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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计？没有妙计。不过能登上城墙，总是有用的嘛。范蠡说：“加强葑门攻势，登城之后，一则可以沿城墙上下夹攻南城盘门，二则策应缪门，三则动摇吴国军心。”他嘴上振振有词，心里却是虚虚的。勾践没有表态，沉默不语，显然不接受范蠡的解释。
“大王，臣跟随大王多少年了？”范蠡问。
“少伯，突然问这个干嘛？”勾践注视范蠡，一双细眼张大开来，显露出眼白上一根根凸起的血丝。看得出，勾践焦虑又疲倦。
范蠡回视他，四目相交，各怀心事，一时见，王帐里气氛冰冷。
勾践长叹一声，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默。
“当年，孤继位之后，召少伯出仕，二十四年了。”勾践的目光变得遥远，仿佛回望着当年的情景，说：“小疯子，哈哈哈，小疯子真的做上将军了。”
原来范蠡年轻时候有个“小疯子”的外号，看看气氛到了，范蠡说：“臣弱冠入越，两手空空。万幸得遇大王，不嫌弃臣年少轻狂，并委以重任。臣感激大王，曾立下誓言，今生今世，必定要报答大王的知遇之恩，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范蠡行了一礼，接着说：“这些年来，臣忠心不二，直言进谏，行事鲁莽，多有冒犯大王的地方。大王一一包容，不予责罚。在臣心中，一直有个不能对人说的荒唐念头。”
范蠡抬头直视勾践，说：“臣心里，者旨勾践是越国大王，更是宽厚的兄长，仁爱的哥哥。臣冒昧直言，罪该万死。”范蠡拜倒在地，额头贴在席子上，久久不动。
勾践欠身，伸手拍拍范蠡的背，而后双手搀扶他的肩头，说：“孤知道，知道啊，少伯。起来吧。少伯为孤，出生入死，劳心伤神，孤都知道。”
这是第一步，拉近感情，表明忠心，让勾践能够听得进自己的话，效果还不错。
范蠡直起身，继续说：“孙武献给吴王阖闾兵法十三篇，有句名言‘上下同欲者胜’。臣今日表明心迹，明日之战，是关乎大越命运的生死决战。全军上下，从大王到士卒必须同心同德，紧紧握成一个拳头。”
这是第二步，明确“上下同欲者胜”的主题，把讨论界定在“谋胜”上。
“有人说什么怪话吗？”勾践脸色阴沉下来，一双细眼眯起来，目光变得寒冷。
“大王可曾想过一件事，吴国军队为什么强大？姑苏城中几千吴军为何不肯投降？吴王夫差扣留了各家大夫的人质吗？不是的，吴国保家卫国，因此上下一心。人都爱惜自己生命，厌恶死亡。但是，有一种比生命更可贵的事物，可以让人舍生忘死，那就是义。塑造这种义，激励将士舍身取义，而不是以死相逼，正是我大越缺乏的。”范蠡说完，观察勾践的反应。
这是第三步，以吴国对比，指出扣留人质是落后的。
勾践沉默了一会儿，说：“少伯言之有理，孤想过，和文种也商议过几次。健全国家的典章制度，需要缓缓图之，操之过急，反而会引发动荡。士卒操练也急不得，连年征战，只能边打边练。”
勾践的回答，刷新了范蠡对古人的认识，谁都不傻。生活在春秋战国这个乱世，君王、卿相大夫、将军校尉，虽然不具备后世的自然科学知识，但是绝对不缺乏对世事人心的洞察力。
范蠡继续劝诫，说：“大王可知事情有渐变，也有突变。这几年，大王率全军多次作战，军队得到了历练。可是，越国的军队制度陈旧不堪，还是各部落头人的私兵。明日姑苏城之战，应当作为大越国军队突变的一刻，从临时拼凑起来的乌合之众，转变成忠于国家，忠于大王的强大军队。吴国军队之所以强大，正式当年孙武改革军制，三万吴军足以横扫中原。”
第四步，揭示改革人质制度的美好前景。
勾践双目睁大，闪露出逼人的光亮，催促范蠡继续说下去。
“大王明日可在阵前晓谕全军。以複仇雪耻为动力，激发斗志；以灭国扬威为展望，树立雄心；以生死与共为勉励，凝结军心。将灭吴之战，树立成大越国家的神话。大王可在两军阵前，将各家人质全部放回，激励他们奋勇杀敌，以示王无私意。”范蠡说完，压抑住内心的紧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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