然,前面也说过,耶律霁月被称作“女诸葛”,举止自有一种气度,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领袖群伦。
还有一点,不少人已看出来,这白面书生,实际上是一个美貌佳人,在这些人心中,耶律霁月自然是朱孝非的红粉知己,否则,朱孝非岂会领着她来攻打凤凰岭?
他们中大部分人不过是朱孝非花钱雇来的,剩下的,皆是朱府的护院家丁、朱家的附庸。
朱孝非乃是朱府独子,身份高贵尊崇。
他们听朱公子的,而朱孝非公子,听耶律霁月的,连带,他们也对耶律霁月高看一眼。
不仅是耶律霁月,伤了几个兄弟,连山贼的面也没有见到,刘侍卫也恼怒不已。他身为大内侍卫,爱惜羽毛,打山贼剿匪这样的场面原本不放在眼里,此次不过是拿了朱孝非大笔银子,出来应景,想着毛贼只要听见看见这样的阵仗,还不束手就擒?谁曾想,这伙山贼不但打伤几个弟兄,还叫他们滚,是可忍孰不可忍!
回到临安,在一帮兄弟前谈到此事,堂堂大内侍卫连个山贼也没能抓住,面子往哪儿搁?
刘侍卫朝张龙和赵文韬打个眼色,两师兄弟也正恼恨,三人联手,手持刀剑,手足并用,竟爬上寨门。
这三人算是队伍中武功最高的,动作敏捷,速度极快,不大的功夫,竟爬到寨门最高处。
刘侍卫正想长舒一口气,突然间面色大变,转头看张龙、赵文韬,三人面面相觑,站在高处,不知如何是好。
里面,数十人正张弓搭箭,对准三人!
刘侍卫想起刚才的警告,“再敢纠缠,定让尔等变作箭靶”,是真的。
“我乃是御前带刀侍卫,想过杀我的后果吗?”刘侍卫冷笑道。
“想不到大内侍卫,竟也会光临凤凰岭,小小的山寨,真是蓬荜生辉。”田勇冷笑道。
“谁叫你们劫了不该劫的东西。”
“什么是我们不该劫的东西,说来听听。”
“两千匹丝绸!那是朝廷贡品,要送给大金国的贡品。”刘侍卫急中生智,胡诌道。
“那丝绸原本就是我们应得的,你是朱家请来的吧?”
“信不信由你,但你杀了我们,会有更多的人来。”刘侍卫道。
田勇看一眼大哥田横,这批丝绸是否贡品,另当别论,但杀死这几个人,会有更多的人来,应该不会有假。朱家是临安有名的世家大族,绝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你们想怎么办?”田横问。
“朱公子如今就在寨门外,我们也不提剿匪,大家谈谈如何?”
朱孝非点头称是。
“好,咱们就依你,让你的弟兄们去掉武器,进寨来谈。”
刘侍卫和张龙、赵文韬跃下寨门,随着机括咔咔响动,寨门打开。耶律霁月示意,大伙将兵器放在寨门口处,鱼贯而入。
“这是山寨?怎么跟二龙山完全不同?”
趁着寨子的人在门口御敌,李问和辛弃疾迅速在寨子周遭察看,巡视。
一看之下,两人不约而同,大吃一惊,与其说这里是一个山寨,毋宁说是一个世外桃源。
在山下难以看出,这凤凰岭上,竟地势平坦,延绵上百亩土地,都已经开垦出来。五月天,各种谷物,青苗长势喜人,瓜果蔬菜,一应俱全。土地中央,有一个面积不大的小湖泊,四周长满青草,开着鲜花。再高处,一条小溪正哗哗流淌,将水注入湖泊。
远处,轻松翠柏掩映间,是一排排茅房。
“阡陌交通,鸡狗之声相闻,好一片怡人景象!”李问赞叹道。
这怎会是山贼、强盗聚居之地?
“那里好像有人,我们过去看看!”辛弃疾用手一指。
茅舍低小,溪边青青草,一个小孩正在牧牛。他看到李问、辛弃疾二人,一脸惊奇,放下牛,跑回茅舍,嘴里喊着。
“娘,娘!”
茅舍里走出一个三十余岁的女子,看一眼两人,把孩子搂在怀里,有些惊恐。
“你们是谁,来这里干什么?”
李问施礼道。
“大嫂无需惊慌,我兄弟二人迷了路,竟不知不觉走到这里来,实无恶意。”
“你们不是来攻打我们山寨的歹人?”
“大嫂,有人要来攻打山寨吗?”
女子再看一眼两人,眼前的两人,确实不像穷凶极恶之辈。她说。
“是呀,我相公说了,今日有一伙人要来攻打我们山寨,青壮年都已经去了寨门处,还叫我们躲起来。真是,在哪里都不太平,都有人来欺负。”
“大嫂,这儿环境真好,土地平旷,有山有水,你们一直住在这里吗?”
“不是,我们才搬来三年,以前住在绍兴的。”
“是吗,为何搬来此地?”
女人叹息一句。
“不搬不行呀,那里没有田地,没有立足之处了,幸得大当家好人,带着我们找到这个地方。”
“听大嫂所言,有个大当家?”
说起大当家,女人露出感激之情,话也多起来。
“他叫田横,真是好人!我们不仅有大当家,还有二当家,三当家,一共六个当家,以前全是军人,后来回了家,跟我们是邻居。”
“他们的田地,也被那些大户,有钱人霸占去了,活不下去,大当家才找到这个地方,领我们搬过来。”
“大嫂,你们这寨子,一共有多少人?”
“都是在各地混不下去的人家凑在一起的,一共三十几户,一百多人。”
告别大嫂,李问和辛弃疾朝寨门走去。
“大户、有钱人,当官的强买强卖,霸占百姓的土地,官府不管吗?”李问道。
“大哥,你既说了,当官的,也会强买强卖老百姓的土地,谁来管呢?”
“难怪他们要离开绍兴,来到这凤凰岭,弃疾,他们是被逼无奈。”
“钱、粮全在有钱人手里,要活命,只有卖田卖地,但是,卖了田地,从此一无所有,只能沦落为佃农,租田地种,或者给大户有钱人做奴婢。”
李问叹息一句。
“也许,他们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抢朱孝非的丝绸。”
“既然遇上了,说不得,要打抱不平一回,只是对不住朱公子了。”
脑海中,那句话突然浮上心头。
“上凤凰岭看看,跟你想的不一样。”
这只是自己的梦,还是真有一个酒肉和尚?
如果有,他是谁?
耶律霁月冷眼打量聚义厅,面积宽广,高两丈有余,气势雄伟,一长排兵器架,挂满各种兵器,还有十几副甲胄兜鍪,墙上也挂着不少大小的弓弩。里间像是供奉着几个人像,香烟袅袅。
聚义厅外面,是一个面积更大的演武场,同样陈列着刀枪剑戟,弓箭盾牌。
田勇示意,大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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