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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4个人，8匹以撒马。驰骋了数里，然后再换乘。马匹呼哧呼哧直吐白气。天薄薄亮，漫山遍野均是树林的黑影。隐隐浮现的山峦勾勒出一丝蜿蜒的曲线。这一片丛山峻岭叫大凉山，北面是广灵，南面是灵丘。广灵属于梁国地界。只有一条官道，但崎岖狭窄，车辆几乎无法通行。双方均在山顶修建有烽火台。本来有一支1000人的偏师守在这一片区域。
而以撒探哨深入晋国地界，很显然，这支偏师很可能遭遇不测，连烽火台都来不及点燃。
以撒人的出现肯定令战局变得莫测。事先没有任何证据表明他们会参战。
来自草原的以撒人据说个个残忍好杀，弓马娴熟，只是他们人口稀少，不然必是中土衣冠之国的心腹大患。
朱罕之吹了声口哨。众人停下来。下马离开羊场小道，牵马进森林，向山上步行。
朱罕之入伍3年多了，打过不少仗，经验丰富，老成稳重。认识之后才知道，他的家乡在赵县，和李存翊的家乡阳冀县隔河相望。家里给他相了门亲事，如果不能提都伯将，他就辞军回乡娶媳妇儿，种田做农夫。他们那个大家族，他是旁支，不受待见。回乡肯定没有前途。
在探哨营，他3年才升了个队长，按“擒斩”论功晋升很难。
至于郑不怒和李定边，这俩都是猎户出身，参军也是想博一个功名。
对于没书可读的老百姓来说，打仗，是唯一可能出人头地的出路。要求不高，能做到都伯将已是了不起的奢望。至于游击将军以上的官职，就算“擒斩”二百人，还要和望族世家子弟竞争，世家子弟的起点基本就是游击将军。
晋军按“擒斩”数封赏，所以刚才朱罕之特意提醒王浚他们割下以撒人的人头。这也是3年多来，他第一次一次䗼擒获如此多的人头。只是军中会不会按以撒人的人头论功，还两说。但先割了再说。士兵按人头论功，队长记功。士兵若觉队长不公，可向都伯将禀告。
队长按全队擒获总数论功。
至于论功行赏，晋国正议大夫尚书左丞梁士彦有另外一番言论。他曾上书晋文帝公孙冀谏言：论功行赏以当先、破敌这样的作战表现为奇功，以生擒斩首为次功。因为生擒斩首，不免产生杀良冒功、相互争首而至内讧的弊端。近日如盐州奏报军功，生擒斩首仅仅三十个，报功者却多达千人，难以辨查。
……
几人气喘吁吁，饥肠辘辘。
李定边：“以为蛮子有吃的，哪知他们也是口袋空空。”
李存翊沉声：“所以他们吃人肉。”
郑不怒：“我呸。”
朱罕之的声音略带伤感：“你们都还别说，前年梁国围霸州，据说城中粮秣已尽，也是相互残杀而食。”
李定边：“真到那一步，为了活命，顾不了许多。”
郑不怒：“这什么世道。”
李定边望着远方：“活命的世道。”
晨光洒在树木上，虬张的枝桠抖动着阴影。此刻雨已经停了，树叶上的积水不时掉下来落在他们的肩膀上、头上。他们在一块嵌入山坡的巨石前停下，卸甲休息。旁边有一条雨水自然冲刷形成的小溪流。几人把水囊灌满水，把马匹拴好，喂些草料。郑不怒和李定边又在四周采撷一些地面的植物。嚼着这些草，然后分给朱罕之和李存翊。
“能吃？”李存翊问。手中的草着梭形长叶，有颗粒大小的淡黄色花穗。咀嚼有点苦。
“这是车前草，”李定边说，“有时候没吃的，就得吃它，到处都有，把它嚼碎，也可以抹在伤口上。我帮你抹点。”说着，不由分说，从嘴里掏出嚼碎的碎末，抹在李存翊额头的伤口上。
额头有点刺痛，有点酸麻。
朱罕之背靠巨石，双眼微阖。李存翊在草丛中擦去满手泥泞，取出腰间布囊，抓出一些炒面口粮，给每个人分点：“我还剩点口粮。”
朱罕之：“李兄弟，这是你……你的口粮，咱不能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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