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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七十八）烈火破墙大燕平北将军慕舆泥曾经也很佩服慕容垂。因为太师上庸王慕容评一直对慕容垂怀有敌意，所以作为慕容评忠实部下的慕舆泥和慕容垂也不可能有什么太深的交情。
但已经薨逝的大燕太原王慕容恪一直很推崇自己这个五弟。而慕舆泥现在心中对慕容恪几乎是当老师那样尊敬。再加上慕容垂本身也很有威名。所以如果是在其他情况下遇到慕容垂，慕舆泥不介意故意放水输给慕容垂。
可今天不行啊，长安城头已经被滔天烈焰笼罩。没有人防守城墙，不趁此机会把城墙毁掉，下次这么好的机会不知道还会不会有。
慕舆泥绝对不会放弃这样一个天赐良机！
见自己的骑兵有被慕容垂率领的秦军骑兵击溃的迹象，慕舆泥急忙命令燕军的弓弩手，对着胶着在一起，还没有分开的秦燕双方骑兵中间射箭。一定要在他们分出胜负之前把他们分开，要不然燕军骑兵一旦崩溃，秦军趁势掩映杀过来，就更不好阻止了。
燕军弓弩手听从慕舆泥的命令，不顾还与秦军搅在一起拼杀的自己人，向着正在混战的双方骑兵就射出了一波箭雨。
正在鏖战的双方骑兵被突然袭来的箭雨射中，纷纷从马背上跌落，又被奔驰的战马踩在蹄下。
燕秦双方的骑兵就此分开，燕军骑兵兜了一个大圈，才回到了步兵阵营的两翼。
慕容垂的确是想借着与自己一方纠缠在一起的燕军骑兵，冲破燕军的军阵。
却没想到慕舆泥没给他机会，当机立断的就不顾自己一方的骑兵，不分敌我的射出了箭雨。
这下子被分割开来，再想向前冲，就要冒着比刚才大得多的伤亡。
可没办法，长安城的城墙随时可能被投石机砸塌，再大的伤亡也要保证长安城的安全，要不然死的人会更多。
慕容垂率领骑兵向着燕军的步兵军阵冲了过去，想要突破他们的军阵，到他们后面去捣毁他们保护的投石机。
燕军的箭雨让冲锋在前的秦军骑兵吃了大亏，慕容垂的战马也身中数箭，倒地而亡。慕容垂仗着自己身手好，用长枪拨打开羽箭才免于受伤。
等燕军再次射出箭雨之时，他已经被部下的战马带出了燕军箭雨的射程。
跟随慕容垂出城作战的李威亲兵这时也回敬了燕军一波箭雨。双方暂时僵持在弓箭的射程之外。
可燕军耗的起，长安城的城墙耗不起啊。
在长安城内城城头上看着慕容垂率领秦军与燕军拼杀，却又无奈受阻于燕军箭阵，大秦天王苻坚赶忙命令护军将军李威率领一万秦军出长安城去支援慕容垂。
而在长安城内城城头上的秦军，也在王猛的指挥下，向着瓮城另一端投石机的方向，射出箭雨。越过烈焰的盲射，实属无奈之举。
长安城外，有了李威一万人的加入，冠军将军慕容垂再次率领秦军，向燕军发起了进攻。
秦军一万步兵结成军阵，一点点的向燕军的军阵靠近。双方步兵都结成军阵之时，进攻的一方总会比防守的一方出现更多的漏洞。行进间的配合也不如在原地时更默契。
燕军士兵先前都已经登上了长安城的城头，胜利就在眼前，军心士气比秦军高得多，这个时候怎么可能退缩？他们轮番向秦军不停的射出箭矢，希望能够在秦军靠近到可能冲锋的距离之前，就把秦军的军阵打乱。
为了保护长安城，秦军不计伤亡的向燕军发起冲锋，眼看就要冲到距离燕军只有五十步的距离了。而燕军的军阵在秦军箭雨的攻击下，也不如之前稳固。只要两军近战，慕容垂觉得自己还是有机会把燕军的投石机毁掉的。
就在这时，燕军后面黑压压的又出现了无数人影，各色旗号林立。大燕太师上庸王慕容评率领大军赶到了。
慕容评听到慕舆泥派回来的斥候说已经登上了长安城的城头，当下点齐十万大军，留受伤的范阳王慕容德和中军将军慕舆虔看守大营，他亲自率军赶到了长安城下。
秦军士兵见到燕军援兵到了，刚才那股拼死前进的心气再也支撑不住。任凭慕容垂如何发令督促，秦军再也无法前进一步。见军心士气已经跌落到底点，李威知道城外野战难以讨得便宜，只好和慕容垂说撤回长安城再从长计议。
慕容垂发出了撤兵的号令，秦军军心动摇，都争先恐后的往长安城里跑，没办法，慕容垂只好亲自率领李威的一千亲兵断后。在燕军一波波乘胜追击的箭雨当中，慕容垂的左臂也中了一箭。
慕容评见秦军闭门死守，于是下令燕军围绕长安城，向长安城里射箭。这是慕容评的分兵之计。四处围攻长安城，长安城里的守军就要在长安城的所有城墙上都布置防守的兵力。相对来说，就无法集中在被投石机攻打的这一侧。
大燕太师上庸王慕容评这就是明摆着欺负长安城的守军比他的人少。
就在秦军忙于防守长安城其他位置的时候，燕军加紧了对被大火隔绝，没有秦军防守的这一段瓮城城墙的进攻。投石机被推到了最佳的距离，石块也换成了破坏力更大的。燕军士兵一心想要在大火熄灭之前把这段长安城的城墙攻破。
看着率军狼狈逃进长安城里的护军将军李威和左臂插着燕军羽箭的冠军将军慕容垂。苻坚有一种大事已去的无奈之感。
王猛却还在给大家打气。“即使被燕军攻破城墙，也不过是瓮城而已，晚上我们夺回瓮城，再把城墙补上。”
王猛说的不能说不对，却也只能是亡羊补牢之法，可真正让人恐惧的不是亡羊，也不是如何补牢，而在守在羊圈外面的豺狼虎豹。
如果能够消灭这些吃羊更吃人的豺狼虎豹，那羊在羊圈里和羊圈外就没有什么区别。
（一百七十九）以火制火
在午后未时，长安城瓮城的城墙终于支撑不住燕军投石机的一次次攻击，在燕军士兵的一片欢呼雀跃当中，轰然倒塌。趁着瓮城中大火还没有熄灭，燕军在没有任何阻挡下，把这一段瓮城的城墙，全部拆毁，为将军进攻长安内城，扫除了障碍。
见用火攻城的方法有效，慕容评下令全军收集火油的制造材料，动物油脂、植物油料全都要。连阵亡秦军士兵的尸体因为含有油脂，都被扒光了衣服，用投石机射进了长安城的内城当中。
长安城被彻底攻破，已经是早晚的事。长安城中的军民陷入了一片绝望的气氛当中。
要不要投降？这个问题在苻坚和王猛的心头闪过。
苻坚家世代为氐族首领，使得苻坚一生虽有波折，却也顺遂无虞。如今让他成为阶下之囚，苻坚的傲气绝不允许。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苻坚想投降之后自焚殉国，以免人前受辱。
王猛此时也没有了往日的意气风发。他一生的抱负是一展胸中所学，博得个封王拜相，恩泽后人。如今在对他言听计从的苻坚的鼎力支持之下，秦国却被燕国所灭，那就说明他的治国方略有严重的缺陷，不足矣让他匡扶明主，平定天下。即使逃出了长安城，这天下之大，也再没有他王景略想要去的地方。
李威年纪大了，让他成为平民，再从头开始拼搏到如今这样的地位，基本上是不可能了，与其丢人现眼，不如一死百了。
看着面前三人脸上那绝望的神色，慕容垂急得不得了。他可不想让这长安城成为他的最后埋骨之地，他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呢。
面前三人都有了如释重负的解脱之感，那不是准备放弃抵抗的意思，那是萌发了死志，只有想放弃一切的人才会有那种放松的表情。而以他对苻坚的了解，苻坚绝不会偷偷摸摸的自尽，他一定会在交待好一切之后，有尊严的赴死，最有可能的就是与燕军谈好投降的条件之后自尽。
苻坚如果自尽，王猛和李威也不可能苟活，那他慕容垂怎么办？成为燕军的阶下囚？受尽慕容评的白眼和嘲笑？不！绝不！
“不过是一段瓮城而已，远没到绝望之时。城中还有数万百姓，如果城破，燕军岂能放过他们？陛下当振作起来，为长安百姓，为天下苍生而战！”
慕容垂身处嫌疑之地，都不敢提投降两个字。而既然苻坚已经有了献城投降之意，肯定要把长安城中的文武百官和数万百姓的后路想好才会投降。慕容垂故意提醒苻坚燕军破城之后，燕军可能对这些人下毒手，就是在用这些人的䗼命去绑架苻坚。
燕军过往攻城掠地，屠城是家常便饭，这样的做法，很难让想投降的人安下心来，慕容垂故意强调这一点，就是不想让苻坚有投降的想法。
可苻坚之所以有投降的想法，是因为燕军用烈火焚城的方法攻城，他没有破解之法。继续顽抗，不过是苟延残喘，徒增伤亡罢了。
“油料得之不易，燕军能够攻破瓮城已经消耗很多，我就不信他们还有更多的油料能够攻进长安来！”慕容垂不顾左臂上的伤势，苦口婆心的给苻坚王猛等人打着气。
“瓮城已破，燕军必然直抵城下，想要一鼓作气攻下内城，臣不才，特向陛下请战，前去击退燕军。”说得再多，不让苻坚看到希望，也拉不回来他，所以慕容垂再次向苻坚请战，想要用实际行动给苻坚一些希望。
“陛下，臣不才，愿助冠军将军一臂之力！”慕容垂的话让王猛也生出了一丝希望，他当然不想死，如果慕容垂真有击退燕军的本事，能让他继续辅佐苻坚，他又何必放弃活着建功立业的可能，而去一心求死呢？
总算拉回来了一个，慕容垂心中长出了一口气，现在就看苻坚的态度了。
“好，两位爱卿尽管去放手一搏，朕在这里静候佳音！”苻坚终于吐了口，慕容垂和王猛向苻坚施了一礼，领命前去准备迎战燕军。
慕容垂把自己的想法和王猛做了交待，只等王猛准备好，他就带领部下向燕军发起进攻。
燕军拆毁了瓮城的城墙，慕容评当然想尽快攻入长安内城。所以投石机在长安城的内城城下，一刻不停的向长安城内城的城墙进攻。虽然不断有投石机因为频繁的操作而损坏，可还有不少投石机在工匠和大量士兵的赶制下被加工出来，推向长安城城墙之下。
就在燕军士兵看着长安城内城城头上雄雄燃烧的大火，期待着城墙再一次被投石机砸塌，他们一拥而上，攻进长安城的时候。从长安城被大火笼罩的内城当中，扔出了密密麻麻数不清的黑乎乎的东西。
这些东西从高处落下来，砸在投石机上，砸在他们身上后，纷纷破碎，流出不知名的液体。
其中一名被砸中的燕军士兵把沾有那不知名液体的手放到鼻子上面闻了闻。满不在意的说了声，“原来是火油啊！”
他的话音刚刚出口，就有更多的火油从长安城内城被扔了出来，比前一次扔得更远，更靠后，有的甚至被扔到了刚刚被他们拆毁的城墙那里。
与之前不同的是，这次的火油当中，有些已经被点燃。眨眼之间，进入瓮城向长安城内城城墙进攻的燕军士兵就被火光吞噬。
撕心裂肺的哀嚎声直冲天际，无数燕军士兵身上披着大火，争先恐后的从瓮城里面冲出来，在隆冬季节冻得坚硬如铁的黄土地上翻滚，想要把身上燃烧的火焰扑灭。
看着一个个火人向自己飞奔过来，燕军士兵们都被吓得呆立在了当场。有反应快的，还上前去帮助同袍扑灭身上的火焰。可油火哪里那么容易能够扑灭？黄土地上连灭油火的沙土都没有，燕军士兵们只能徒劳的看着自己的同袍在地上不停的翻滚，直至停止翻滚，没了声息。
（一百八十）长安城破
这就是慕容垂想出的破敌之法。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燕军士兵绝对不会想到，他们上午看着在大火中绝望无助的秦军士兵被烧死的场面，在傍晚时分竟然在他们自己的身上重演了一遍。
长安城瓮城外墙被拆毁，燕军士兵一定会拥进瓮城向长安城的内城进攻。这样他们就失去了快速散开的空间，如果再像上午那样放一把火，那被烧的就不是已经失去瓮城的秦军士兵，而是刚刚夺得了瓮城的燕军士兵。
天理循环，报应不爽。同一块场地，因为主人更换了，承受结果的人也就相应的更换了。
慕容垂的这一把火，不担烧死了一千多名燕军，更重要的是把燕军的投石机也付之一炬。燕军再想要依靠投石机向长安城发起进攻，就得重新打造一批。
一千多名士兵的损失，对慕容评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他一边指挥燕军士兵一刻不停的围攻长安城，一边命令工匠继续打造投石机。
长安城的攻防战，已经由燕军占优势，转化成了常规的攻防战。燕军士兵顶着从头上不断落下的滚木擂石和箭雨，登着长梯向长安城头攀爬。
不断的有人从长安城头上跌落，有的是燕军士兵，有的是秦军士兵，更有的是双方抱在一起，同时落下来，同归于尽。
这种攻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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