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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假的?”顾亦寒激动地从椅子上站起来,转过脸时并没有看到期待的画面。
“没动啊。”顾亦寒语气有些失望,“是你眼睛花了吧。”
“绝对动了,我看见季总手指动了两下。”姜欣艾坚持道。
“是你自己反应太慢没看到。”
两人小学生似的吵了会儿。
冷静下来,顾亦寒道:“就算你刚刚说的是真的,我们再试试?”
对视一眼,两人靠近病床。
顾亦寒道:“季总,元家大小姐生日快到了,您之前留的画已经寄完了,您看”
奇迹般的,季总苍白的手指小幅度动了动。
真动了!!!
顾亦寒整个僵住。
姜欣艾着急地往外跑。
“我去找医生回来看看。”
这天,元南溪终于把手上的2亿合理分批次还到不同债主手里,未还清的打下欠条。
大多企业之前跟元氏交情不错,没有逼她,有的利息要的很低,有的直接不要。
其中,季氏企业是最仁慈的。元南溪去季氏企业在国内的总部拜访时,对方派出接待她的人尤其客气,还让她不用着急,慢慢还,甚至说可以提供帮助,元南溪心中感谢,只当对方是在客气,哪里好意思再让人帮忙。
也有不那么好对付的,对方直接没给她好脸色,并且下达了最后通牒。
“就给你一个月时间,我们小公司还指着这10亿周转呢。”
元南溪打车回到兴源小区,头疼了一路。
一个月怎么能还上10亿。
下了车,已经很晚。她习惯䗼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将进小区到公寓楼这段路灯昏暗的地段照得亮些。
到公寓一楼时,楼梯口照明的灯光线强度才正常。
她低头关掉手电筒,听见前方响起门开的声音,再抬头时看见是房东一家住的一楼门从里面打开了。
房东单身的儿子从门里出来,元南溪礼貌地朝他点点头。
住在这儿的一个多月里,房东一家对她不错,有时候做了什么吃的也会给她送一点。
不过她还是很避讳跟房东儿子的单独相处,礼貌点头寒暄后就想绕过他上楼。
“你一个女生这么晚在外面不安全,以后还是早点回来。”
元南溪脚步一顿。没有回头,但能感觉到男人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如芒刺在背。
应声“好”,继续上楼了。
等元南溪的身影消失在楼道口,房东太太也从屋里出来。
男人语气不满:“妈,你让我忍着,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这都快一个来月了,她还是这态度。”
“急什么,她在这租了半年,妈会帮你”
进门后,依旧是将门反锁,元南溪将包放在进门的小柜子上,又换拖鞋去浴室洗澡。
浴室空间不大不小,跟洗手间合在一起,简陋的一个蹲厕。墙壁瓷砖泛黄,地面瓷砖也被腐蚀掉一部分。
没有浴缸,只能淋浴,元南溪的洗澡速度都比以前快了些许。
洗去一天的疲惫躺到床上,她向还在意大利的方远远求救,方远远慷慨地把身上现有资金的大头借给她。
足足有800万,但相对于她一个月后要还的10亿还是杯水车薪。
方远远不放心她,拨了个越洋电话过来。
“南溪,是不是还不太够?”
元南溪翻了个身,把头埋进枕头里,不知道怎么开口。
“南溪,我给你支个招吧。”
“嗯?”她微微抬起头。
方远远说:“你不是有好几幅季大佬送的画吗?”
“嗯。”
“先卖掉吧,南溪。季大佬的画千金难求,有钱也买不到,你卖了先解燃眉之急,以后有钱了再买回来?”
元南溪没有做声。
远远口中的季大佬是季氏总裁季斐然,元南溪跟她其实只有一面之缘----
那是在季斐然人生中最后一次画展上。
彼时,元南溪刚念大一,而季斐然研究生,经济学、油画硕士双学位毕业,两项专业上都是优秀毕业生,还是学校年度十大人物之首,人人艳羡的天之骄女,面临二选一的两难选择,最终还是选择了承担家族责任,放弃艺术这条道路。
那最后一次的画展便是季斐然向艺术生涯的郑重阔别。
元南溪一直很喜欢季斐然的油画,觉得她的画里有种向死而生,盛放燃烧的瑰丽意境。
画展那天,元南溪第一次向辅导员请了假,孤身一人打车,坐高铁,几经周折赶去隔壁市的一个郊区庄园去见证这场盛大的告别。
途中波折不断,她赶到时庄园辟出的展览厅似乎已经准备关闭。
苦苦哀求,工作人员才说再给她五分钟。
她道谢,脖子上挂着单反相机跑进展厅。
参展的人都已经离开了,只剩姗姗来迟的她。
她深深吸了口气,空气里静静漂浮的都是淡淡的油彩味道。
展厅是一个客厅大小,不算太大,挂满了油画,大多是明艳色彩。
元南溪驻足,在看墙面上挂着的一幅火焰中燃烧的玫瑰----当时在想季大佬一定是个感情浓烈的人。
她举起单反,眯起左眼刚准备拍照。
“噹---”
画掉在她面前,没有任何征兆。
她立刻蹲下,小心翼翼捡起那副画,举起来检查,确认没什么损坏松了一口气。
正准备找工作人员说明一下情况,转身就看见季大佬本人。
她们之间隔得不远。
季斐然一身剪裁得体的深黑色西装,跟网上流传的少数几张慈善晚宴活动的图片一样,身形挺拔,脸是清冷的漂亮,表情很温和,脸色有些苍白,似乎不太舒服。
她顿了半晌,才紧张开口:“对不起,我没有”
季斐然的声音很温和,甚至称得上是温柔,对她露出一个安抚的微笑,“没关系。我看到了。”
那天,她激动地向季斐然表达了自己对她画作的喜爱,以及以后再看不到她新画作的惋惜,季斐然说谢谢她的喜欢,并把那幅燃烧的玫瑰送给她。
她觉得太贵重不敢收。
“它掉在你面前,或许是想让你拥有它。”
多浪漫的想法。
那是她收到的来自季斐然的第一幅画。
后来,每年都有一幅油画寄过来,不显眼处留有季斐然的私人印章。
元南溪给自己的解释是:最后关头,季大佬把她当成了最后能欣赏她画作的人,亦或是能让她安放理想的有缘归处。
“南溪,你觉得呢?”方远远出声将她的思绪从久远的记忆中拉回来。
元南溪从床上坐起身,手向右探,将床头柜立着那幅‘暗夜里的烛光’抱进怀里。
“不卖。”
卖画这事方远远连续劝了好几天,元南溪都不愿意,她终于偃旗息鼓。
“真拿你没办法。”方远远在电话里叹气,气声好像夹杂着海浪的音。
“对了,南溪,我昨天跟我爸聊来着,国内过两天有个慈善晚宴,到时候很多商界大佬出席,让我爸给你引荐担保,找个好地方发挥你的设计才能,也能赚钱不是,虽然慢点,但说不定那边催债的看你发展好能宽松一下期限。”
“谢谢你,远远。”
“别跟我说这种话,我俩什么交情?”
“那我不说了。”
“嗯,快睡吧。”
意大利现在是白天,又是暑假,方远远挺闲,让元南溪躺好,自己用意大利语给她讲童话故事。以前她们晚上经常这么干,为了磨耳朵以及速成口语。
听见电话里传来均匀的呼吸声,方远远才停下。
她起身倒了杯水,饮尽,又听了会儿那边的呼吸声,才把电话挂了。
两天后,元南溪去参加方远远之前跟她提的那个慈善晚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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