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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易安的辞,依云无一不精,每一首都宛如刻在心里。姥姥告诉过她,所写每一首辞时,她的欢乐,她的痛苦,她经历的点点滴滴。当下信手拈来,朱唇轻启,徐徐唱道。
“寂寞深闺,柔肠一寸愁千缕。惜春春去,几点催花雨。
倚遍阑干,只是无情绪。人何处,连天芳草,望断归来路。”
远处,义父赵伦轻轻摇头,又轻轻点头。
“这孩子情思已动,希望她的痴情能有好的结果。”
座中每一个人,都觉得聂依云思念的正是自己。
耶律霁月轻声叹息。
“好个聂依云,若真有某个人能被她这般思念,可算福缘深厚。”
“某时某刻,我会这般思念一个人吗?如果有,他会是谁?”
情不自禁,脑海中竟浮现出李问的样子。
耶律霁月内心深处自问,若非李问,她会不远千里,跟随他一路南行吗?这一瞬间,她知道,她爱上了李问。
“李问。”耶律霁月脸上挂着淡淡笑意,呢喃着这个名字。
一股柔情蜜意,充塞着朱孝非胸腔。如果以前朱孝非追求聂依云,只是为了临安朱公子的名头,满足其能够征服一个绝色美人的虚荣心,那么,西湖邂逅,让这种虚荣心慢慢消散,变成真诚的欣赏与喜欢。此时此刻,在聂依云的款款深情之下,他已经完全沉醉,爱怜油然而生。
不是征服,不是占有,只想让聂依云开心,让她不要再饱受相思之苦。就在这一刻,朱孝非也清楚地知道,聂依云思念之人,绝不会是自己。
无论送她的东西有多少,有多么珍贵,世间,有什么比得上情之所钟,一缕相思意?
他是谁?朱孝非真心想知道,不是比肩争胜,而是一种好奇与期待,能让这女子魂牵梦萦之人,是一个怎样的人?
聂依云一曲唱罢,稍事歇息,退至后台不起眼处,眼眸低垂,心思迷离。莲花楼当家四大花旦之一的雪仙子登场放歌,乃是诗仙李白的清平调。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接下来,花旦依次登场,为众人献歌、抚琴、舞曲,皆美不胜收。
莲花楼收费高昂,但大伙趋之若鹜,确实有其傲人的本领。每一个歌姬,都有自己拿手绝活,或歌或舞,甚或某种乐器,某种才艺。精彩的表演,让观者大呼过瘾,赞叹值回票价。
时间在流逝,所有人慢慢回过神来,想起即将再度压轴登场的聂依云。
今日,聂依云将选出有缘之人,与之相互唱和,倾诉衷情!
依云姑娘眼角挂着泪水,无数次,她的眼光越过众人,想要找寻那熟悉的眼神,熟悉的身影。
那身影早已刻在心底很多天,很多年。
一无所获!
莲花楼所有人,目光聚焦在聂依云身上,几个自认为够资格,也狂热追求聂依云的公子少爷,心跳加快,呼吸急促,他们盼望着聂依云的纤纤玉手指向自己。
一声“是你”,即可梦想成真,拥有临安最美的佳人!
聂依云仍然呆若木鸡,泪痕依稀。
朱孝非叹了一口气,明知不会是自己,却也心下黯然,有些空虚。
那人,还没有出现。
耶律霁月轻轻用手碰一下辛弃疾,她很好奇聂依云会选谁,低声问。
“你猜是谁?”
辛弃疾也低声笑道。
“反正不是你和我,连一面之缘也没有!”
聂依云站起身,走到前台,曲线玲珑,身姿傲人,配合一张清丽绝俗的脸蛋,让人遐思。
“她为何要哭呢?”耶律霁月轻声说,隔得近,耶律霁月又是目光敏锐,清楚看见聂依云脸上的泪痕。
聂依云目光流转,看一眼最前面的朱孝非,轻轻一笑。
朱孝非一笑,看着聂依云。他知道,这一生再也不会有机会追求聂依云,那一眼,是感谢,也是决绝。
一眼对视,将心迹表明。
我已心有所属,君请多珍重。
你也多珍重,找到良人。
聂依云目光看一眼耶律霁月和辛弃疾,略微诧异,两人她都从来没有见过,但能感觉到二人不同寻常。
还来不及多想,突然之间,一声清啸传进莲花楼,直如虎啸龙吟,久久不绝!
般若梵音!
聂依云猝然抬头,心中狂喜,娇躯颤抖,看向远方。
入口处,一个轩昂男子笔挺的站着,脸露微笑,正看着她。
不管过去多少岁月,五年、十年,那个微笑一如往昔,那样熟悉。她曾在梦里梦见过无数回,而今,真切在眼前。
李哥哥!聂依云大叫一声,奔向门外。
叫声惊动所有人,大伙的眼光跟着聂依云转向门口。
“是他!李问?”耶律霁月的一颗心,骤然沉下去,变得冰冷,诧异至极。
朱孝非顾不得被打,急问耶律霁月。
“你说的他是谁?”
耶律霁月答非所问,喃喃自语。
“我明白了,原来,她就是燕儿!”
浑然不顾众人惊诧的目光,聂依云拉着李问消失在门口。
刚出门,聂依云一声浅笑:“李哥哥,快来追我!”
身形陡然加速,竟是“流云诀!”,像一只飞鸟,迅速穿越几排房屋,向外掠去。
“好!”李问想不到离开之时,聂依云小小年纪,竟靠着超强的记忆力和一股韧劲,自己学会了流云诀,有心看看她达至何种境界,双手一展,像大鹏一般,尾随于后。
聂依云动作轻盈,迅疾无比,转眼间奔到一排马厩,几匹骏马正在马厩里。
几乎同时,李问赶到。
“燕儿,你这是……?”
“李哥哥,骑马,跟我走!”聂依云率先跨上一匹骏马,手掌一拍,马儿嘶鸣,朝着临安城外奔去。
“小鬼灵精!”李问顿时想起十年前两人一路南下时的情景,遇到有趣的事,优美的景色,依云总是欢叫一声,跑着、跳跃着,去看,一面还回头招呼。
“快!李哥哥,你快点。”
前面,果然传来聂依云的笑声。
“李哥哥,快点!”
仿佛又回到十年前!李问摇摇头,笑一声,催马赶上。
骏马奔驰近半个时辰,已离开临安城,到一座蜿蜒起伏的山边。李问抬头一看。
“这山,竟有些像金华你、我、姥姥一起攀登的那座山。对不对?”
前方,依云跃下马,笑声传来。
“你看出来了?我们攀到顶峰去,看看你快还是我快?”
“你的流云诀使得好,但要超过我,还要下些功夫!”李问笑道。
“比就比,难道李哥哥会怕你?”
聂依云娇笑一声,率先冲出,身影如电。李问亦步亦趋,跟在后面。
那山颇高,两人从山脚一口气奔至山顶,纵是武艺超群,也稍感疲惫,尤其依云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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