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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存翊睁开眼睛。室内光线暗淡，但能看见周围物事。眼睛适应了一会光线，见身之所置，是一间茅草房，他躺在茅草堆里，还算暖和，但到处散发着粪便的恶臭。我还活着，他想，想摸摸身上的传家宝还在否，却发现双手双脚都被绑住了。
肩膀、下腹袭来一阵疼痛。
“算你命大，”角落里一个声音传来。
李存翊望去，这才发现角落的阴影里坐着一人。二十岁左右岁，裹着幞头，年轻轻轻却一脸胡子拉喳，身上穿着一件不知什么皮做成的右襟，皮毛满是污渍。
“有水吗，”李存翊砸这干涩的嘴唇，艰难地说，“给我点水。”
“先忍忍，”那年轻人站起来，腰间还缠着一个网，“我去去就来。”
是猎户，李存翊想，是山里的猎户救了我。
过会儿，刚才那人回来了，还领着一人，两人在李存翊身边盘膝坐在草堆里。那人取出水囊，给李存翊灌了点清水。
李存翊呛得咳嗽。
他旁边这人也是穿着皮制右襟，但年轻许多，二十岁左右，和李存翊年龄差不多大，鼻直口方，剑眉入鬓，目若朗星，却是英气逼人。
这年轻人抱拳：“在下苏定冯，叨扰了。”
“在下李存翊，为何绑住我？”李存翊说。
“非常时期，”苏定冯，“恐奸细混进来。”
李存翊一愣。混进来？这是什么地方？
苏定冯说：“我问你答。稍有迟疑，恐怕我等会刑罚伺候。”
李存翊苦笑。救活我是要套取我的情报？从他们的言谈口气，似乎对晋军存有戒心。
“你是晋军探马？”
李存翊点头。
“被以撒蛮子追杀至此？”
李存翊点头。
“几个以撒人，有逃走的吗？”
“不太清楚，我只看见两个，但都死了。”
苏定冯略显失望：“确定，这个信息很重要。”
李存翊迟疑了片刻：“起先看见7、8个以撒人追来，但撵上来的只看见两个人。”
苏定冯脸色凝重：“你是如何知道这条路的？”
“哪条路？”李存翊纳闷。
苏定冯脸上腾起了杀气：“不记得了么？”
李存翊打个寒战，赶忙说道：“我被以撒蛮子追杀，走投无路，试图攀上悬崖，哪曾想会有什么路呢。”
苏定冯脸色渐渐缓和：“你不是故意把以撒人引过来的吧？”
“怎么可能？”李存翊几乎要叫起来，“我躲还来不及。”
“探马都是一个小队行动，你怎么独自一人，你的同伴呢？”
于是李存翊把之前的情况大致跟他们说了一遍。
苏定冯：“若有虚言，我等会剐了你。”
“句句是实，”李存翊发誓。
苏定冯解开他：“李兄见谅，非如此，怕李兄不辞而别。”
李存翊慢慢坐起来。传家宝还在，绑在腰间。
“我等不会抢你财物，”苏定冯说。
李存翊笑了笑。见自己右下腹有好几处刀伤，刚凝结。转头看左肩膀的伤。
“在你昏迷时，郎中已拔出骨头箭，刮去伤口周围的腐肉。”苏定冯说，“你运气好，箭头虽浸泡了马粪，倒也不算剧毒之物，也没被捅破心脏，否则神仙也救不回来你。”
虚连赫的骨头箭镞十分可怖，比普通箭镞稍大，三棱箭尖，带有毒槽和倒刺，60步可以穿重甲。若是不能及时得到救治，哪怕手臂中箭，也是九死一生。
李存翊抱拳：“救命之恩，没齿难忘。”
“你杀死的以撒人是一个显族，恐怕有麻烦了。”
“显族，你如何知道？”
“尸体身上悬有玉佩，只有贵族才可佩戴。”
“尸体呢？”
“怎么了？”
“我得割下他的狗头，拿回营请功，”李存翊微微一笑。想起和那人惊心动魄的厮杀，至今心有余悸。
“我睡了多久？”李存翊问。
“一天。”
李存翊一惊：“麻烦了，以撒人距离灵丘恐怕不到两天的路程了。”
苏定冯诧异：“你是说以撒蛮子是要去攻打灵丘？”
李存翊点点头：“是。”
苏定冯说：“若攻下灵丘就麻烦了。我等这里，恐怕将成为绝地。”
李存翊点点头。
苏定冯说：“以撒人月前前开始进山，沿途的村庄要么屠杀殆尽，要么全部掳掠。”目光炯炯，“我等祖居于此，从未遇此灾难。”
李存翊思忖片刻，想，屠戮、掳掠？自毁补给线？避免走漏风声？
问：“你可知西峰口守军去向？”
苏定冯：“西峰口守军被以撒人围了数日，弹尽粮绝之后便投降了，这些降卒熟悉地形，领着以撒蛮子四处袭击烽火台。”
“于是你们为了躲避以撒人，举族逃到了这个世外之地？”
苏定冯警惕看着他：“你如何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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