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孝宗的案头上摆放着一本书册，他的目光落在打开的书册上。丁巳年四月十七卯时，国公奉年添女一，名奉锦芊；丁巳年四月十七卯时，太师傅修明添女一，名傅茹雪。
合上书册，孝宗眉头紧蹙，国公和太师的女儿同年同月同日同时生？
若是只一个女子，他直接将她赐婚太子便可破局，然则两名女子......
默了默，解铃还须系铃人，这种事还是交给国师处理。
思及此，孝宗对身旁常泰道：“传国师进宫。”
等了约半个时辰，国师风雪仆仆走了进来。
施礼道：“贫僧来得匆忙，请圣人恕贫僧失仪之罪。”
孝宗摆摆手道：“是朕传得急才让国师来得匆忙。”
“不知圣人有何旨意？”孝宗突然传召定有急事，遐荒不再寒暄直入主题问道。
孝宗便将桌上书册递给常泰，常泰双手捧着递送到遐荒面前。
遐荒看到名册上录入的那两条信息，不由在心里叹口气。
他原本还有所怀疑是自己计算有误，看到名册的那刻他才真的相信：星象，乱了。
“国师，这要朕如何抉择？”孝宗在上问道。
遐荒将名册合上递回给常泰，面带忧色眉头紧蹙道：“贫僧道行有限，仅能得出这般结论。剩下的，唯有看天意了。”
孝宗双目如电般扫了过去，落在遐荒紧锁的眉峰上，终是缓和了下来，责怪的话便再说不出口，只淡淡的道了句：“那便，遵从天意吧。”
天意是什么，他也不清楚，他只不忍心让遐荒忧心于此。
遐荒澄明的目光落在孝宗面上，他没有读出气恼、愤怒的情绪，只读出了不忍，是的，是不忍。
又低垂眼睑道：“现在星象不明，圣人可徐徐图之，这两女中必有一女是天选之女。”
孝宗感受到方才遐荒眼眸里的探究，心里缓缓流淌出苦涩的味道。
终究是回不去了，在遐荒眼里，朕是天子，是帝王，却永不再是当初与他探山问水的少年！
他稳住情绪，对身旁的常泰吩咐道：“去跟刘贵妃说，来年办场春会，邀盛京三品以上官员家眷到御花园赏景。”
待常泰领命离开后，大殿上陷入了片刻宁静，直到孝宗开口问道：“国师这十年，可曾寻到紫鸢的踪迹？”
遐荒最怕孝宗问的就是这个，他知道孝宗对紫鸢的情谊。
“未曾。”还是一如既往的答案。
遐荒回得艰难，孝宗听得艰难。
可有些事情，明明知晓结果并不如人意，就是固执的想要亲耳听到答案。
孝宗下意识的点点头，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继续下去，这么多年他都不曾放弃，甚而他在心里隐隐有了猜测。
“国师对紫鸢，动过情吗？”孝宗缓缓问道。
遐荒微微愣住，这么些年，孝宗第一次问出这个问题，这问题若放在常人身上很正常，可他是个僧人......难道孝宗发现了什么？
“不曾。”遐荒回道。
“不曾吗？”孝宗唇角飘起缕笑意，目光变得悠远，缓缓道：“朕也曾问过紫鸢同样的问题，国师不妨猜猜，紫鸢怎么回答的。”
遐荒抬起头，与孝宗对视着，他很想读出孝宗现在在想什么，只可惜孝宗再不是当初那个少年，将所有心事都写于脸上。
不假思索的，遐荒清俊的脸上浮起笑容，斩钉截铁道：“紫鸢的回複定与贫僧相同。”
孝宗没有回答对还是不对，就这般直直的迎上遐荒的目光，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碰撞着，有躲闪，有纠缠。
屋内温暖如春，遐荒清俊白皙的面上红润起来。
遐荒虽是僧人，却长着双横波目，又挂着柳叶眉，即便平日里看着都有几分美人如斯的模样。
此番面上红润竟添了几分韵味，再加上那头银色长发，冷中带娇，冰里藏俏，更加动人心魂。
孝宗不觉将手垂在身旁，双拳紧握，指甲深深的掐进肉里，强行将自己从沉醉的状态里抽离出来。
他在心底长舒口气，心道好险，差点他就......也不知遐荒感受到没有。
遐荒自然是感受到了气氛有些不对，他也顾不得礼节，果断辞道：“若圣上没有其他的事情，贫僧便先告退了。”
孝宗嗯了声算是回答。
遐荒退出大殿，只是步履不似往常般脱尘飘逸，还有了那么丝，仓惶。
孝宗的唇角弯了弯，终是没有再多说一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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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案上的灯火忽明忽暗，映照着桌上堆积的账簿也忽近忽远，笔山上放置的紫檀狼毫墨汁还未干。
李元朗合上卷账簿，揉了揉额角，来苏州已十余日，他还未曾与苏州知府柳正言联系。
柳正言手里有证据，然此刻的张居才已在柳正言的府邸周围布满眼线，任何的轻举妄动都将给柳正言带来灭顶之灾。
自己未曾入京便来了苏州，那派人暗杀自己的人定会在朝堂探听消息。
好在自己来之前便与袁重商量好了。
袁重在明，他在暗。
所以袁重一来，便大大咧咧的走进江南道节度使府衙，摆明来意，又在张居才的陪同下去了苏州知府要来一堆的账册。
账册自然是在张居才的授意下改动过的，然柳正言也不是省油的灯。
改动时便做了暗号。
张居才自以为滴水不漏，对袁重的监视并不严密，方才有李元朗案上的这堆。
只是这些账册也是誊抄的。
然而柳正言太过仔细，他来来回回看了两遍，也没有发现所谓的暗号。
看来知府府衙，是必须得去一趟了。
正想着，风吟手里捏着竹管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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