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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阁 > 其他小说 > 有港来信[娱乐圈] > 第58章 第 5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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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香港维多利亚港放一场烟花,需要多少钱?需要打通多少政府批文?应隐通通都不知道。

    她只知道,这样一场如梦似幻的烟火表演,在两天之内就准备好了。

    维港的跨年烟火是历年传统,圣诞夜的花火盛景却是少见。市政没有大肆宣扬,地铁通道和公交站台也没有挂上海报。在维多利亚港购物游览的行人旅客们,于行色匆忙中路过那些公告牌,对烟花告示一瞥而过。

    香港发行量数一数二的正经报纸上,也依然有版面对社会公众开放,用以发布新婚喜结连理、金婚纪念或哀痛讣告。当然,这样老式的做派已经越来越少见,更多是被一些公章遗失公告、商业致歉声明所取代。

    十二月二十三号的那一版晨间早报,一则新鲜的公告措辞彬彬有礼:

    敬告广大市民:

    维多利亚港将于十二月二十四日,亦即平安夜当晚八点,举行烟花表演,诚邀各位前往观看。

    特此敬献应小姐。

    委托刊登的当事人,落款为Rich。

    应小姐是谁?Rich又是哪一位先生?

    茶楼里,香煎马蹄糕的清香混着普洱茶的浓涩,玩雀鸟的老头翻过这一页低调版面,没人内心当回事。在维港以私人名义放烟花,既要很多很多钱,也要很多很多的关系,超过了普通市民的想象。也许这则公告夸大其词,只是放几蓬金穗子而已,根本算不上“表演”。

    没有人能想到,这一场花火表演盛大、绚烂,足足放了十五分钟未歇,粉紫色的光雾照亮了整个维多利亚海港,以及海港上仰望的每一张脸每一双眼。若不是因为环保与扰民,这场烟花可以放得永无止尽。

    它那么梦幻,以至于让一周后的跨年烟火也相形见绌。

    港·3接到应隐时,还是平安夜当天的白天。

    应隐没看到那场报纸,也没有很关心商邵是不是真的要送她一场烟花。从别墅出来时,她打扮休闲,一条罗纹针织铅笔裙,配着长袖半高领紧身针织衫,外头披一件深驼色西服,脚上则是尖头鳄鱼纹切尔西靴。

    有打扮,但没有取悦。这一身无疑是时尚而漂亮的,很爽利,但约会的话,似乎欠缺氛围。

    商邵想起他们第一次相约晚餐时,她的那一条珍珠白晚礼。那时候她美丽大方,端庄婉约,充满了既天真又妩媚的风情。

    他当她身体不舒服,问:“要不要把高跟鞋换了?可以穿平底鞋。”

    应隐也没多话,竟真的转身回去,换了双浅口平底鞋。

    至香港两个多小时车程。

    行车途中,一路安静,应隐琢磨剧本,商邵看书,偶尔处理公务。他有时候想开口,但见应隐眸光专注,便又收住声,只是视线停留数秒。看她发丝垂落,也想伸手帮她挑上,但她坐得离他很远。

    商邵第一次觉得这台车太宽。

    这是他爷爷商伯英送给他二十岁的礼物,九十年代一千七百多万的选配落地,到他手上算是有点年纪了,轴距太长,车身超六米,需要挂黄牌,司机需要为此专门去考另一种驾驶执照。

    生产线和品牌被全面收购后,这款车便已停产,人们提起它,会说这是迈巴赫的真正血统,但已经名存实亡。

    作为一个二十岁青年的礼物,这台总统座驾虽然有传承和情怀意义在,但多少过于严肃、板正。

    商邵明白,这是商伯英对他无声的寄托和叮嘱。

    要端方,要矜贵,要慎独,要秩序井然。

    旁人不说,心底总幻想,这样一台车里该藏了多少纸醉金迷、荒淫无度的故事,但商邵在上面只有公务、阅读和思考。这是他内心的方圆,载他往返于形色的名利场,框住他,端正他。

    他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会允许一个女人离谱失度地坐在他腿上,更没有想过他会对此上瘾,甚至渴望、憧憬、等待、要求。

    他的秩序是从哪一天开始崩塌的?

    ·

    “应隐。”

    “嗯?”应隐抬起脸。

    “你是不是心里有事?”

    “嗯。”应隐很干脆地承认:“新的片子太难演了,心里一直惦记。商先生,是不是让你扫兴了?”

    眉心的轻蹙转瞬即逝,商邵淡淡地说:“我没有那么容易扫兴,我也没有那么阴晴不定难伺候。”

    应隐笑了一下,没说话。

    港珠澳大桥两边,海天一线,海鸥飞不过这么远,蓝色大海看上去没有任何生机。

    商邵终究还是遵从内心渴望,要将她拉坐进怀里。应隐也不拒绝,依顺地坐过去,环住他肩膀,任由他抱紧。

    “那天在车上,不是不回答你,是……”

    “我明白。”应隐不等他说完便点头,脸上神情柔和。

    “真的明白?”商邵显然松弛了一些,勾住她手指,再度确认了一遍。

    “真的。”应隐加重语气保证,带有一丝俏皮,笑得也很乖巧明亮。

    商邵深深地看她一会,看不穿她的伪装。在她身后的手准确无误地掌住她后颈,掌心用力,想要接吻的意思不言而喻。

    应隐的抗拒不过一秒,浅得没人能察觉出。她低下头,与他嘴唇若有似无地碰着,交融的呼吸越来越热。

    不知道是谁主动,终于真正吻起来。

    好像有阵子没这样温存地接触了,他们都觉得陌生,也都觉得失控。

    吻过后的嗓音沉哑。

    “身体怎么样了?”他低声问,灼热掌心贴着她的肚子。

    “还没,要七天。”

    应隐虽然总日夜颠倒,有上镜和红毯需求时,会一连七天戒断碳水,但居然从不痛经,又准时,次次都六七天才干净,也算是被老天偏爱。

    商邵的喉结滚了滚,屏息长长的一线,压下心头难耐。

    他是察觉出应隐有一丝冷淡,但她那么乖、那么百依百顺,带她来香港就来,要接吻就接,会对他笑。

    也许那丝冷淡和躲闪只是错觉。

    或者说,是有一点别扭,但是,等放完烟花就好了。

    她会明白他的心意。

    因为真正的告白,不可以在车上,不可以在街角,不可以在暴雨天的夜里,要浪漫盛大、郑重其事、彼此都体面庄重着。

    ·

    到了香港,先用晚餐。

    应隐是明星,有太多不便,商邵便包下顶层餐厅,连电梯也一并包了,一百多层,每一层都上锁,只允许从地下二层直通顶楼。

    梯门口派了专人驻守,西服耳麦分立两侧,一派正式地谢绝所有观光客。「贵宾专用」四个字冰冷无情,但每个被拒绝乘坐的人,都获赠了一束新鲜空运而至的肯尼亚玫瑰,于是心情便都还好,不至于给这贵宾积怨。

    他们不知道,这位贵宾要做的事如此郑重,因此不允许任何一道腹诽心谤。

    他要每个经过的人,都像烟花底下的游客一样,面带笑意,欢天喜地,只有祝福。

    美中不足的是,这家餐厅虽然视野最好,能将维港一览无余,但口味却只算是差强人意,因此晚上的餐饮便又另外请了一个团队。

    平安夜的米其林餐厅向来火热,都是半年前就早早预约出去的,他包了餐厅,弥补了每一桌的损失,又把另一家压台面的主厨请来,用资当然不菲,但这些跟烟花比起来,都不值一提。

    一千万的烟花,一千万的十五分钟。

    香港的平安夜比宁市更热闹,街道两侧张灯结彩,松针绿的圣诞结挂在每一个橱窗的正中心,配上鲜红色的“”贴纸,热烈地鲜亮着。车子驶过拥挤街区,有圣诞老人给街坊派粥,也算是中西结合,港府特色。

    应隐蒙上口罩,要下车时,眼前递过一只手。

    商邵绅士地站在车门一侧,请她搭住。

    她不会知道这男人的指尖发麻,也会紧张。

    封锁了一下午的电梯终于迎来它的贵客,径直通往三百多米的高空。

    餐厅既然被包下,要怎么装扮,自然由金主说了算。现场的小型管弦乐团早已演奏起来,但被屏风隔开了,看不见窗边餐厅的景象。肯尼亚玫瑰的芬芳溢满空气,每一朵都饱满着蓬勃的美丽。

    应隐在这阵仗中怔了一怔。

    商邵为她的事业**考虑到极致,用餐期间的侍应生是他从宁市海边庄园带过来的,整个后厨团队,只有法国主厨被允许前来介绍餐牌。

    “别紧张,都是你见过的人。”他安抚应隐,双手扶住她肩:“帮你把外套脱了?”

    应隐脱了西服,在今天第一次流露出真实情绪:“商先生,你怎么不早说?”

    她有些不安。

    “早说什么?”

    “早说是这么正式的晚餐……”

    她就不会穿成这样了。

    商邵把她西服递给佣人,失笑一下:“别在意,你舒服最重要。”

    应隐脸上还有难色,商邵添道:“我们两个吃饭,真的不用讲究。你不自在的话,我让乐团和花都消失。”

    “不用!”应隐下意识喊住他,“不用……这样就好。”

    商邵垂眸,望了她数秒后,认真而低声地问:“告诉我,你喜不喜欢?”

    “喜欢。”应隐短促地笑了一下,“我说过,没人送我过花。”

    他今天送了她一片花海呢。要是每天一束,也许能送到九十九岁。

    “我记得。”商邵轻点下巴:“你以后,可不可以也不收别人的花?”

    应隐几乎为他这句受了惊。

    维港的烟花在八点准时绽放。

    即使是在这样静谧的餐厅中,也能听到其他楼层的惊呼和喧闹。这一刻,万人仰首,不约而同。每一道海港的栏杆前都拥挤满了人,每一扇落地窗前和露台上,也都人头攒动,人人举着手机,驻足,惊叹,为这突如其来的浪漫失声。

    这些烟花在黑色夜空中转瞬即逝,却像是滚烫地烙印在应隐的视网膜上。

    她想要的,表白心迹时的那一句,“我想要维港的烟花为我而放”。

    烟花炸开的声响,几乎让高空玻璃震颤,也让应隐明亮的眸光震颤。

    她站在窗前,目不转睛地看完,没有拍照,没有录像,没有合影。只是两手贴在冰冷的窗上,像个小女孩。

    呵气的轻雾快要消失时,应隐指尖轻滑,在玻璃上画了一瓣爱心。是一瓣,是爱心的一半,左边的一瓣。

    画完了,雾带着这一笔画的爱心消失,她孩子气地笑起来,没出声,眼眶不知不觉湿润。

    她没敢回头,不知道商邵那样深沉地、专注地看着她。直至烟花快要放完,他才靠近她,手轻轻地扶在她腰间,与她共享这最后的一分钟。

    世界安静了,钢琴声再度响起。

    “下雨那天,你说你想要维港的烟花为你而放,我记得。”

    “谢谢。”应隐客气地道谢:“我会记一辈子。”

    商邵察觉出她情绪不对:“你好像不是很开心。是不是烟花不够好看?给我足够的时间,我可以请设计师——”

    “好看。”应隐笃定地说:“好看。只是商先生你总是站得这么高,不知道烟花要从地面上才精彩。”

    商邵一怔。他确实从没想过这一层。在地上看烟花,会比这样俯瞰更漂亮么?他没试过,所以不会想到。

    应隐莞尔:“因为烟花是给人憧憬的,在底下看,可望而不可及,一眨眼就消失了,所以显得珍贵。”

    “我再安排一场。”商邵的决定简短而迅速。

    应隐噗嗤一笑,忍俊不禁,觉得商先生其实也有蛮可爱的一面。

    “不用了。”她抿着唇。

    白色邮轮在硫磺味的硝烟中游曳而过,两岸楼体的灯影,长长地倒映在海港沉默的波澜上。

    商邵定了定神:“应隐,有一句话,我一直想等你开口问了,我再说,但是今天……”

    奇怪,明明打过腹稿,怎么这么糟糕?

    商邵不擅长表白,于莎莎追了他很久,两人是水到渠成地在一起,并没有你爱我、我爱你的环节。

    “商先生,今天这么好的日子,我向你求一样东西。”应隐打断他。

    因为太突然,商邵一时停住了自己即将要出口的表白,“好,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尊重。”

    商邵怔忪,不知道她从何而言。

    是他有什么地方失察了,冒犯了她,让她觉得不够尊重?他很认真地想。

    床上么?还是在车里玩的几次?她不喜欢这些场合,更想要传统的、保守地在卧室里发生?还是说,她觉得他要她的频率太高,没有等她彻底康複,索求无度?

    又或者是说,是上一次上床,他就那样走了?确实有失风度,但是她已经满足了,没释放的是他,不算是……

    他在一瞬间想了很多,搜肠刮肚全神贯注,因此是在毫不设防时,听到了应隐的那句——

    “我后悔了。”

    人还在他面前,咫尺的距离,可以闻到她身上的香水味。

    但商邵觉得血液倒流。

    “别开玩笑。”他几不可闻地吞咽一下,有些冷淡地说。

    这冷淡是他的保护色,一直表现良好,很难被看穿。

    “你那天让我考虑清楚的,我一直在考虑,谢谢你给我这么充足的时间。”应隐看着他的眼睛,“我考虑好了,我后悔开始,想停止这段关系。”

    她话音还没落,商邵的话就已经接起:“我不同意。”

    他好像怕慢了一秒,这件事就会尘埃落定。

    “你看,所以我向你要一份尊重。”应隐笑了一下,“你是绅士,又——”

    “都出去。”他打断她,命令餐厅里的人都消失干净。

    没有人敢吭声,目睹了大少爷的表白失败,大家都在担忧自己的饭碗。

    多好的平安夜。

    真是歹运,揾钱吃饭怎么这么难?

    “你是绅士,又给了我钱,我除了请求你的尊重,也没有别的本领。”应隐调理清晰地继续:“或者,按合同条款,因为你对我有了肢体触碰,我有权选择终止合约。”

    为了氛围,餐厅的灯光调得很暗。

    为什么?他做错了什么?是哪里做得不对,所以她才突然要结束?

    灯影昏芒下,商邵的眼底晦暗不清。没人能看得清他眸光破碎,正因为手足无措的茫然和绞尽脑汁的思考而闪动。

    她不是说她明白,为什么那天车上没有直接答複她?这不是他们之间的默契和心照不宣吗?

    商邵的目光毫无折衷地看着应隐,很远,也很黯淡:“我以为我们的合约,早就结束了,从你说你钟意我的那天开始。”

    应隐真实地讶异,轻启朱唇:“怎么会。你预付给了我五千万,我才陪了你几天?你父母也没见过。”

    “所以你才会跟Rich说,将来分开了,要怎么养它。”

    商邵一手拄上西餐椅背。

    这是个很突兀的动作,因为灯光暗,应隐也没看清他泛出青白的指骨。

    “所以那天在床上,你会说,将来我有的是机会尝试别的女人。”

    应隐“嗯”了一声。

    “你不是不敢想跟我有未来,你是根本没想过,要跟我有未来。”

    应隐眼睛也不敢眨,眼睫倒是笑得很弯:“商先生,你的未来这么贵重,不在我想的范围内。”

    她吸了声气,交握着的双手耸出了很好看的锁骨窝:“你这么有钱,今天晚上短短一场约会,就把我一两部片的片酬给花掉了。”

    商邵明白了:“我太有钱,所以你不想跟我有未来。”

    应隐一边笑,一边流下眼泪:“对呀。”

    她笑着,轻熟感的声线里带释然的笑意。

    她的豪门梦,是一场叶公好龙。如果这豪门里的男人,她不喜欢也就罢了。

    可偏偏她喜欢。

    她爱。

    她一见钟情,无法自拔。

    她自轻自贱,宁愿收他一亿当一个合约情人,也要走到他身边,坐进他怀里。

    她做不到了,若无其事地享受他给予的金钱、珠宝、浪漫和港·3来来回回的接送。

    做不到被他拥抱,与他亲吻温存。

    然后再失去。

    一点的喜欢,可供她游刃有余地玩耍。

    很多很多的爱,要让她身受重伤。

    她很害怕,在知道他曾经为前女友付出的一切后,她居然不嫉妒。她好安分,告诉自己,你本来就不是商邵喜欢的类型,所以现在这样就很足够,就已经难得,不要比较,也不要去奢望不该有的东西。

    这种安分让她害怕。

    害怕有一天,她的䁪噹也不受她的理智做主了,安分地跟他非婚生子,不求名分,当一个在外头养着的情人。

    “五千万,等我赚够了还给你。”应隐眨了眨眼,也没好意思抬手擦眼泪。

    大概是觉得丢脸。

    她还有一些国产品牌的代言可以接,因为是上升期的牌子,所以很需要明星来抬高知名度,出得起价。

    还有一些电视邀约……电影咖下凡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了,赚钱么,不寒碜。

    应隐思绪已经想到很远,冷不丁被商邵抱进怀里时,怔愣地没有反应。

    “你的意思是,你对我的喜欢是假的。”商邵毫无情绪地问,微微急促的气息冰冷,但怀抱灼热。

    他抱得很紧,没有要松手的迹象。

    “是真的。”

    “你说的很喜欢很喜欢,是哄我。”

    “也是真的。”

    “你在车上说,会误会我很爱你,好像哭了。是假的?”

    应隐磕绊了一下,“……是真的。”

    “你刚刚在窗户上画的那个形状,半个爱心,是我看错了。”

    “……”应隐咽了咽,感觉到身上的手臂收紧。

    “是真的……但是……”

    商邵宽厚的掌心扣住她后脑。

    他的嘴唇贴上应隐的耳垂,郑重而漫长的一秒,让她蓦然失声。

    他亲她,让她不会说话,很犯规。

    应隐的身体很冷,被他体温一裹,轻轻发起抖来。

    她没声了,商邵继续有条不紊地说:“我问Anna,德国的Anna,你还记得吗?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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