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旷野中，一艘艨艟尖啸掠空。艨艟是中型浮空艇，比走舸要大得多，其船身狭长而线条飘逸，形似一片柳叶，船身配有六个推进涡轮，故而速度奇快，浮空飞掠如乘风破浪。
杨氏叔侄、高顺，还有驾驶及护送人员，都在这艘艨艟中。
“——哈！”
伴随着一声中气十足的怒喝，杨信一拳重重砸出，但随即，拳头顿在空处，难有寸进。
他的前方，是一身漆黑动力盔甲，连脸孔都隐匿在发光面罩里的高顺。
“这就是方寸之隅？”
杨信啧啧称奇，又是瞪大眼睛，盯着虚空中时而绽放的片片涟漪。
他依稀看到，在高顺的身外，盘旋着无数股看不见的暗流，纵横交错，四通八达。那道道暗流狂乱且无序，甚至会相互碰撞、倾轧、撕扯，引发空气扭曲，激起无数涟漪。
可一旦有外力侵入，那无数暗流则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食人鱼群，会第一时间向着外力汇集，形成强大斥力，将外力排斥出去。
此刻，杨信就感觉，自己的拳头深陷在看不见的网中，层层束缚，进退维谷。
而这还只是最外围。
方寸之隅的效果，愈是深入，阻力则呈指数级攀升。
“听说擐甲外号‘行走的堡垒’、‘不破之壁’，还真是只有取错的名字，没有取错的外号……”杨信由衷赞叹。
这是他第一次亲身感受所谓的异能，而越是近距离接触，就越能切身体会到其恐怖。
“少主，以你的资质秉䗼，又这般勤勉刻苦，最迟三十岁，解放基因键。”高顺看出杨信眼中的艳羡，诚恳以对。
“四十岁？”杨信一时无言。
气氛都烘托到这了，难道不该来个顺水推舟顺天应时顺势而为的马屁？瞎说什么大实话呢？
他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识趣地转移话题：“休息也差不多了，咱们继续训练。据我所知，这位华佗可是一位奇人，这五禽戏长久练习，必然是大有裨益。”
他又有些惋惜，摇了摇头。
“唯一可惜的是，咱们手里只有这一式……日后若有机会，我将其余几式也弄来。”
“是。”
高顺颔首称是，他一向是手比嘴快，当即准备着手训练。
“等一下，”杨信制止住他，笑着提议，“伯平兄，这式‘龙马负河图’姿势古怪，动作扭曲，若披着动力盔甲，怕是会束手束脚，难竟全功。你不如脱了动力盔甲，训练时会更加游刃有余，必可事半功倍。”
“不可！”高顺坚定摇头，严词拒绝，“现在是在荒野，危险无处不在。我须得时刻着甲，才能预防万一。”
杨信无可奈何。
高顺的䗼格，就一个字，——严，甚至不能称之为“严谨”，而是“严苛”，像是一台木得感情的训练机械，将自己压榨到了极限。
这一路上，高顺是枕戈待旦从不解甲，连头盔都极少取下，时刻都准备着。
甚至，偶尔在吃饭时，杨信见他真容，时常会微微一怔，生出某种“帅哥你谁啊”的错觉。
……
很快，两人沉下心来，专心训练，正挥汗如雨，杨琦怀着满腹心事走来。
“马上就到长安城，”他来到二人面前，一脸严肃，“信儿，有些事情，须得告诉你了。”
“叔父，什么事？”难得见到自家叔父如此郑重其事，杨信心中一动，停止了训练。
“我们被追杀的原因。”杨琦言简意赅。
“原因？”杨信眉头微蹙，心下有所猜想，脱口而出，“是那所谓的‘东西’？什么东西？”
“就是这个。”杨琦也不废话，自怀中取出一个存储盘。
杨信接过来，仔细端详：“里面是什么？”
“罪证。”杨琦加重语气，又从容解释道，“是黄门令王甫唆使宾客勒索敲诈郡国财物的证据，涉案金额足有七千余万，还牵扯到了大长秋曹节，前太尉段颎等人。”
“什么？”杨信如遭雷击，感觉手中这小小的存储盘，一下变得重若丘山。
不必细究黄门令，大长秋这些官职的职能，王甫、曹节其实只有一个身份，——宦官，权倾朝野的那种。
眼下，这二位权势正盛，就连灵帝刘宏那没血缘关系的亲爹娘张让、赵忠，在他们面前也只是两个小辈。
而凉州三明之一的段颎，则更是鼎鼎大名！
虽然并称凉州三明，可实话实说，论战功，论军事才能，张奂和皇甫规固然是一时之杰，和“杀神”段颎相较，还远远不够看。
段颎从戎十余载，指挥大小战斗一百八十余次，斩首三万八千六百余级，缴获牲畜四十二万七千五百余头，而汉军损失仅四百余人，真正打出了“人均高达”的恐怖战绩！
他的基因键，已然暗示其作战风格及一生功勋，承继自白起，号为——“人屠”。、
对这位，杨信也是钦佩的。
只可惜，这样一位战神，却晚节不保。
如果是小节有亏，那也罢了，可段颎阿附宦官，这就触及士族底线了。若杨信胆敢和他有所交集，都不必等士人的唾沫星子，自家亲爹就得手持棍棒上门，来一场净化灵魂，导人向善的古法按摩。
杨信念头几闪，许多事情豁然开朗。
那些追杀自己的西凉军，正是段颎的旧部。
“叔父，你做得好大事啊！”杨信苦笑，又疑惑询问，“这哪来的？”
“是那宾客自己送上门来的。”杨琦神情轻蔑，鄙夷地道，“有道是上行下效，王甫都勒索了七千万钱，那经手的宾客自己不得贪点？可惜他贪婪却无能，很快东窗事发，怕被王甫报複，干脆先下手为强，告发了对方……”
杨信沉思片刻，有些踌躇：“即便有罪证，但要扳倒中常侍，咱们有这个实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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