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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阁 > 其他小说 > 没你就不行 > 明月清风31一更(明月清风31九月初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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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月清风(31)

    九月初六, 秋意萧然里,朱由校的登基大典如期举行。

    天不亮,客氏就亲力亲为, 给朱由校穿戴, “……不行!太薄了,今儿有风, 把那件厚些的拿来……对对对!就是那件……哎呀蠢材!这点事都干不好, 都该拉下去直接打死……”

    朱由校低声道,“奶娘别训了……时间还早,不急。”

    “怎么能不急呢?”客氏上下的打量, “万一有哪里做的不好的, 还能来的及更改……”

    梁尚仪站在边上,眼角扫向客氏的时候不由的就带出了三分轻蔑。她才收回视线, 就见门口闪出一女官来,表情甚是焦急。

    她没言语,直接退了出去,叫了人到边上, “怎么了?”

    “李选侍……在哕鸾宫闹腾起来了。”这人低声道,“嘴里乌七八糟, 着实是不成样子。张宫令今儿忙着呢,在皇后身边等着加封礼的事,您看……这事该怎么办?”梁尚仪低声道:“她闹腾什么?难不成还把自己当太后,等着皇上去见礼不成?胡闹!告诉她, 老实点。”

    “压不住!”梁尚仪轻笑了一声,“那你等着。”说完, 她转身就往里走,进去就喊了一声陛下。

    朱由校对梁尚仪还是有些惧怕, 看见她就像是看见了皇爷。每次去见皇爷总能见到她,叫人甚是不自在。

    如今梁尚仪这么一喊,他浑身就一哆嗦。客氏马上拦在了朱由校的身前,胸膛挺起,下巴抬高,眼睛朝下瞟着,“梁尚仪,有什么话告诉皇上身边的人叫代为转达就是了……你这么着,是想吓唬谁呀?”

    梁尚仪扫了这女人一眼,没搭理她,这才抬头跟朱由校道:“陛下,李选侍在哕鸾宫闹起来了……今儿的情况特殊,怕出了什么不吉利的事……”

    “那个贱人!”可是冷哼一声,“这事不劳梁尚仪费心,自有人去处理!一个女人都管不住,要你们这些女官何用!趁早剃了头发塞到庙里给先帝先先帝守灵去算了。”

    梁尚仪身后的徒弟满脸的愤然,被她转头轻轻看了一眼给吓回去了。她转过头来,什么也没说,只带着人麻利的退出去。

    客氏这才轻哼一声,回头跟朱由校道:“皇上,您看见了吧!这些人就是这样,欺软怕硬。我知道殿下是个慈悲的好孩子,可你这样慈悲,怕是要被人欺负的。不过你放心,奶娘活着一天,便护着你一天,谁也休想欺负我的殿下。”

    朱由校看着客氏红着脸低声道:“有我在一天,也护着奶娘一天。谁要欺负奶娘,我也不能答应。”

    哎哟!我的好殿下,不枉奶娘疼了你一场。

    客氏扭脸问身边的人,“魏朝呢?魏忠贤呢?”

    魏朝急匆匆的进来,“怎么了?”

    “李选侍那个贱人,在哕鸾宫闹事。”客氏气道,“这种女人,最是豁得出去!你去把人绑起来堵了嘴……她要真是豁出去放把火,难道叫满朝的大臣在皇上的登基大典上看皇上的笑话?或者是她投了缳跳了井,真就给死了!这逼死庶母的罪名不还是皇上的!去!今儿且饶了她,等忙过这几日,她的好日子在后头呢!”

    魏朝皱眉,小心的朝皇上看了一眼,不停的给客氏使眼色,当着皇上说话也太难听了。

    客氏就瞧不上魏朝这唯唯诺诺的样儿,“你去不去?不去叫魏忠贤去!”

    去!去!我去还不行吗?

    魏朝转身去办事去了,客氏又低声安抚朱由校,“莫要紧张,魏忠贤最是稳妥不过,你叫魏忠贤跟着你。”

    朱由校低声道:“得带着王安……王安熟礼仪!”

    “多带一个也不妨事!”客氏就道,“王安身体不好,以后总得有个替代的人。我看魏忠贤办事就比魏朝靠谱,叫他也跟着慢慢学吧。”说着,轻轻掸了掸朱由校的肩膀,嗔道:“要听话!”

    好!肯定听奶娘的话。他说完又叮嘱说,“叫人别太过了,皇八妹还小,别吓着她。”

    “你们别太过分!”李选侍用剪刀抵在脖子上,“你们再敢朝前一步,我就……我就……我就追着先帝去了!先帝尸骨未寒,你们就这么对待我们孤儿寡母……”

    魏朝甩着佛尘,冷笑道:“李选侍,我劝你安生些。你不为你想,也得为八公主想想……”

    “你也知道那是八公主!既然是公主,我就问你,先帝还不曾过头七,为何不叫八公主去灵堂……”她嚎啕出声,“我们去灵堂哭一哭先帝都不准?谁给你们的权利?”

    魏朝皱眉,真就成了一的疯婆子了!他一抬手,就有太监拎着绳子朝李选侍走了过去。

    就在这时候,一直站在李选侍身后垂着头的一太监,直啦啦的冲过来,一把撞开了那拿着绳索的太监,喊道:“娘娘……带着公主去看先帝爷……快!娘娘!只先帝爷能救您了!”

    李选侍还没反应过来,又过来几个太监,拉着她就跑,“快!娘娘!魏朝这是来灭口的!”

    灭口?!是了!是了!拿着绳子是要勒死我吗?

    她一边跑一边回头,“八公主……八公主……”

    “娘娘放心,我们已经安排人把八公主藏起来了……回头就送到简王府,简王不会看着他们害公主的……”

    李选侍不再问了,不要人拉也跑的飞快,尤其是身后追来那么些人的时候,就更快了。

    她来不及想这些面生的太监是哪里来的,这皇宫大苑之内,为什么今儿格外的畅通,她就知道,朱由校这个狼崽子叫魏朝杀她去了!这是要她们母女俩的命呢。

    绕的是偏僻的路段,但还是奔到了给先帝停灵之处。

    才要一嗓子嗷出来,被边上的太监一把给捂住嘴了,“娘娘……不能哭,咱得等着!皇上率领朝臣,在大典举行之前,必是要来祭拜先帝爷的!那个时候,当着朝臣的面……您再哭,才能保命呀!”

    对!对!是得这么着。

    她蜷缩在角落里,面对着墙,两个太监把她遮挡的严严实实的,还真就有人过来过问过。

    吉时快到了,远远的,一声鞭接着一声鞭的响。

    王安跟在朱由校的身边,一路上都在提醒着,这是哪个门,应先抬哪只脚,细节到絮烦的程度,到了先帝灵前。

    皇上跟文武百官,得跪在先帝灵前,听华彩骈文,文采当然是斐然,就是说先帝虽去,但好在国祚绵延,有怎么样优秀的继承人,能有继承皇位,叫国家兴盛云云。

    四爷也跟着跪在下面,骈文的内容跟一个多月前,朱常洛用的骈文也差不多。如今听着,总觉得有几分讽刺的意味。

    这篇骈文念完,该朱由校把备好的言辞拿出来说了,大意就是儿子一定继承您的遗志,努力到一个好皇帝之类的话。拢共也就百十个字,愣是被这孩子背的七零八落,前后颠倒,磕磕巴巴的险些接不上。越是紧张越是磕巴,好些大臣在后面头抬起头来抻着脑袋朝上看。他们并不熟悉朱由校,见都见的少。压根就不知道这位新帝是这样的。

    王安赶紧道:“皇上,先帝去了,丢下这么大的担子给您。您千万不可伤心太过,毁了身子……”好似这颠三倒四只是太被悲伤而已。

    是啊!皇上至纯至孝,但也要保重龙体啊!

    朝臣们喊着皇上至纯至孝,话音还没落下呢,后面一声凄厉的的哭声:“先帝爷啊……你睁睁眼吧……哪有什么至纯至孝……那就是个吃人的狼崽子啊……”哭喊着,从侧面冲了过去,扑到灵堂前往地上一跪,就哭先帝,“先帝啊……你这一走,就没人拿我当个人看呀!头七都不过啊……他就叫人勒死我和八公主……不给我们娘俩活路啊……他这是要杀人灭口啊……先帝啊……你死的好惨呀……”

    王安瞬间变了脸,“胡说八道些什么!来人,堵住嘴拉下去……”

    “慢着!”另一边的侧殿里,走出个素服的贵妇来,不是郑贵妃是哪个?她一出来,二话不说,对着王安就道,“堵住嘴拖下去?你这奴婢没听见她说的是什么?她说有人要杀人灭口,说先帝死的好惨!”她站在上面,抽出匕首搁在脖子上,“皇爷留下旨意,立我为后。你们不认,颠倒黑白,非要诬陷我害了先帝!可先帝到底是谁害的,这满朝的文武可有一个忠臣敢站出来问一问的?没有!”说着就哭了起来,“常洛我儿啊,你死的冤枉啊!我和福王背了黑锅无所谓啊……可我便只是庶母,那也是母啊……我给我惨死的儿要个公道,成不成啊!”

    唱念做打了好大一番,下面无一人敢言语!

    关键是,这两人出现在这里闹事,选了这么个契机,就跟当年的梃击案一个莽夫闯到东宫是一样的,这事透着邪䗼。

    谁?谁安排了这么一出?

    都还没反应过来呢,就听到郑贵太妃喊道:“简王,皇爷叫你执掌锦衣卫,当年赐你一面‘如朕亲临’的玉牌,你拿着玉牌,面对亲生父亲被人害死的事实,你敢不管?你敢不查?你若不管,你若不查,你可对的起你皇爷!”

    四爷还没说话呢,外面走来一人来,“简王爷维护兄长,自是不肯查的!但锦衣卫不查,我东厂总是要查的。皇宫内苑之事,本就是东厂职责所在。自先帝突然病重,我东厂无一日不在追查此事……今儿,奴婢就是为了先帝被害一案而来!”

    说完,人走了进来,不是陈距又是何人?

    陈距何许人也?他对朝事的影响,比之方从哲还大!且此人风评一向不错,虽为宦官出身,但从不附党,持心以正,便是朝中清流,对此人也多加推崇。

    那么他嘴里说出的话,就不是两个妇道人家的言语可比!

    而今,他说出先帝是被害的,那必然就是被害的。

    反应过来的人脑瓜子只觉得嗡的一声,头都大了!

    这是捅破天的大事啊!要了命了!

    而且,陈距这是将矛头直指新帝啊!新帝害死了先帝吗?

    那可是谋逆啊!

    若是如此,今儿这登基大典还办吗?

    “办!”四爷起身,到底是接了话,“天大的事,不能耽搁今儿的大典。”

    朱由校这才算是找到了主心骨,立马朝四爷的身后挪了挪,不敢说话。

    “登基大典,已然昭告天下了!内忧外患之际,不该叫人心惶惶。”四爷推了朱由校到身前,“兄长天䗼纯良,绝非残害先帝之人。”

    朱由校被乌泱泱的一片大臣看着,不敢起身往前走了。

    四爷扶着他,“走!吉时快到了!”说着,就看陈距,“封锁宫门,大典之后,再来分辨个是非曲直。”

    陈距退到一边,再不言语。

    王安狠狠的松了一口气,过去扶朱由校,低声跟四爷道:“王爷,奴婢来吧。”

    朱由校却一把拉住了四爷的手,“我没害父亲。”

    “我知道!”四爷将他交到王安手里,“放心,牵扯不到你身上,有我呢。”

    朱由校这才松了一口气,可王安分明能感觉到这位新帝一直在抖,抖的都不能自抑!

    这个登基大典是准备的最潦草,进行的也最潦草的大典。一切用的都是朱常洛登基时的那一套,草草的准备了,草草的举行了,又草草的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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