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箱子里装着什么，众人自然看不到。可是，眼前四个女子长相着实凄凉。她们一个个骨瘦如柴，颧骨凸出，腮帮塌陷，面如死灰，像是晒干的菜叶，一阵风就能吹走。
她们走到屈固案前，怯生生地行礼。
“你们是哪里人啊？”屈固问。
“奴婢们都是姑苏人。”一个女子回答。
“告诉本将破城当日的情形。偌大一个城，怎么一天都守不住？是不是有内应啊？”屈固拿腔拿调的问，摆出一副久经战阵的架势。
“奴婢不知？”
“混帐！你们既然在城内，怎么不知？想欺瞒本将军吗？”屈固大声叱喝，拿起竹简，“啪啪”猛拍长案，仿佛想冲薄薄的竹片里拍出些油水来。
屈固又是叫喊，又是拍案，吓得几个女子哭出声来。
“奴婢不敢，不敢啊。”她们连声讨饶。
其中一个急忙说：“奴婢一连三天没吃一口粮食，只喝渠里的凉水，饿得头晕目眩。破城当日，一大早听得城外打鼓，东城那边杀啊打啊喊个不停，城内也吹号打鼓。后来听说，越国人破了葑门，冲进城里来了。”
另一个女子说：“奴婢也饿得动弹不得，十天里只吃了墙头上的一把草籽。听越国士兵说，他们的上将军是山里的神灵化身，法术厉害，伸出手指一点，四十年开不了的葑门，就打开了。”
另外两个女子连连附和，一个说饿得昏死过去，另一个说越国上将军施法，掀翻了吴王夫差的战车。
屈固和楚军将校都转头看向范蠡，眼里带着疑惑，也带着惊骇。
范蠡含笑不语。古人迷信鬼神之说，楚人尤甚，流传后世的《楚辞》里面，充满了各种神灵、仙子、山鬼。
“上将军真的有神力吗？”屈固带着调侃的语调问。
“列位将军知道伍子胥吗？吴国人都说，伍子胥死后，怨气难消，化身潮神，日夜咆哮。吴越之民，时时祭祀，十分灵验。”对于神灵化身的说法，范蠡既不承认，也不否认，让他们瞎猜去吧。
楚人对伍子胥既怕又恨，伍子胥死后变成恶神的说法，在楚越之地已经广为流传。楚军乘舟行军，最怕风浪，常有船翻人亡的事情。对于神灵之事，他们宁可信其有，不敢胡说。
屈固自讨无趣，挥挥手让四个女子退下，脸色缓和了一些，说：“上将军受封江南朱方邑，与大楚接壤，有何打算啊？”他一句话，就擅自划定楚越两国以长江为界，好大的气魄。
这个时代，并不存在明确的国界线。国家的势力范围，以城邑为中心，呈点状分布。城邑之外，大多荒芜人烟，诸侯国并不能实际控制。在中原人烟稠密的地方，各国军队在城池之间穿行往来毫无阻碍。楚越蛮荒之地，谈什么国界并无意义。
范蠡乐得大方，说：“仰仗左将军提携，范蠡一家老小有口饭吃就行了。”
“大王命本将率八万大军，驱驰千里，驻扎在这里许多天，空耗了粮秣，总不能空手而回。上将军，你说是不是啊？”屈固盯着范蠡，小眼珠乱转。
范蠡长叹一声，说：“左将军和我一样啊。咱们为了君王，舍生忘死，谋国不谋身。忽然老之将至，还是两手空空，不知这一生，所为何事？”
听了范蠡的话，屈固像是被触动了心事，愣楞出神。
“看那些世家大族出身的贵族，他们手无缚鸡之力，胸无治国之谋，身无寸功，却高爵厚禄，肥马轻裘。左将军救王平乱，居功至伟，连一块封地都还没有，老天爷待人不公啊。”范蠡一拍木案，像是在为屈固打抱不平。
屈固闭上小眼睛，大嘴巴不自觉咧开，陷入了沉思。范蠡话中有话，一句句都戳中了他的心。他虽然深得楚王信赖，但是一直被楚国权贵们瞧不起，听范蠡所言，颇有人生遇知己，相见恨晚的感觉。他刚刚张嘴想问什么，范蠡却起身告辞了。
“船上颠簸，上将军就在营中歇息一晚吧。”屈固挽留，范蠡的确有高明的见识，名不虚传，他的话才开了个头，怎么舍得放走？
范蠡婉拒，说：“手下人已在邗沟东岸建筑小邑，不敢叨扰将军。”
“邗沟东岸？”屈固警觉起来，用眼光示意一个小校，那人立刻快步走出营帐。“上将军，邗沟东岸在江水之北，越国筑城恐怕不妥吧。”
“如左将军所知，江南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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