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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八）拔寨“下雪不冷化雪冷”
今天是雪停之后的第三天，真是冷到了吐口唾沫没等落地就已经冻成冰的程度。
金十九缩着脖子，见大阳已经快落山了，就急急忙忙招呼手下关上寨门，他可是急着回家去找那个前两天抢来的小娘子暖被窝呢。
要不是自己的主人承诺了那么大的好处，他金十九才不会抛家舍业的跑到这里来。
但话说回来，要不是来到了这里，他也就不那么急着回家了，毕竟那头母老虎没有这个小娘子温柔。
“等等，先别关门！”
不远处传过来的喊声，让金十九和他的手下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金十九向声音传来的地方望去，映入眼帘的却只有落日那刺眼的余晖。
金光闪耀中，只能隐约看到两骑徐徐而来，根本看不清马背上的人长什么样。
如果是快马急奔而来，那金十九和他的手下们第一时间肯定是拉弓射箭。
敌友不明的情况下，那种行为只会被认为是想抢夺寨门，射死也是白死。
但这两骑缓缓而来，就让金十九和他的手下们觉得应该是自己人。
而正当金十九要命令手下用弓箭逼停他们的时候，只听那两人其中一人说道：“十九哥，真的是你啊？”
这一声招呼，就让金十九把即将出口的命令重新又咽回了肚子里。
既然是自己人，就等他们靠近了再说。
就在那两骑距离寨门还有十几步，落日余晖中的相貌快要看清的时候，一阵咔咔声先传进了金十九的耳中。
金十九就感觉胸口一疼，一股巨大的力量把他冲倒在地。
金十九躺在地上，耳朵里不断传来自己手下的惨呼声和重物落地的声音。
紧跟着地面就剧烈的震动起来。
“敌袭……”望楼上的手下刚喊出这两个字，声音就戛然而止！
金十九的脑袋被一只坚硬的蹄子踩中，然后他就再也没有知觉了！
李豆子从他藏身的草堆里被赶出来，跟着人群，一路走到了寨子外面。
他看到自己的主人金成贵，脸色惨白的跪在地上，他的身边都是平时在金城寨里作威作福那些人。
曾经抽过自己鞭子的寨守金成亮，他不是号称手下有三千精兵，在这方圆五百里没有敌手吗？
从传来敌袭到现在，一共还没有半个时辰的工夫，他的三千精兵呢？
哦，原来在他的后面跪着呢！
这时候就听一个声音喊道：“所有人听了！从今以后，这里就是我们大汉的疆土，愿意留下的，我们分给土地，种出的粮食对半分。不愿意留下的，现在就走，回去和你们的高句丽王说，滚出汉四郡，从此再也不许踏足这块土地，有违此令者斩！”
汉四郡，是汉武帝时期灭了燕人卫满建立的朝鲜政权后设立的乐浪郡，治所在现在的朝鲜平壤；玄莬郡，治所在现在的朝鲜咸兴；临屯郡，范围大概是朝鲜半岛东北部，真番郡，范围大概是朝鲜半岛西南部。后来临屯郡和真番郡合并到了乐浪郡和玄莬郡。
汉四郡可以说占了朝鲜半岛一大半的区域，让高句丽人滚出汉四郡，那几乎可以说是让他们直接向南到海边去讨生活。
听到这个声音，李豆子却一下来了精神，刚才的担心和害怕一扫而光。这可是他盼望了好几天的声音！
“我留下！我留下！”李豆子一边高声喊着，一边挤出人群。
那个人看了李豆子一眼，露出了一个开心的笑容，“等忙完了就开饭，留下的人人都有份！”
不知道他这句话是对李豆子说的还是对所有人说的，但开饭这个条件对一直饿肚子的人是很有吸引力的。
有了李豆子的带头，再加上有饭吃的吸引力，慢慢的就有一群人跟着李豆子，站到了指定的位置。
不过基本上都是破衣烂衫的穷苦人。
那个人看着金成贵和金成亮这群人，高声对他们说道：“你们既然不想留下，那就赶紧走。给你们一柱香的时间。向南走，一柱香之后，再看到你们，杀无赦！”
金成贵他们原本以为自己不是被杀就是被当作奴隶，怎么也没想到会被完好无损的释放。
一听那人这么说，很怕他反悔似的，纷纷站起身，撒丫子就往南跑。
只有少数的十几个人留了下来。
周信周一诺赶跑了金成贵那一干残兵败将，安排了人巡寨警戒，然后就开始埋锅造饭。
金成贵在此处着实搜刮了不少，仓里的粟米成山，库中的五铢钱和布帛也有不少。
看来他还没来得及把这些运回高句丽去，要不然周信周一诺这一次可就要扑空了。
让李豆子他们这群人吃饱了之后，在寨子中划出了一块区域给他们这群人居住。
接着周信周一诺这群人又开始埋锅造饭，准备迎接大部队的到来。
不久之后，一支五百人的扶余骑兵队伍进驻到了金城寨当中。
周信周一诺用一百人攻下拥有三千精兵，近万人丁的金城寨，还不损一兵一卒。
这样的战绩，让这五百扶余人在他的面前温柔驯服的如同小猫，再也没有了前几天的心不甘情不愿。
这一次征伐高句丽，可是姜恬本人亲自带队进行的。
姜恬先是让十四部落联盟派人去扶余部落进行了告知义务。扶余人以为可以趁机会一起到高句丽抢一把，所以兴高采烈的积极响应。
但姜恬只允许他们派五百人参与此次行动，为此扶余人很不高兴，他们当然想派更多的人参与这次抢劫。
可是姜恬斩钉截铁的说，要不就一个别来，要来就只能是五百，如果不服气，就自己去抢劫。
扶余人要是敢和高句丽打上一仗，当初也不至于被人家赶离这片土地，所以只能乖乖的听话。
因为是很不情愿的派出了五百人的这支队伍，所以这些人一直很有情绪，总是想寻机会好好的抢上一把。
姜恬对他们可是毫不客气，直截了当的和他们说了，要是不听话，就先灭了他们。
因为一直被看得死死的，这些人就盘算着等姜恬他们碰上硬仗，他们一定要开个好价钱才肯帮忙。
可惜的是他们一直没有等到这个机会。
之前在他们眼里很难攻破的金城寨，在姜恬的安排下，竟然像个剥了壳的鸡蛋一样被毫不费力的拿下了。
周信周一诺事前对金城寨的侦察和从李豆子口中套出的情报，为这次突袭打造出了十分完美的基础。
金城寨，封仓封库，所有战利品归公，等战后由姜恬统一分配。
人口不许奴役，个人物品不许强抢，保证寨中百姓的正常生活。
但贪婪总是会让一些人以身试法。
（五十九）扶余骑兵
第二天，周信周一诺带着执法队，押着十几个扶余人游街示众，他们都是在昨天夜里趁黑作案的。
周信虽然很想拿这些人的脑袋震慑一下那些要钱不要命的不法之徒，但他也怕激恼了扶余人，自己人火并就得不偿失了。当然也是这些人没来得及杀伤人命，要不然他们的脑袋肯定是保不住的。
所以游街示众之后，每个人抽了二十鞭子了事，暂时留下了他们的吃饭家伙。
金成贵和金成亮一干人等急急如丧家之犬，忙忙如漏网之鱼，一溜烟的一直跑回了王城平壤。
八百多里的距离，他们用了七天的时间。
由于他们逃离金城寨的时候什么都没有带，所以一路上经过的小村落，就成了他们补充给养的所在。
所过之处，鸡犬不留。
金成贵他们是高句丽王高斯由生母周氏家的家生子奴隶。
周氏自从上次被慕容恪虏走，两年前才被放回来，自是对燕国恨之入骨。
所以才派了金成贵这个家生子奴才，到两家交界处的地带去“见机行事”。
这一回金成贵回来哭诉说他们的金城寨被扶余大汗派人给攻破了。还一路追杀他们几百里，所过之处，烧杀抢掠、鸡犬不留。
他们一路抵抗，但是敌人太多了，所以只好且战且退，回来给主人报信。
他们一路上的恶行，可以推到敌人身上；他们的失败，也可以借口敌人人多势众。
但周信说的让他们滚出汉四郡的话，他可没敢说出来。就那么点人，只要他们的大王派出大军，顷刻间就能把金城寨给夺回来。
这就是金成贵打的如意算盘。
高句丽王高斯由听说是扶余人来攻打他，心中的怒火就有些压不住。
大燕国也就算了，实在是打不过。但你们扶余那么个部落，也敢这么嚣张？谁给你们的勇气？
但高斯由还是比较谨慎的，他一边集结军队，一边派出探马探查虚实。
金成贵的话，他是不会盲目相信的。
周信周一诺他们在金城寨休整了一天，然后留下二十人驻守金城寨，看护金城寨的战利品和安置那些留下来的穷苦百姓。
之后就带着剩下的队伍和那五百扶余骑兵，向马訾水（鸭绿江）的渡口赶去。
金成贵和金成亮当初渡河的时候，担心后面的追兵追上他们，所以把所有的可以用来渡河的船只都抢走带去了河对岸。
但姜恬早就有先见之明，自然给周信他们在秘密之处留了足够他们渡河之用的船只。
按照姜恬事前的安排。
他们渡河之后，五百扶余骑兵慢悠悠的一路向平壤城进发，一天最多只走三五十里，决不多走。
看他们的行军速度，这哪里像是打仗，比游玩还像游玩。
只不过见到被金成贵他们劫掠肆虐过的村落时，周信每每紧咬牙关，愤恨不已。
这五百扶余骑兵的行踪，当然全都被高句丽王高斯由的探马侦查到了，大概的人数和行军速度都回报的清清楚楚。
高斯由想来想去都觉得这五百骑兵应该只是扶余人的先锋军。
毕竟只靠这么点人就把金成贵那三千兵马打得溃不成军，他是无论如何都不相信的。
但不管是不是先锋军，高斯由都决定把这五百骑兵吃掉，给扶余人一点颜色瞧瞧。
为了不重蹈金成亮的覆辙，高斯由还是谨慎的派出了五千精兵。两千骑兵，三千步兵。十对一的兵力对比。
即便不能一个不漏的全歼这五百扶余骑兵，也是要尽可能多的消灭他们。务必给扶余人一次重创，让他们知道他高句丽王高斯由的厉害。
他这五千精兵出发的时候，那五百扶余人距离平壤城还有六百里。
“十天之内，必有捷报传回！”高斯由心里想道。
可是过了七八天，派出去的侦骑探马回报，那五百扶余人的骑兵还在向平壤城缓缓行进。派出去的五千精兵却踪迹全无。
“见了鬼了！就是五千只羊，打败了也会有那么几只回来报信啊！”
高斯由不相信他的五千精兵会被区区五百扶余的部落骑兵消灭的一个不剩。
再说了，要是扶余只用五百骑兵就能兵临他高句丽都城之下，那他这高句丽之王的脸往哪搁？
于是，高句丽王高斯由决定御驾亲征，他要带领着他那剩下的两万兵马亲自去解决掉那五百扶余骑兵。
高斯由的这两万精兵，只有三千人是骑兵，其余都是步兵。
不是说高斯由没有足够的马匹使用，实在是高句丽境内多是山地林地，没有足够大的平原地带给骑兵冲杀使用。
即便两万精兵都有马骑，真打起来，还是要有大部分人下马步战。
实在是没有足够的空间让两万骑兵同时施展啊。
更主要的是，现在他奶奶的是大雪封山的冬天。
哪有冬天使用骑兵大规模打仗的？小队人马冲突还差不多。
冬天是战马休养生息的时候，不是打仗的时候。那帮直娘贼的扶余人难道不知道吗？
高斯由一边咒骂着一边心里发着狠。
他发誓要把这五百扶余骑兵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要不然难解他心头之恨！
就这样，他带领着两万人的队伍向那五百扶余骑兵迎头赶去。
在大雪封山的冬天行军，真的是个苦差事。
层层叠加起来的积雪直没膝盖。高斯由的中军和后军还好说。
开路的先锋军可是苦不堪言。自古以来很少有冬天的大规模军事行动，不是没有道理的。现实真的不允许军事长官任䗼啊！
每天在没过膝盖的雪地里行走，半天时间腰以下的部分就被雪水浸透了。剩下的半天时间就只能穿着透冻的衣服打哆嗦了。
不等太阳落山，就得着急忙慌的扎营，生起火堆的第一时间不是埋锅造饭，而是把湿透的衣服赶紧烤干，要不然晚上根本就没法睡觉了。
就这样走了七八天，也没遇到那五百扶余骑兵。
从侦骑探马的回报来看，那五百扶余骑兵应该就在眼前了。
（六十）冒雪出兵
难道他们被吓跑了不成？
高斯由派出轻骑探马，誓要找到那些扶余骑兵的下落。
很快探马回报，那五百扶余骑兵就在前面三十里的地方。
三十里，要是在夏秋之际，高斯由立刻就会派出兵马追上去干掉他们。
可现在是大雪塞路的冬天！
自己的骑兵如果在没过马腿的雪地里急行三十里路，到了地方也就没力气再打仗了。
没办法，高斯由只好命令安营扎寨，好好休息一晚，明天再找扶余人决战。
第二天，饱餐战饭之后，高斯由做了一番战前动员。两万兵马精神饱满的向扶余人的方向前进。
三十里路程，小半天的时间就走完了。
但是，没看见扶余人的影子。
探马回报，扶余人向后撤退了。距离他们大约二十里的路程。
二十里，再急行军也能赶到，可到了那里就已经是疲兵了，打仗有点不保险。
反正已经是中午了，安营扎寨，埋锅造饭，吃饱了再说。
大军休息，但侦骑不能闲着，一定要看紧了那些扶余人，不能让他们跑了，也不能让他们分散开了。
一连串派出的侦骑带回来了一连串紧密相连的信息。
扶余骑兵在三十里处埋锅造饭。
五百人，五百匹马，不是一人双马或者一人三马。他们要顾惜马力，跑不快。
闻听侦骑回报的高斯由心中大喜。
一人一马，在这寒风刺骨的冬天，战马所需要消耗的粮草是士兵的六倍。自己有充足的后勤供应，扶余人可没有。
一路追下去，他要把扶余人的马先累死，再用骑兵把没有了战马的扶余人活活踩死。
吃过午饭之后，拔营起寨，高斯由要继续追赶那些扶余人。
可是探马回报的消息让高斯由气恼。
就在他们拔营起寨的前一刻，扶余人也上马开始后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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