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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六十九）破敌之法用五百名部下的生命证明了先辈们的正确，慕舆泥觉得没有再进攻的必要了，自己没有想到破秦军战阵的办法，再试探就是白白浪费部下的生命，而军心士气会在这样的试探下，一点点的消耗殆尽。
想到这里，慕舆泥下令撤军。于是剩下的骑兵在慕舆泥的指挥下，慢慢的撤出了战场。秦军这边因为邓羌点出来的是步兵为主，而且燕军是主动撤退，并不是战败溃逃，追击不会扩大战果，反而会因为点阵松动露出破绽，所以邓羌并没有下令追击。
燕军渐渐远去之后，邓羌也下令收兵回长安城中向苻坚交令。苻坚当然对邓羌是大加赞赏，长安城中也又有了一段关于邓羌的传奇故事开始流传。不过邓羌的脸上却没有什么得意之色。
邓羌脸上的微表情经历过一次死里逃生的苻坚当然看在眼里，等命手下文武众人各安其职，待他们散去之后，他特意留下邓羌和王猛，这时才问邓羌没有为这次胜利庆祝的缘由。
能够给燕军一次领教他军阵厉害的机会，邓羌当然不会不高兴，他只是觉得，燕军在损失了五百骑兵之后，没有再硬撼他的军阵，那说明燕军的将领也是个很会审时度势的人才。在用五百骑的试探出了军阵的厉害之后，果断的撤军，就证明燕军短时间不会放弃进攻长安，他们要做好长时间和燕军对峙的准备。
慕舆泥撤军回到大营，命令给出征的将士制造好酒好饭，让他们吃饱吃好。安抚了部下众将士之后，慕舆泥来到主将太师上庸王慕容评的中军大帐上缴令箭。
详细的讲述了两军交战的过程和细节，又加上了自己对秦军战阵的评价和猜测之后，慕舆泥向慕容评请求责罚，毕竟自己是打了败仗。
慕舆泥请求责罚是出于他的本分和职责。他是领军出征的将领，打了胜仗他肯定是首功一件。打了败仗他自然也要承担最大的失败责任，这叫赏罚分明。
慕舆泥请求处罚是他的本分，可作为主将的慕容评的本分却是不能不分青红皂白的就随意处罚手下的将领，尤其是越来越会带兵，越来越会审时度势的慕舆泥。
只用了五百骑兵就试探出了秦军军阵的利害，而且并没有和当年一样，倔脾气一上来，就不啃下硬骨头不罢休，最后导致无法挽回的损失。
慕容评安慰了慕舆泥一番，让他回去好好休息，说自己已经想到了破解秦军的方法，明天就亲自带令大军去给秦军一个好看。
虽然对慕容评的话将信将疑，可既然主将已经把给自己台阶下的话说出来了，自己要不顺坡下驴，就太不识抬举了。所以慕舆泥说了几句客气话之后，就离开了慕容评的中军大帐，回到自己的大帐去安抚自己手下的将官。
一夜过得安安静静，燕军没有出兵骚扰秦军，秦军在大胜之后也没有偷袭燕军营寨来提高士气。
次日一大早，慕容评就命令埋锅造饭，他要带领五万人马前去攻打长安城，给秦军一点颜色瞧瞧。
慕舆泥被命令带领一万骑他的骑兵跟随慕容评一起去两军阵前，而需要养伤的范阳王慕容德被任命留守营盘，同样需要养伤的中军将军慕舆虔做慕容德的副手，一同看守营盘。
孙赫孙千秋此时却主动要求跟随慕容评去两军阵前看看情况。对于这名脑子灵光的下属，范阳王慕容德自然不会驳他的面子，万一给他想到什么破解秦军的办法，他脸上也有光，成了之后也少不了一份功劳，何乐而不为呢？
孙赫孙千秋昨天询问了一些跟随慕舆泥去两军阵前的骑兵。听他们说了秦军军阵的厉害，这让孙赫孙千秋很是心动。
大规模的军阵指挥是姜恬的短板，姜恬和他们这些心腹说过不止一次，因为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孙赫孙千秋他们也很少谈及大军团作战的战术。
这一次跟随慕容评的三十万大军前来灭秦，他们这些人除了想在其中“煽风点火”之外，还想见识一下几十万人打仗的指挥方法。燕军目前没有什么让他眼前一亮的新奇之处，秦军就很让他期待。而邓羌的军阵如此厉害，孙赫孙千秋又怎么能不去见识见识。
慕容评此次带领的五万人马，除了慕舆泥的一万骑兵用来保护两翼，其余四万都是步兵。而出营之后，慕舆泥就明白了为什么此次是以步兵为主，也见到了昨天慕容评所说的破解秦军军阵的方法，准确点说是破解秦军军阵的工具：投石车。
投石车据说是工匠之祖鲁班发明的，它是利用了简单的杠杆原理，利用人力把重物，多数是巨大的石头，投射到远处的敌军所在之处，所以叫投石车。
三国官渡之战的时候，曹操就用部下刘晔制造的投石车破了袁绍的高橹，当时刘晔称之为霹雳车。而同在三国时期的马均，据说发明了六个抛臂的投石车，取名叫旋风砲，可史书上并没有旋风砲在实战中应用的案例。
霹雳车和旋风砲可能比投石车複杂，所以流传下来的实例并不多。可投石车就简单多了，随军而来修补兵器战甲和马鞍的工匠们都会制造。昨天在慕容评的命令下，又有足够的士兵帮忙，长安附近木料又十分充足，一天就打造了二十架出来。
之所以之前慕容评一直没有打造投石车，是因为投石车使用起来很麻烦。
一块重五十斤的石头，需要三十人拉动抛射的绳索，才能达到百步的距离，可五十斤重的石头对又高又厚的长安城墙造不成伤害。
如果想要增加抛出石块的重量，那就要打造更大的投石车，同时需要更多的士兵去拉动绳索，还要接近与城墙的距离。
投石机威力最大的距离是五十步，而这个距离远近过弓弩的射程，也就是说，投石机完全在弓弩的射程之内才能发挥威力。
（一百七十）初战告捷
拉动投石机绳索的士兵要全心全力的拉动绳索，所以他们不能携带兵器，他们的安全就需要另外的士兵进行保护。而每一次抛射出去的石块，因为拉动绳索的士兵用力的大小，方向的不同，着落点也差别很大。
不能保证进攻的准确䗼就不能对敌军构成威胁，同时还要自己人的保护。把几百人置身于敌军的弓弩箭雨之下，换回来的却是未知的战果回报。所以投石机并不在领军主将考虑的常规武器范围内。
因为主要依靠人力发射，精准度的问题基本上无法解决。要想增加射程，超过弓弩的射程，就要制造高达十米的巨型投石机，或者把抛出石块的重量降低。
用投石机攻打长安城墙大概论是没戏，不过对抗邓羌的军阵，应该还是可以的，所以慕容评才兴冲冲的前来挑战。
长安城中的邓羌听到燕军又来挑战，当即向苻坚请求率军前去迎战。邓羌两次战胜燕军，大大的提振了长安城中军民的士气，为了不坠名头，继续提振士气，当然也只能继续派他去迎敌。
邓羌这次依然只带了一万人马出城迎战燕军，不过他把上次的一千弓弩手换成了长枪手，配备长枪手的军阵面对骑兵和步兵能够有更多的战术组合。
因为前两次的胜利，邓羌虽然没有表现出自满和得意，但他的内心深处对燕军却不自觉的就产生了轻视。并没有登上城头查看燕军这次来挑战的军队数量和配置，就急匆匆的率领一万部下出了长安城，在长安城外摆开了阵势。
见到秦军摆出了慕舆泥昨天讲述的军阵，慕容评并没有感到惊讶。能够战胜的方法当然要保留，需要改变的是打败了的一方。好在，他今天是有备而来。
等秦军摆好了阵势，慕容评让慕舆泥派出三千骑兵来到距离秦军军阵一百二十步的距离上，同样摆出了防守阵势。
就在邓羌不知道燕军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的时候，骨碌骨碌的声音响起，一辆辆投石车被推到了两军阵前，同时还有一五千名步后和数量装载着大小不同的石块的车辆。
投石车，邓羌当然知道，可燕军的投石车显然有点太小，用它们攻城的话，不会对守城士兵和城墙构成任何威胁。可如果用他们攻击军阵的话，就可给军阵造成不小的麻烦。
果然，邓羌所想的，正是燕军所做的。有条不紊的把二十辆投石车摆成一列，面向秦军军阵。燕军不用试射，就把一块块小石头装上了抛竿一头的抛兜里。
一声令下，每架投石机前的五十人同时向前拉动绳索，把一个个抛竿撬起，向一块块小石头抛向秦军排好的军阵。
虽然每块石头都不过拳头大小，可二十架投石机同时抛出的这些小石头，就像天女散花拟的落进了秦军的军阵当中。打得严阵以待的秦军士兵们头破血流。
面对秦军如此大面积的军阵，投石机准确度不够的问题也完全可以忽略不计。那么一大片，只要扔过去，不怕打不中人，就算打不中，也会给那一群秦军士兵造成慌乱，进而让他们的军阵不再是水泼不进、针扎不入。
如果是昨天秦军的军阵当中出现了这种大面积的慌乱，慕舆泥一定会抓住这个机会，派骑兵冲上去意图冲破秦军的阵型。可今天慕舆泥却没有这样做。
列阵不战，是指军阵在摆好站定的时候威力最大，如果他们移动军阵，那时候就会因为互相配合不及时出现很多破绽。
而现在秦军军阵被投石机打得再也无法保持完整的阵型，要想不被动挨打，他们能够做的除了撤退，就是进攻。
果然，在邓羌旗号的指挥下，战鼓的节奏一变，作为前军的长枪兵和一排排弓弩手，向着燕军的方向，有节奏的一步步前进。
燕军的投石机仍然有条不紊的在装弹、发射。不过他们这一波投射明显有几架投石机缩短了投射的射程。抛射出去的小石块在秦军前进的长枪兵前面十步左右的距离落了地。
小石块在被隆冬的天气冻得坚硬如铁的黄土地上，跳跃着向前飞进了秦军长枪兵前进的队列。
一时之间，无数手握长枪的秦军士兵被激飞向他们的小石块打中了腿，纷纷倒在地上，一时之间挣扎不起来。
这时候，一直在等待战机的燕军平北将军慕舆泥终于发出了进攻的命令。
一直在投石车前面保护操作投石车的拉绳索士兵和装弹士兵的三千骑兵同时张弓搭箭，向着进入弓箭百步射程的秦军长枪兵们射出了一波密集的箭雨。
跟在长枪兵后面，同样已经被投石车抛出的小石块搅乱阵型的秦军弓弩兵在燕军射出箭雨之后，也被反击射出了自己手上的羽箭。
燕军射出箭雨之后，三千骑兵中的一千骑，拍马出列，向着已经没有了长枪兵保护，又已经射出了弓上的羽箭的秦军弓弩兵飞驰而去。
这种战机，一闪而过，是一刻也不能耽误的。
见燕军骑兵纵马杀来，秦军弓弩兵也不示弱，他们没有了再次拉弓、从容瞄准射箭的机会，可弓弩兵一向是由军队当中最强的精锐担任，怎么可能任人宰割。他们捡起长枪兵掉在地上的长枪，挡在最前面，做好了迎接燕军骑兵冲击的准备。
而没有捡到长枪的秦军弓弩兵，则有节奏的后退，然后张弓搭箭，向着已经冲到了眼前的燕军骑兵射出了可能是他们人生中的最后一箭。
弓弩手为了能够在射箭的过程当中不受到影响，是不会随身配带钢刀的，甚至连硬一点的皮甲都没有，所以他们才会需要长枪兵和刀牌兵的保护。
这些被命令向前进攻的秦军弓弩手，在保护他们的长枪手被燕军箭雨射倒之后，就陷入了手无寸铁又毫无保护的境地当中。
战马结实的身体撞上人的身体，发出乒乒的令人牙齿发酸的声音，没有随身配带刀枪的秦军弓弩士兵，被燕军的骑兵纵马横冲直撞的把他们撞倒，然后踩在战马的马蹄之下。
（一百七十一）太难了
看着自己的一千长枪兵和两千弓弩手被燕军就这样操纵战马肆无忌惮的踩踏，邓羌心头火起，却又旋即被他压下。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既然无法取胜，那就撤兵吧，再对阵下去，恐怕会伤亡更大。
邓羌做事干脆，想到就做，随即发出命令，让一直在两旁观战的华阴杨氏家族杨明的宗族兵和姚苌的羌兵给他拦住燕军，他好带领秦军士兵向长安城中撤退。
杨明和姚苌接到邓羌发出的军令，一时之间是执行也不是不执行也不是。但现实容不得他们迟疑，苻坚在长安城头上看着他们。邓羌今天虽然是败了，但也只是几千人伤亡的小挫败，他们俩还不敢在这个时候和苻坚邓羌翻脸。
没办法，杨明和姚苌只好指挥自己的宗族兵和羌兵冲上前与，与燕军打在一起，给邓羌率领的秦军撤退进长安城中争取时间。
燕军士兵并不知道杨明和姚苌已经向他们主将慕容评投诚了。而这种会被抄家灭族的绝密消息，杨明和姚苌肯定也不会让手下的士兵知道。所以三方这一次交战是真的都拼了命的实打实的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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