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瓮城里，不安嘶吼回荡。玄驹不安地爪刨地面，其密鳞丛生的体表，有发黄泛黑的血管分裂疯长，像是菌斑侵蚀老旧城墙，不多时，一颗颗黄褐色眼球在纠缠血管中睁开。
成廉、魏越的座下，两头被蠕动血管覆盖的玄驹安静下来，数十颗闪着幽光的瞳仁四下游移，似在东张西望。
“二位，路上小心，”杨信拱手作揖，为防SAN值狂掉，他尽量避免和那些眼球四目交接，“速去速回。”
那个问题，他已得到了答案，顺便填补了下知识区的空白。
杨信同样暗下决心，有道是纸上得来终觉浅，若有机会，还是得身体力行，舍身证道。
但猜测终归只是猜测，还缺乏证据。
故而，他将成廉、魏越两人派出去，去印证他的推测。
“小杨君请放心，包在我二人身上。”成廉以拳捶胸，胸脯拍得铿锵作响。
魏越不做声，可那视线早已飘往远方。
这二位，明显都有些迫不及待。
……
侧门升起，露出一道仅半人高的缝隙。
“驾~~”成廉、魏越低喝，驾驭着玄驹前冲。
玄驹向前窜出，姿态灵巧而迅捷，先是匍匐穿过缝隙，又如离弦之箭射入夜色，转眼就被黑暗淹没，从头到尾竟无半点声息。
杨信眼皮微跳。
他可记得，南匈奴骑士追击自己时，那可是蹄声如雷。
玄驹这等笨重愚钝且生䗼暴虐的巨兽，竟做出这般精巧细致，甚至带几分飘逸韵味的动作，那需要每一根骨头每一块肌肉的精准配合，如同精密机器。
“赋生血管”的诡异，“突骑”的强横，足可见一斑。
“所谓的知命者，怕是九成都是怪物……”他感慨一句，虽心向往之，但还是很有那个啥数的，并不认为自己就一定能成为知命者。
虽然也自认是一位人类高质量穿越者，可杨信还没天真到将自己当做什么天选之子，父母双全家里有钱，也没听说有打上门来退婚的未婚妻，身上更没有便携式老爷爷，怎么可能是主角？
……
侧门徐徐闭合。
吕布凝视着那慢慢缩短的夜色，有些望眼欲穿。
“若不是突骑擅于隐匿，其实我去更恰当。”他一脸恋恋不舍，感慨道，“成廉、魏越两个，至多算个泛泛之交；而我，那可是相交多年，知根知底。”
“……”杨信选择沉默。
这厮才两句话，就成功地让好几个成语都变得不能直视了……
杨琦知晓对方德䗼，也懒得接话，催促道：“走吧，不是还有两处需要调查么？信儿，先去哪？”
杨信说出推理后，他心服口服。
“让擅长的人做擅长的事”这样简单的道理，杨琦还是清楚的。
故而，他退位让贤，将查案的指挥权交给了杨信，自己则负责另一项光荣而艰巨的任务，也就是从旁协助，俗称“摸鱼”。
“训练室吧。”杨信抬头仰望，又看了一眼没有秒钟的时钟，似有所思，“宴会厅里的手法，我好像也明白了……”
“啊？”
杨琦再次震惊。
……
山雨欲来。
号角声回荡整个要塞上空，是南匈奴人正在集结军力。
战争一触即发！
会议室内，上演着最后通牒。
左面，中郎将张修，副中郎将王方，司马郭显等诸将依次落座，都是盔甲齐备，但没戴头盔，露出一张张或凝重，或戒备，或忧心忡忡的面孔；右面，则是一道道全息投影，左贤王羌渠、须卜骨都侯、右贤王去卑等匈奴头人赫然在列，也是类似装束。
“张修，你说过要给我们一个交代的，交代在哪？”投影中，须卜骨都侯负手而立，腰间悬着一把粗管手枪，晃晃荡荡。
张修心下惴惴，偷瞥一眼角落里的杨琦，複又挺直了腰杆，故作镇定：“伯平，出来吧。”
“是！”高顺应声而出。
“高顺？”须卜骨都侯见得来者，勃然大怒，“张修，你是在愚弄我吗？我部单于身死，你就推出一个小小的帐下吏来顶罪？”
和吕布一样，高顺虽然位卑，可架不住实力强悍战绩彪炳，故名头不小，南匈奴头人也大多认识他。
“须卜骨都侯，我说了，交代必会给你。”张修拱手行礼，尽量不卑不亢，“还请坐下，先听高顺讲述事情原委。”
“哼！”
须卜骨都侯怒气难平，瞪了对方许久，才重新坐下。
郭显意识到了什么，同样斜瞥自家上官一眼。
他注意到，张修的措辞很是奇怪，不像是让高顺认罪，反而像是让他做个证人。
可张修一脸波澜不惊，无论须卜骨都侯，亦或郭显，都瞧不出半点端倪，只能各自悻悻收回目光。
不过，张修表面稳如老狗，实则慌得一批。
但经过杨琦的晓以利害，他已经明白，谷罗要塞中的诸将，不管有心或是无意，都想以他的倒台，来换一城安宁。
而秉承着“我不下地狱谁爱下谁下”的大无畏精神，张修自然不能坐以待毙，才会逮着杨琦这根救命稻草不撒手，将全部筹码都压在对方身上。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高顺脊梁笔挺，说话不徐不疾。
伴随着他的叙述，众人表情渐起变化。
南匈奴头人纷纷蹙眉，郭显一脸惊怒交加，王方也略显迟疑，唯独张修依旧面无表情，似乎决意要将闭口禅修到底了。
高顺的讲述十分凝炼，言简意赅，不多时，就将事情始末说明清楚。
——但这不是认罪。
“高顺，你究竟想说什么？”左贤王羌渠冷笑，插嘴道，“你莫非想说，是能够隐身的鬼魂杀了我们单于？”
“自然不是，至少在谷罗要塞，我从没见过鬼魂。”高顺仿佛没听出这是嘲讽，一本正经地探讨问题。
左贤王羌渠闻言，怒极反笑：“高顺，你是在消遣本贤王？快说，凶手是谁？”
“我是当事人，只负责描述事情经过。”说到这，高顺面露敬意，向旁边退开半个身位，“可我这点微末智慧，还不足以分析案情……这件事，需得由一位大才来做。”
“大才？”
这话一出，众人面面相觑，都是一头雾水。
却见，左侧席位间，一道瘦小身影站起，缓步来到场地中央，向着四方拱手作揖，竟只是个总角少年！
会议室一下安静下来。
这种诡异的寂静，自然不是什么霸气侧漏群雄俯首的烂俗桥段，而是在如此危殆肃穆，可称千钧一发的氛围中，施施然走出一个总角少年，这种反差感和荒谬感，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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