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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阁 > 穿越小说 > 赤旗 > 第二章 需要之事两件(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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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客名叫马广。

    1入军营,他就觉得这支贼寇,似是与他见过的别的贼寇不同。

    其它不论,首先就说这营地。

    进了辕门之后,面前1条笔直的大道。大道两边,分布着整整齐齐的灰色帐篷。很明显的可以看出,帐篷被分了区。十个帐篷为1区,每区之间有小路间隔。帐篷外头也好,这条大道上也好,皆是不见人影。马广侧着耳朵,偷偷听了听,路过的帐篷中也不闻声音。

    营中唯1能听到的声响,是从营的北边传来的喊杀声。

    马广虽是不知,也能猜出,那喊杀声传来之处,应当是这座贼营的校场。

    难道是整个营中的贼寇都在校场上演练?他暗自琢磨。——其实并非如此。校场能有多大,容不下太多兵士同时操练。校场上现下正在操练的只是留守营内的1部兵士,其余的营中兵士大都在上午时,便由他们各自的屯长率领出营,去营外自寻合适的地方,操练各种阵型了。

    马广对此,虽然是猜错了,但眼前这座营地的井井有条,配上校场上传来的喊杀之声,却是让他不禁心惊。

    想那城头子路帐下渠率的贼营,马广也是见过的!

    数月前,城头子路帐下的1部贼,从郡北窜来了郡南,在任城县驻留了1段时间。那时,因担心这股贼劫掠自家,任贤专门备了份厚礼,仍是叫这马广,给那部贼的渠率送了去。

    马广现在还对他入了那贼营后所见的情景,尚记忆犹新。

    那部贼的贼营,真的是“贼营”,简直乱78糟,其营内乌烟瘴气。

    既无眼前这座贼营笔直的营中大道,也没有这般整齐排列的帐篷。马广所见者,只有弯弯曲曲的坎坷泥路,杂乱的茅草屋、窝棚。眼前这座营中,此时此刻安安静静、唯有校场喊杀声的场景更是没有,那座贼营中,於杂草屋、窝棚的外头,到处是35成伙的贼寇,或者打着赤膊,围聚在1处,大呼赌博;或者蹲在路边,抱着膀子闲聊,直与乡间的闲汉无异。又并在那贼率的营中,从民间抢来的鸡、鸭等,在泥路上4散啄食,1股说不出的臭味令人难闻。

    最让马广印象深刻的是他在那座贼营中,见到了不少被掳掠入营的妇人。有的妇人衣不遮体,蜷缩在窝棚里头;有的妇人蓬头垢面的伏在几个贼寇边上,伺候他们喝水、吃东西,1个伺候不好,贼人非打即骂,乃至有那贼人兴致忽起,当着余贼的面,拽着那妇人即入窝棚。

    这1切的场景,在眼前此营中,马广1概未见。

    也别说贼营了,县兵营、郡兵营,马广跟着任绪,亦是尝有进过。

    便是县兵营、郡兵营,也比不上眼前此营的整洁、井然有序和安静与杀气同时并存的气氛。

    马广心惊肉跳,不由自主的暗下寻思,这股贼寇绝非寻常贼寇!

    被辕门将派的军吏领着,沿着笔直的营中大道行了里许远,过了1个十字路口,又前行了1段距离,转向西边,1片占地甚广的空地出现於马广的面前。

    这片空地和营中大道1样,都是夯实过的。

    於其上,坐落着大小3座帐篷,最大的帐篷前边,竖立着1个旗杆,旗杆上1面红旗飘扬。

    马广看见,和他方才入营后的路上所见有所不同,那两座小的帐篷外头虽也是无人,然那座大的帐篷外头,这时却昂首挺胸的站立着十余布衣大汉。

    这十余条大汉,大多持矛佩刀,有两个没持矛,1个只佩着环首刀,另1个腰上别着短铁戟。

    跟着领路的贼兵军吏,马广到了这座大帐近处。

    听那军吏笑与腰上别短铁戟的大汉说道:“田大兄,这人自称是任贤家的门客,求见校尉。”

    ——“田大兄”,当然便是田屯。

    田屯瞅了马广1眼,瓮声瓮气地说道:“1个门客,也想见校尉?”

    那军吏笑道:“这人自称持有任贤给校尉的回书。”

    “什么回书?”

    那军吏笑道:“田大兄,你真贵人多忘事。你忘了么?便上午时,校尉令人给任贤送了1道命令,叫他献5千石粮给咱。这门客所持,即是任贤就校尉此令而做的回书。”

    “哦,对,是有这事儿。……令已下了,粮送来便是,还写什么回书?”田屯嘟哝了1句,与马广说道,“你在这儿等着,我去向校尉通报。”说罢,转身入帐。

    田屯入帐的时间不长,最多小半刻钟。

    可就只是这小半刻钟,身在帐外的马广,却如坐针毡,如芒在背。

    守卫在帐外的这十余贼兵大汉,尽都往他来看。任贤家中门客十余,无不是轻侠之徒,马广能在其中称为最勇,胆气自是有之的,早年间,他还杀过人,但这十余贼兵大汉的目光,实在是太渗人了!不知为何,马广竟是觉得,他们不是在看自己这个活人,是在看个死人!

    若是田屯出帐的时候再晚些,马广说不定,在这十余大汉渗人的目光中,站都站不稳当了!

    还好,田屯出来的不算晚。

    “你进去吧。我家校尉令你进帐,呈任贤的那劳什子甚么回书。”

    马广如释重负,赶忙弯腰应是。

    “你过来。”田屯唤他近前,抓住他的胳臂,解下了他腰间的环首刀,又往他大腿边上摸了摸,摘下了他佩的拍髀,随后问他说道,“带的还有别的兵器么?”

    马广只觉田屯的手就像个铁钳,把他的胳臂抓得生疼,他忍住疼,赔笑应道:“没有了。”

    田屯问他,只是随口1问,该搜,还是接着要搜的。

    他和另外没有持矛,只配了环首刀的人,——便是褚交,两个从上到下,从外到内,把马广身上搜了个遍,见果是没有别的兵器了,这才放他进帐。

    田屯、褚交下手没轻重。

    马广身上被搜1遍,便似如是被铁筛子过了1遍,疼的何止再仅是胳臂?浑身上下,只要被搜过之处,无处不疼。此际若脱去衣裳来看,他身上必已是青1块、红1块。

    进到帐内,不敢往上看,马广“噗通”1声,拜倒在地,口中说道:“小人马广,拜见校尉!”

    1个清亮的声响在上头响起:“你是任家的门客?”

    马广伏着头,应道:“是。”又说了1遍,“小人马广,拜见校尉!”

    “你把任贤的回书呈来我看。”

    马广仍是不敢抬头,手伸进怀里,摸出了任贤的回书,伏拜於地,两手捧着,呈出头前。

    很快,1阵轻微的脚步声,到他身边,他手上1空,任贤的回书被人取走了。

    取走他回书的是苏建。

    ——苏建前被曹幹向陈直要到了他的部中,苏建没啥出众的能力,陈直也不想他,这次曹幹率部来任城,苏建便跟着曹幹1同来了。

    苏建把任贤的回书,恭恭敬敬地呈给曹幹。

    曹幹打开来看,看未几句,笑了起来。

    帐中坐着的还有张曼、李顺等人。

    李顺问道:“小郎,笑什么?”

    曹幹把任贤的回书丢到案上,笑道:“任公哭穷,说近两年收成不好,他家没有太多余粮,5千石他拿不出来,愿意献给咱1千石粮。”

    李顺“嘿”了声,说道:“小郎,我咋说的?乡豪地主哪个不是吝啬成䗼,视钱粮为命?我就料定这姓任的,舍不得献给咱5千石粮!问他借个啥?我带上1屯人,自往取之不就是了!小郎不听我的,非要给他去封书。结果啥样?拿不出5千石,献给咱1千石,打发要饭的呢?”

    曹幹笑了笑,与马广说道:“你回去吧。你回去告诉任贤,1千石粮也成,限於两日内,送到我营中。”

    李顺惊讶说道:“小郎,1千石也成?”

    曹幹先没与他说话,只仍与马广说道:“两日内,不见1千石粮给我送到,我可就自往取了。”

    马广也没想到,曹幹会这么好说话,提着的心,落回到了胸口,他忙不迭地应道:“是,是校尉请放心,两天内,1定把1千石粮送到校尉营中!”

    李顺说道:“大石!不是小石!不要拿小石来糊弄我等。”

    马广应道:“是,是。”等了片刻,不闻曹幹再说话,道了声,“小人告退。”撅着屁股,倒退着爬出了帐外,直到退出了帐门口,这才小心翼翼地起身来。

    趁着帐幕未落的空当,他飞快地往帐中上位望了眼,没看太清楚,只瞧见坐在上位的是个穿着与帐外这些大汉没甚不同,亦是粗布衣袍,肤色黑黢,颔下蓄了部短髭的年轻人。

    这人就是曹幹?

    1撇之间,似与寻常乡农并无不同啊。

    可为何他刚才帐中说话时,笑语声中,自己却感到了莫大的压力?

    马广不明所以。

    不明所以就不明所以吧,总算是任务完成,他巴不得早点离开这座贼营,才没心思在这上头多想,他跟着那辕门将派来的军吏,原路返回,出了军营,1溜烟的奔乡中而去。

    ……

    曹幹帐中。

    李顺问道:“小郎,问他要5千石,他只献咱1千石,这不是糊弄咱,没把咱当回事儿么?你怎就允了?这个口子1开,其它那些乡豪地主可咋办?要都是有样学样,咱的粮还咋募?”

    却是曹幹并非是只向任贤1家要粮,任城诸乡的大、小地主各家,曹幹今天上午都派人去了,也向他们要粮了。——前天,到任城之当日,曹幹即令李铁、闫雄等政委分别带人下去各乡,摸1摸各乡地主的情况,前天、昨天两天,已经把任城各乡地主的情况大致摸清。

    “李大兄,不着急。”

    李顺不明曹幹之意,说道:“小郎,不着急是啥意思?”

    “其它别家地主的回信,不是还没给咱送来么?且再看看,看看其它别家地主都是什么态度,把他们的态度都搞清楚了后,咱们在做下步决定。”

    李顺说道:“小郎原来是这个打算。先看看别家乡豪地主的态度,这样也不是不行,可小郎,既然如此,你为啥刚才就同意了任贤家只献给咱1千石粮?”

    曹幹摸着短髭,笑道:“李大兄,粮就在他家的粮仓里囤着,又跑不了,他是先献给咱1千石,抑或是从我之令,老老实实的就拿出了5千石献给咱,又有何区别?”

    李顺顿时醒悟,也笑了起来,说道:“小郎说的是!粮就在他家粮仓,跑不了!”

    苏建干咳了两声,拈着他的老鼠须,说道:“郎君此话固是,粮在他家粮仓里,跑不了。可是以我愚见,对这个任家,郎君也不能太小看,该重视,还是得重视1下!”

    “哦?先生此话何出?怎么个重视?”

    苏建说道:“李政委昨天向郎君汇报任贤家情况的时候,我在旁边仔细听了。这个任贤,他的长子在郡府为主簿,婿在县中为县吏,其家有坞堡,还有宗兵数百,端得是任城的头等强豪,想来其家在任城县乡,必是很有影响,弄不好,他振臂1呼,就能聚众甚多!咱外来之军,初到任城,人生地疏,尚未站稳脚跟,对於此等强豪,以我之见,最好还是……”

    “先生,最好还是什么?你怎么不说了?”

    苏建偷觑曹幹面色,大着胆子,把他的意见说了出来,说道:“郎君,这只是我的愚见,对也不对,我也不知。我是认为,对於此等强豪,为便於我部在任城尽快的站稳脚,是不是威慑之余,不妨加以拉拢?郎君,只要能把他家收服,我部在任城定就能轻轻松松地站住脚了!”

    这1番话,不能说没有道理。

    苏建入伙前是县中的县吏,成年与地方士绅、乡豪打交道,他深知强豪、地主在乡中的影响力。像任贤家这样的强豪大户,在乡里头肯定是1呼百应,影响很大。那么,如果能用拉拢的手段,把任贤给拉拢过来,则以他之见,对曹幹部在任城的站稳脚跟,必定是会很有帮助。

    会不会有帮助?

    曹幹同意苏建的判断,如果是能把任贤收揽到自己麾下,确实对自己在任城站稳脚跟会有帮助。但是,若按苏建的这个建议行事的话,那他与刘昱就没什么区别了,他为何还要离开刘昱,自立门户?这1条政治路线,压根不在他的选择中。

    听了苏建之话,曹幹笑道:“先生所言有理,不过这个任贤若是个开明士绅,为人仁义,我招揽他1下也不是行,却此人,李大兄等已经查探清楚,残民虐民,鱼肉乡里,无恶不作,这等人,我岂能招揽之?我若招之揽之,我曹幹岂不也成与他同类的人了?”

    “是,郎君说的是。任贤的名声是不好。可是郎君,其家是任城头号强豪,在县乡的影响很大啊,若是逼急了他,导致他激烈的反抗咱,4乡百姓是很可能会受他蛊惑,与咱作对啊。”

    曹幹笑道:“百姓的事儿,先生不用发愁,我自有办法。”

    “敢问郎君,是何办法?”

    曹幹摸着短髭,悠悠说道:“办法嘛,即是从任大地主献给咱的这1千石粮中出。”

    说着,曹幹转目,看向张曼。

    张曼抚摸着胡须,迎视於他。

    两人相对1笑。

    ……

    在离开鲁县,来任城的路上,曹幹与张曼两人每晚宿营之时,常在1起详谈,却是早在来至任城之前,两人就已经定下了到任城后的发展策略和希望能够达到的发展目的。

    与刘小虎、刘昱说的是,“愿为将军振翅”,到了任城以后,将会尽力为刘昱攻下任城、亢父两县,这话只是曹幹为说动刘昱的说辞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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