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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是白天，可是富华纱厂的车间仍然亮着电灯。车间里工作很紧张，车间顶部的传动的天轴轰隆作响，在皮带的传动下，纱机转的飞快，棉条从罗拉口里扯出一根根丝线。
在电灯的灯光下，一个个头戴白布帽，身穿白布围裙的女工，不时在一台台纺机间行走着，她们的个头普遍不高，被纺车的闹声震惯了耳朵的女工们，虽然并没有注意到参观者们的到来，但是却能听得她们自己中间的谈话。
在她们中间总是不时的会响起一些日语，在用日语说话的时候，她们的脸色通红，她们似乎是在为自己说日语而感觉不好意思。
“她们日本人？”
大保久利通惊讶道。
“是的，大保先生，这间工厂里的女工，都是公司从日本雇佣的合约工。”
赵腾大声说道。
“合约工人？”
尹藤博文几乎本能的想到了那些等同于奴隶的“契约华工”，于是便立即追问道。
“那么她们的待遇怎么样呢？”
作为日本的官员他们当然关心这些女工们的待遇了，毕竟，她们可都是日本人啊。
“她们的待遇怎么样，我觉得我说肯定是没有意义啦，等……”
赵腾撸开袖腕，特别张扬的显示着他的“华成表”——这可是名牌表。就连帝皇后也带这种手表。
“再过半个小时，工厂就歇工了，到时候诸位可以问一下她们，我想你们肯定能得到你们想要的答桉。”
其实，赵腾也是“合约工”出身，只不过出身没落士族的他，因为会说华语，而且会说英语的关系很快就受到了重用，然后在两年前归化入籍。
他并不担心这些每天需要工作十三四个小时的女工们会说什么，毕竟，她们在这里的生活的更有盼头。
中午十二点，纱厂的汽笛声又一响彻了全厂。原本轰鸣作响的机器停了下来，车间里人声就像潮水一般汹涌起来，女工们纷纷走出了车间，她们喜笑颜开的走出车间。
“今天中午……”
美子刚走出车间，就看到车间外站着的几十个先生，在她礼貌的点头致意时，一个先生走向前对她说道。
“你好，小姐，你是日本人吗？我是来自日本的尹腾博文，有一些事情想向你们请教一下。”
“啊，你们是日本人……”
刚开口要说话时，美子像是反应过来似的，匆匆悟着嘴说道。
“呀，真的不好意思，你可以说华语吗？”
“呐呢！”
尹藤等人不解的看着这个女人，她说什么？
“先生，我们可以用华语的，在这里只有刚来这里的人才会说日语。”
美子在提到自己会华语时，满面都是骄傲，似乎对她而言，会说华语就是骄傲。
其实还真是，对于像美子这样的合约工来说，她们梦寐以求的就是能够归化为大明人，归化成为大明人，最简单的方式当然是嫁给大明的男人了，可是在纺织厂这边几乎都是女人，她们想嫁人，也要有男人可嫁吧，即使是官办的介绍所会给她们介绍男人，总也要能和男人说话不是。 …
于是乎，每一个合约女工们都会主动学华语，甚至会说华语还能让她们在初来乍到的同乡面前保持优越感。当然，要是能嫁给大明人，也就更好了。
只有那些初来乍到的“乡下人”才会说日语。美子当然不会说啦。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先生穿着洋装，恐怕她甚至都不会理会对方。
毕竟说日语是非常低俗的事情。
“为什么不能说日语？”
尹藤博文有些不悦的问题。
“不是不能？是不想，先生，这里是大明，我们不应该说华语吗？”
美子直接答道。
“你，可是日本人啊！”
“那又怎么样，在日本我连饭都吃不上，我的父亲甚至要把我卖到妓院里，幸好有人到家乡去招工，我到了大明，我现在一个月可以挣7块钱的工资，住的是公司的宿舍，不仅每天可以吃到三顿饭，而且还能吃到肉，甚至每天都能洗到热水澡，先生，有比这里更好的地方吗？”
女工的回答，让尹藤博文他们傻了眼，他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话，她，她怎么能如此呢？
“女人与小人的难养！”
在美子离开后，大保久利通有些沉闷的哼了一声，尽管他的声音不大，可是一旁的赵腾却说道，
“大保先生，在日本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只能勉强活着，破产的武士像是乞丐一样活着，女人只能靠出卖身体为生，可是在大明，他们却都能有尊严而且幸福的活着！”
面对这样的回答，尹藤等人都沉默了下来，他们当然知道在日本普通人过的是什么日子，被人这么当面一说，脸有些挂不住啊！
“她们的收入和大明人不一样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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