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襄垣是并州的一处大商埠，北方的货物往往在此交易，连年的饥荒，人口的大幅度流失，许多商铺只好关门歇业，商品积压十分严重。赵柏林、胡春秀带着雀儿、杏花，韦三叔和应氏兄弟跟着，一同到襄垣的集市转了一圈，在一处皮货行前，赵柏林对胡春秀说：“胡小姐，天气渐渐凉了，给你买一件皮衣如何？”胡春秀对着紧锁的大门，冷冷说道：“到时候，你也会冷的跳脚的，不知里面有多少皮货？”
“韦三叔，去看看有人吗？”
韦三上前敲门，喊了好一会儿，一位胡人模样的汉子开了门，大吼道：“敲什么敲，没瞅见关门了吗？”
韦三连忙施礼道：“我们想买些皮货，不知能否通融一下？”
这时，胡人才看见不远处站着的几人，语气和缓许多：“皮货倒是有些，只是需用粮食来交换。”
韦三一愣，问道：“如何交换？”
“一石粮食十张皮子。”
“我等都是来往的行商，哪里会有那么多的粮食？”
“那我不管，你们去买了粮食来换。”
“如今襄垣城里，哪里还有粮食卖？”
“这我不管，只要粮食。”
赵柏林看他们陷入僵局，示意韦三不要说了，问那胡人：“你有多少张皮子？”
胡人上下打量一下赵柏林，“你有多少粮食，我就有多少皮子。”
“你的皮子是软皮还是硬皮？”
“什么软皮硬皮？都是上好的羊皮。”
“你须拿一张来看看，方好商量交易，你有多少好皮子，我就有多少粮食。”
胡人看看赵柏林，又看看后面的人，只好点头让众人进了店里。屋里昏暗，充满了脂肪腐烂的臭气，看来这里的皮草质量不会太好。屋里的六七条汉子见人进来，都站起身来，手中的刀闪着寒光。雀儿将手弩拉满弦，侧身翼护着主人，应氏兄弟也加紧几步走在前列，大家都嗅出了一丝危险。
开门的胡人上前在一位掌柜模样的人耳边嘀咕几句，掌柜点点头，片刻后，一人将一张羊皮递给赵柏林。赵柏林接过来，发现皮质干硬，显然还没有处理好。又递给胡春秀，胡春秀没有接，只是摸了一下，“太硬，没法做。”
“听见没有，你们的皮子太硬，根本没有用。”韦三厉声说道，他可不怕这帮匈奴蛮子。
那位掌柜模样的人丝毫不客气，冷声道：“要就是这些，软皮子，你们也配！”
赵柏林并不生气，他可不想在这里多事，笑着说：“太硬了，一斗米十张皮子如何？”
“五张。”
“十张，没商量。”
掌柜的看赵柏林一点商量的余地也不给，对身边人嘀咕几句，然后问道：“你们有多少粮食？”
“我们是行商，粮食不多，换个百十张皮子还是够的。”
“行，一手交粮，一手交货。”掌柜拍板道。
“你有这么多皮子吗？”韦三问道。
话音未落，掌柜后面的胡人哄地笑起来，掌柜让人打开了后面的门，一股浓郁的臭味扑面而来，同时看见的是后面摞得高高的皮货。
赵柏林寻思，这些皮货看来只是进行了粗加工，腐烂变质在所难免。捂着嘴说道：“腐烂损坏的，我们不要。”
“这个当然，”掌柜的爽快道，又对后面的人嘀咕几句后，两人到后面给他们选皮子去了。
胡春秀受不了里面的臭味，带着杏花出了店铺，嘴里絮叨着：“臭死了，这皮子穿身上，像屎屙在裤裆里一样。”惹得杏花呵呵笑起来。
选好了皮子，堆在了皮货行门口，没有多久，胡奋和韦三等人拉着三石粮食过来。交给了掌柜，掌柜将粮食在手上搓了一下，笑着说：“好粮食！”又看看赵柏林，冷笑道：“还有呢？说好了五张皮子一石米，如何只有这么一点？”
赵柏林愣了一下，马上明白被人讹上了，也冷笑道：“说好的，就这么多，你现在不愿意，还来得及！”
“我这可是上好的羔羊皮子，软和保温，谁会如此贱卖与你？”掌柜怒斥道。
赵柏林看看四周，不远处的街巷上有些人在看着，临街的各家各户纷纷关闭了门窗，深怕殃及池鱼，看来这帮人这样敲诈客户已不是一次两次了。赵柏林故作胆怯样子，说道：“说好的价码，现在你若不干，我退还你货物便是，何必要这般伤了和气？”
掌柜哈哈笑道：“我们皮草行从无退货的道理，羊皮要不要是你的事情，粮食必须一粒不少与我！”
赵柏林这时突然冷下脸来，“怎么，你想强抢不成？”
掌柜突然一挥手，从门内一下涌出了十几人，将赵柏林一行团团围了起来。
赵柏林见冒出这么些人，知道一场冲突不可避免，所谓先下手为强，后出手遭殃，毫不犹豫突然发力，一个铁山靠，将掌柜顶出数米远，又一个箭步上去，对旁边的一个壮汉使了一记重重的肘锤，那人痛苦地大叫一声，往后便倒。雀儿紧跟其后，射杀两名冲向赵柏林的刀客，接着手弩又对准了墙角处的一个汉子，那汉子一下子楞在当地。应老二砍倒一人后，冲到掌柜跟前，眼瞅着刀尖已抵胸口，赵柏林喊道：“刀下留人！”应老二及时收刀，一脚踩在掌柜的脖子上，哪里还动弹分毫！
应老大和应老三迅速冲进了皮草行内，里面一阵刀砍斧剁的声音，突袭让里面的人毫无准备，要说身手，那些人哪里是他俩对手。
赵柏林不知道里面情况，怕他俩人吃亏，便喊道：“应大哥，你俩快出来，莫要恋战！”又对身边的韦三道：“快收拾东西，准备走。”又对应老二道：“把这家伙押上，回驿站再说。”
整个交战如电光火石般很快结束。
韦三是个精细人，粮食和羊皮都捆扎在车上，随着众人一道回到夏侯瑾的院子。
刚进院子不久，一阵杂沓的脚步声呼喊声传来，约百余名匈奴人很快将院子围了起来。
夏侯瑾听见院子外面的吵闹声，听到家人回报，顿时吓得脸色发白，哆嗦着对赵柏林说道：“赵先生，赵先生，这却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
赵柏林宽慰道：“没关系，些许毛贼，对付他们，小菜一碟！”
那位老仆过来，对夏侯瑾道：“老爷，赶紧躲起来吧，我看外面足有百人！”
夏侯瑾毕竟身上还留着一点将门血气，在老仆面前不好失态，说道：“慌什么？赵先生在此，怕什么？你先带少奶奶和孩子们躲起来吧，省的到时碍事！”说完强作镇定站在赵柏林身侧。
赵柏林这时对那掌柜冷笑道：“你们胆挺肥呀，光天化日下，竟敢强买强卖！怎么，要靠这区区百来号人打劫我们不成？”
掌柜一点不示弱，“你休张狂，待会便取你等䗼命。若是识趣，交出粮食女人，便饶尔小命！”
赵柏林哈哈大笑起来，“兄弟们，这家伙让我们交出粮食和女人，便饶了我等䗼命，你们干不干？”
“去他娘的，宰了他算了！”
“师父，休听他罗唣！”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只看我们饶不饶他们！”
赵柏林对掌柜道：“听见没有，他们不愿意，外面人这样闹腾，只怕不够我们杀的。”
“哼，休得逞强，死到临头，看你们能强撑多久？”掌柜道。
赵柏林不再理会他，对胡奋道：“你将人分作三组，一人持盾，一人作狼筅手，一人作操刀手，出门去，杀完十人就回来，换下一组，轮番杀来，杀完为止。”又对雀儿道：“你去带两个弓箭手，守住后面三边院墙，有人冒头，直接射杀。”雀儿叫一声：“好嘞！”跳着去了。
胡奋将三组人安排好，对他们说道：“大家看我和这两兄弟出去，主要是看我的刀法，一击必中，中必要害，十刀后，不论如何，必须回来，换下一组出去。”
胡奋安排妥，大声喝道：“开门！”
门一打开，盾牌手在前，胡奋殿后，迅速冲了出去，院外传来一片喊杀声。另外两组人抵到门口向外张望，过了一会儿，应老二大声道：“他们回来了，我们出去，接着杀！”说完一组人冲了出去。
胡奋三人回来，浑身都是血，喘着气对赵柏林说道：“师父，人太多，杀不过来，出去一次，只怕不止十人。”
赵柏林看盾牌手的盾牌上密匝匝射满了箭镞，狼筅上竟也扎了几只箭，便对胡奋道：“注意对方弓箭，快派人去接引应二哥，莫要被弓箭手围了！”
胡奋一听，忙招呼两名盾牌手一道又冲了出去，第三组的应老三先是一愣，之后大骂道：“说好一组一组来的，如何你又出去了，欺负老子好商量不成！”说完就准备往外冲。赵柏林连忙喊住他，“先别出去，等他们回来，重新分组出去。一百多人，哪里轻易就杀完了！”
掌柜的听了赵柏林的话，面色惨白，心惊肉跳，一下子明白过来，今天招惹了天杀星，这帮蛮子弄不好要全军覆灭了！
胡奋等人回来，盾牌手的三面盾牌上射了好些箭镞，应老二和狼筅手身上都中了箭，好在未伤及要害。应老二骂骂咧咧道：“妈的，这帮蛮子好生狡猾，见我们来了，只是躲，偷偷放阴箭，不是好汉！”
胡奋也道：“师父英明，我们出去，他们果然不再与我们正面交战，只是想用弓箭射杀我们。”
赵柏林笑着说：“作战时要冷静，不能只顾着杀杀杀的，他们用弓箭，你们也用，将阵型变一下，盾牌手，操刀手和弓箭手三人分作一组，盾牌手掩护，弓箭手负责攻击，操刀手负责杀人。”正说着，应老大已将弓箭取了过来，分发到位。赵柏林看见应老二操着刀，又要出去，“应二哥，你们俩赶紧去找若兰处理一下伤口，就不要出去了。”
“妈的，老子非杀十个蛮子不可，不然对不起这伤！”
“听指挥，似你这般冲动，如何能出去？”赵柏林厉声斥责道。
应老大也生气地骂道：“滚回去，师父的话也敢不听。”说完一把夺过刀，“我替你出去，杀几个够数？”
“四个。”
“行，我去杀十四个。回去吧。”应老大一手持盾，一手提刀冲了出去。
院外这时一片寂静，没有出现应有的厮杀声。
过了一会，两组人回来。应老大气咻咻道：“妈的，人跑得干净，一点踪影都没了。”
赵柏林对掌柜道：“看来他们也怕死，都跑掉了。你回去，告诉他们，让他们晚上来偷袭我们，或者明日多派些人手来，我们等着他们！”
掌柜有些吃惊，没有想到赵柏林会放了他。
听说要放掉掌柜，夏侯瑾大惊，连忙将赵柏林拉到一边，“赵先生，万万不可啊，此人已知我们这里虚实，若是放了，必会有更多人马过来，如之奈何？”
“杀俘不祥！难道杀了他不成？如此，必将激起众愤，引来更多杀戮。”赵柏林道。
“妇人之仁，必遗重祸，先生已在外杀了他们数十人，已犯众怒，何惧更多杀戮！”夏侯瑾有些生气起来。
赵柏林也有些犹豫起来，便问胡奋：“炫威，你说呢？”
“夏侯先生说得有理，放不放这家伙，外面那些人也不会放过我们。放了这家伙，到外面再说许多不利我们的话，甚是不妥！”
赵柏林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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